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說不出,中國人統治下的生活將是什麼樣子。
別說俄國人說不來、中亞的少數民族說不出來,甚至就是連同許多中國人自己,都說不出來,幾乎是在中俄聯軍對中亞實施進攻的同時,便有一大批中國商人隨同軍隊的腳步進入中亞,而隨着中亞蘇軍抵抗的崩潰以及大規模的投誠,尤其是從歐洲地區疏散至中亞的工廠聚集的工業區,數以萬計的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紛紛涌入這些工業區。
數以千計的工廠或是被修復,或是開始轉產,而隨着管理人員、技術人員的涌入,爲他們提供住房以及良好生活條件的相應配套工程又使得大量建築公司涌入中亞,因爲中亞的男性勞動力大都被蘇俄徵召入伍的原因,使得這些公司只能從國內招聘工人,不過只是短短數月,在中亞的中俄聯軍控制區內,便聚集了二十餘萬中國人,他們遍佈在各個行業之中,爲中亞的建設,更準備的來說,是爲政府更多的統治中亞,盡責盡力的工作着,他們的存在同樣也在改變着變裡的一切。
直到現在,娜塔莎都沒辦法忘記那一天,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碧空萬里的下午,娜塔莎和謝爾莉像往常一樣在午後的陽光下晾曬着牀單、枕套和孩子們的衣服。她們誰也不會想到,就在這個下午,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在一片突然之下,正在曬着牀單的她聽到鄰居奧斯麗的非常年輕響亮的聲音發抖地說:
“中國人來了……”
在這聲讓人恐懼的詞彙傳來的時候,所有這些人都帶着異樣的神情緊張地望着遠處,而娜塔莎也朝那邊望了一望,從這裡看去,似乎什麼都看不到。而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開闊的、浴滿陽光的燦爛的草原。
在草原上面是熾熱的天空,發出白茫茫的閃光。就在這片白茫茫的大氣的閃光中,有幾輛漆成黃綠迷彩的中國坦克,在陽光燦爛的草原上朝着他們開了過來。
數量衆多的中國侵略者,就這麼毫無徵兆的佔領了鐵礦,一支全副武裝的中國吉普和卡車組成的車隊,在坦克的掩護拖着滾滾煙塵駛進了礦區,然後猛地停下。全副武裝的中國人紛紛跳下卡車。他們絕對都是真槍實彈,沒有人會懷疑他們的槍膛中沒有子彈。
“我的老天,這些該死的中國鬼子,軍隊在什麼地方,爲什麼不炸掉礦場?民兵呢?”
在謝爾蓋的嘶問中,中國人幾乎沒有遭到任何抵抗。而謝爾蓋和鐵礦裡的工人們,無不是眼睜着看着中國人佔領礦場,拄着柺杖的謝爾蓋傷殘的原因,而沒有被徵召,不過因爲傷殘的關係幾乎整天都情緒低落,脾氣暴躁,心胸狹窄,而且還總是衝可憐的妻子和孩子們發火,現在自然也不例外,他期待着礦上的工人和民兵勇敢的戰起來反抗侵略者。
在謝爾蓋的嚷喊聲中,娜塔莎注意到那些跳出卡車的大兵們都穿着作戰服:皮靴,迷彩褲,雖說有人穿着迷彩服,但更多的人卻是穿着綠着的背心,他們胸前的攜袋中,似乎裝滿了子彈。中國人端着自動步槍走了過來。看得出來,有些士兵的表情顯得相當緊張,他們的槍托抵着肩膀,走進了露天鐵礦。
然後發生了什麼,人們聽到從鐵礦中傳來了一聲槍響!這是從其中一支步槍中傳出的猶如驚雷般的槍聲。
開始的時候,人們以爲槍聲會持續下去,可讓人想不到的是,只有一聲槍響,死去的是一名內務部派來的監督生產的官員,至於礦上的民兵一羣拿着槍的女人,根本就沒有抵抗,儘管她們有步槍、有炸藥。
再然後一切都結束了,礦場被中國人佔領了,而讓所有人都鬆口氣的是中國、軍人即沒有毆打大家,也沒有衝到她們的家中搶走財物或者強姦女人,甚至對於黨員以及團員,只是交給一名俄國治安官負責登記一下,然後便不再過問了。
所有一切似乎都沒有多少改變,平靜而沒有太多改變的生活,使得女人們眼中的中國、軍人不再是那麼可怕,他們看起來似乎很親切,和蘇軍沒有多少區別。而曾經,對於娜塔莎和其它人來說,陌生而又遙遠的中國人,開始出現在她們的身邊,更多的中國人甚至成爲了他們鄰居。
在明媚的陽光下,站在晾衣繩邊,曬着牀單的娜塔沙總是會打量着“街道”的對面,那裡聳立着一片用鋼管與木板建成的房屋,所有的房屋都整齊的排列着,一模一樣的塗着白漆的房屋,顯得極爲整潔,那是中國工人的住所。
過去礦上的工人大多數都女人,至於男人大都是反革命的分子,不過現在,這座礦場卻涌入了上千名中國工人取代了那些人,不過,那些中國工人並沒有住在戒備森嚴的礦區,而是在附近的草原上住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陣鞭炮聲傳了過來,伴着鞭炮聲,娜塔莎看到遠處似乎正在舉行着婚禮,是維卡,那個漂亮的白俄羅斯女人嫁給了一箇中國人,天哪,爲什麼會這樣?
