歡迎來到緬甸,此路通往東京!
在依然燃燒着雄雄火焰的竹樓外的公路邊,一塊木板上赫然寫着這樣一句標語,是誰寫的這句口號?
沒有人知道,同樣也沒有人去考究,但是對於每一個越過中緬邊境,朝着緬甸進軍的中國軍人來說,他們相信,這是一條通往東京的道路。
儘管東京很遙遠,但是卻又近在眼前!
而在這條通往曼德勒、直達仰光的道路上,一輛輛汽車組成的車隊東顛西倒的朝着前方行駛着,但更多的還是扛着步槍行軍的士兵,這些第一次踏出國門的士兵,甚至並沒有用好奇的眼光去打量這片陌生的土地,對於他們來說,此時,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打到曼德勒,完成對第十五軍的合圍。
“知道嗎?”
駕駛着汽車,伍德明用感慨的口吻說道。
“當初抗戰軍興時,我就在這條路上開車,那會,咱們開着車從這把整車的軍火運到昆明,再從昆明裝車運到武漢……”
作爲一名南洋機工,對於這條公路伍德明並不陌生,當時,儘管廣州並未淪陷,但出於謹慎的關係,武漢方面決定開闢緬甸交通線,500多名南洋機工駕駛着200多輛卡車,沿着這條簡易公路將數百噸軍火一路運到了昆明,從而證明了這條交通線是可以利用的。
“師父,瞧您,當初咱們讓小日本壓着打,現在翻過來了……”
說話的功夫,汪強手指着車窗外的河溝說道。
“師父,你瞧!”
那河溝裡躺着十幾具屍體,腥紅的血將河水染成了紅色,那些屍體上的軍裝無不在表明他們的身份日本兵。
“咱們現在打他們跟玩似的……”
像是佐證他的話似的,就在他的聲音落下時,空中便傳來一陣引擎的轟鳴聲,朝着空中看去,只見十幾架“驅2”驅逐機在空中掠過朝着遠處的幾個黑點撲去,也許,在空中又將是一場激烈的空戰。
轟鳴聲!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那嘩啦啦的鋼鏈撞擊地面時發出的聲響是如此的震撼人心,以至於村田握着槍的手甚至都顫抖了起來,作爲一個步兵,他並不是沒有見過戰車,甚至他還接受過反戰車訓練,但是人在面對機器時,總會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懼。
“華軍戰車!”
突然,隨着一聲尖叫,在那履帶碾壓地面發出的聲響中,村田和其它人一樣看到了華軍戰車,只見十幾輛華軍戰車朝着他們的陣地衝來了,在戰車的周圍還有許多貓着腰的步兵。
在身邊的戰車掩護下,李靖遠貓着腰不時的端起手中的衝鋒槍朝着日本扣動扳機,日本打來的子彈不時因打在戰車鋼板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在他的身邊,充斥着嗆人的柴油味,但是他卻忠實的履行着自己的職責保護戰車,蕭清日軍步兵。
而正如他忠誠的履行自己的職責一般,戰車同樣也在履行着他的職責,炮塔上的並列機槍一直在壓制着日軍的火力,偶爾的戰車上的戰車炮還會攻擊日軍的戰壕。
突然,他的耳邊傳出一聲轟鳴,戰車上的45毫米炮開火了,或許一公斤多重的炮彈威力並不算大,但是對於日軍機槍組而言,這種火力卻等同於毀滅性的,戰車不時的將一發發炮彈準確的打到戰壕處以及戰壕間一個個機槍射位,將日本兵連同他們的機槍都炸飛上天。
“班哉……”
在戰車距離日軍戰壕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從稻田間冒出一個日本兵,他咆哮着舉着一枚碩大的手榴彈朝着戰車衝了過來,李靖遠連忙端起衝鋒槍朝着日本兵掃射,伴着清脆的槍聲,日本兵倒下了,在他剛剛倒下不過喘息的功夫,隨着一陣劇烈的爆炸,日本兵的半截身子被炸飛上了天。
“這幫泥腿子乾的真不錯!”
在戰車內,戰車車組成員目睹着日本兵被擊倒的一幕,臉上無不是露出了笑容,對於他們來說,這似乎是一場再簡單不過的戰鬥,完全沒有任何懸念,在攻入緬甸幾十公里之後,直到現在,他們沒有遭遇過那怕大隊建制的日本兵,更不要提日本的戰車了,至於掛圖中“火力強大、裝甲厚的98式中戰車”更是連個影子也沒見到,只看到一個個試圖以肉體阻擋戰車的日本兵,而那些試圖用手榴彈炸燬戰車的日本兵,大都被步兵打死了,直到現在,他們還沒有損失那怕一輛戰車。
“壓死他們!”