“他們的房間漂亮極了,有一間客廳,還有三間臥室,客廳裡有沙發、有茶几、每一個臥室裡都有全新的牀,甚至還有牀墊,……”
“更重要的是有獨立的衛生間,還有浴室,就像天堂一樣!”
羨慕的聲從一旁傳了過來,那是奧斯麗的聲音,朝她看去可以看到的她的眼睛中充斥着羨慕而又嫉妒的神采,看着她的樣子,娜塔莎並不懷疑,如果有機會的話,她也一定願意嫁給中國人,只要中國人能接受她的兩個孩子。
許多女人都像奧斯麗一樣,恨不得對那些中國工人或者軍人掀開自己的裙子,以換取更多的食物,也許還能有更好的生活嫁給中國人,從此之後,就再也不需要爲生活煩惱了,她的丈夫會養活她,她可以在合作消費社購買到廉價的不受供應限制的商品。有太多說不盡了好處了,瞧着正對着巴掌大的鏡子檢查着妝容的謝爾莉,娜塔莎有一種衝動,想要衝上去將那巴掌大的化妝鏡奪過來摔在地上那是一箇中國侵略軍送給謝爾莉的禮物,甚至還有她臉上的化妝品。
對於所有的這一切,娜塔莎是無法接受的,她甚至無法理解,謝爾莉爲什麼甘願躺在中國侵略軍的身下,發出放浪的呻吟,難道她忘記了她的丈夫,就是在前線,和中國人做戰的前線犧牲的了嗎?
作爲地下黨委的一員,娜塔莎只能保持着沉默,過去,在圖拉的時候,她曾是極爲活躍的積極分子,但現在,她卻像個普通的婦人一樣,爲養活自己以及十二歲的女兒而奔波着,但在更多的時候,她卻在等待着,等待着上級的命令。
嘟……
換班的氣笛聲響起的時候,娜塔莎和過去一樣,穿着普通的工作裙和其它人一樣,朝礦區走去,她在機械車間工作,每一次,去工作的時候,朝着礦區走去的時候,對於她來說都是折磨。
當這裡的礦井和工廠變成了祖國的敵人的財產,當一個個俄羅斯的兒子和兄弟、丈夫和父親在戰場上和祖國的敵人作戰,獻出自己生命的時候,在這裡的勞動者卻被迫爲中國人服務,在爲他們工作的時候,有多少痛苦的疑慮折磨着她的靈魂啊!
娜塔莎記得,當廠礦復工的時候,第一天,到工廠去上班的工人和職員一個個都是臉色陰沉,同時又面有愧色,人們都避免目光相遇,幾乎都不交談人,但是現在,人們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甚至一些漂亮的女人們,總是試圖藉助這個機會,和那些中國工程師聊上兩句,尤其是會說幾句簡單的英語或者德語的女人們,她們發現中國的工程師或者技術人員大都會說英語或者德語,即便是什麼都不會說,簡單的眼神有時候也是一種交流。
“一羣毫無廉恥之心像妓女一樣的女人!”
留意到在廠內,那些和中國情人在工作前聊會天的女人們,娜塔莎恨恨的在心裡想到,她甚至覺得,有一天蘇軍解放這裡的時候,一定要把這些女人流放到西伯利亞。
這時機械工程師巴達柯夫出現了,他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錯,他臉上帶着樂觀而又自信的表情,一如過去穿得非常整潔,巴達柯夫是合作者之一,許多工程師都選擇同中國人合作,以換取更好的生活條件,他總是會彬彬有禮地同女工們打招呼。
俄奸!
他同樣也是!正當娜塔莎這麼說的時候,她卻聽聽到巴達柯夫同一個熟悉的工人說道。
“上午的時候,我聽廣播新聞,現在烏法的形勢似乎有些不妙,”
什麼,巴達柯夫的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儘管中國人並沒有禁止收聽蘇聯廣播,但是並不是每個人的家中都有收音機,實際上,絕大多數人都沒有。
“烏法,烏法現在怎麼樣了?”
娜塔莎顯得有些焦慮,這麼長時間以來,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流露出真正的情感。
“可能,很快,就要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