在戰車帽中的耳機內傳出車長的命令時,趙國丹透過觀察窗那窄小的細縫,看着迎面出擊的日本兵,用力一踩油門,朝着日本兵壓了過去。
“班哉……”
叫嚷着明着戰車衝去日本兵甚至忘記了刺刀是無法阻擋戰車的,在戰車撞上他的瞬間,他的雙腿便被戰車的鋼鐵履帶壓上了,悽慘的叫聲從他的嗓間發出的同時,戰車仍然毫不留情的從他的身體上碾過,伴着那鐵鏈嘩啦啦的響聲中,人們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鋼鐵履帶上掛着的殘肉,
此時,當日軍步兵跳出戰壕,向伴隨戰車進攻的中國步兵發起反攻時,他們卻發現自己淪爲靶子,淪爲了撞靶,在戰場上,戰車不住的轉動着,用堅硬的車體撞向那些日本兵,用鋼鐵履帶碾過他們的身體,只是在草地、稻田中留下一團團腥紅的血肉。
這是一場完全沒一絲懸念的戰鬥,步兵是無法阻擋戰車進攻的!在戰車的碾壓和衝鋒槍的掃射中,日軍看似頑強的抵抗很快便崩潰了,除去少數幾名士兵逃入附近的雨林中,幾乎所有人都留在了這裡,成爲了這片土地的肥料。
幾乎是在一場並不算激烈的戰鬥結束之後,戰士們無不是大聲歡呼了起來,李靖遠看着自己部下士兵們興奮的臉,只是喃喃自語道。
“日本鬼子,我們來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靖遠忍不住擦着眼中的淚水,六年前,離開四川的他曾在淞滬同日本人血戰過,在那裡,他的兄弟們一個個的死去,死在日本人的炮火下,死在日本的戰車履帶下,那時,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這一切都可以翻過來。
而現在,看着腳下的日軍屍體,儘管不過只有百多具屍體,但是對於李靖遠來說,似乎是多年願望的實現,這是打從離開四川老家時,第一次他的心裡升出這樣的爽快感。
“排長,這狗日的小日本,可真不經打!”
濃濃的皖北腔在李靖遠的耳邊響起,他回過去看到的是一個年青的而又興奮的臉龐,是華子,那個去年剛剛徵進部隊的新兵蛋子。
“可不是,那像排長你說的那麼那難打……”
顯然對於那些新兵來說,他們並不知道就在六年前,他們的前輩們是如何用血肉去與敵人的重炮、戰車抗衡,對於這些剛剛成爲軍人的年青人來說,他們壓跟就不知道,他們的前輩們,是用膛線打禿的步槍去與什麼樣的敵人戰鬥。
“狗日的!”
就在戰士們爲這輕易到手的勝利而歡呼的時候,在不遠處一個年長的上士正端着步槍,挺着刺刀朝着幾個俘虜刺去,是連裡最年長的班長鬍景裡。
“龜孫子,你他孃的也有今天……”
年長的上士一邊用刺刀刺着,一邊叫喊着,眼前的這一幕,只看的那些年青的戰士們一陣目瞪口呆,他們沒有人敢上前去阻擋上士,尤其是在上士一邊殺着人,一邊流着淚的時候,別說是普通的戰士,即便是一些軍官,看到這一幕,也只是把頭扭過去,原本看似興奮的臉上,這會卻是流露出一絲心酸。
大家都知道,老班長是個當兵十年的老兵,在上海的時候,一個連裡,卻就只活下了他自己,幾年前隊伍整編的時候,他差點因爲年齡超標被整下去,若不是他跑去師長那裡去哭,去哭要給那些沒閉眼的兄弟報仇,怕這會早就榮歸鄉里了。而現在,沒人敢去,同樣也沒有願意去阻止他。
“小魯子,大哥給你報仇了……”
“班長,你瞧着了嘛……”
“滿國,富財……”
在殺死最後一個戰俘的時候,用腳踩着屍體的上士一邊用力的用刺刀扎着屍體,一邊大聲哭喊着,對於他來說,這或許纔是真正的喧泄。
“連長……”
終於渾身是血的胡景裡在長哭一聲後,像是累極了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這會還掛着淚,他的嗓間還不時的發出咆咽聲,瞧着老班長的樣子,李靖遠走了過去,他從口袋裡摸出煙,抽出一根點着後遞給了老班長。
兩個人默默的吸着煙,誰也沒有說話,實際上,相比於那些年青的戰士們的興奮,連隊裡的十幾名老兵,這會反倒都是如此這般的沉默着,似乎對於他們來說,這場勝利實際上是不值一提,但在他們那看似沉默的神情中,卻在這一刻散發出一種前所未有的亢奮,曾經那壓抑的渴望似乎在這一瞬間得到了釋放。
“都肉個啥那!”
就在這時,突然,站在戰車上的一名軍官衝着這些步兵大聲笑喊道。
“前邊還有成千上萬的狗日的小鬼子等着咱那!給老子麻利的,再不走,老子可就上軍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