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要外出狩獵了,天星溝也別去了。”陳淮生思考良久,才和方寶旒道:“我知道天星溝那邊應該問題不大,但是我不願意再冒險,這一場雲曇谷之行,教訓深刻,足以讓我們刻骨銘心了。”
“可按照你所說,如果今年冬春很危險,我們可能會面臨妖獸襲擊和天寒地凍的威脅,那意味着靈粟玉麥和靈草獸肉都會短缺,現在還不抓緊時間儲備,萬一真的如你所說的,一直到明年情況都會如此糟糕,那我們所做的準備遠遠不夠,這出去行獵就更有必要了。”
“我知道。”陳淮生也很作難。
如果按照凌凡所言,十日前雲曇谷的情況還不是這樣,但是短短十日後天氣劇變,三階妖獸就開始冒出來了,大大出乎意料,那天星溝不會也出現這樣的情形呢?
方寶旒纔是一個煉氣八重,帶着閔青鬱和胡德祿他們去,真要遇上什麼險情,那可就不是帶一身傷回來那麼簡單了,弄不好就得要背幾具屍體回來了。
“等一等吧,我現在都不敢讓他們去了,要去我自己親自跑一趟看一看。”陳淮生無奈地道。
“本來去狩獵就是對大家的一番歷練,若是都是你我去跑一趟,那這樣的狩獵就失去了最重要的意義,成了單純我們倆去狩獵去撈取一些獵物了。”方寶旒不以爲然:“我覺得該去還是得去,不過我們應當做好更充分的準備。”
“哦?”陳淮生側首看着方寶旒。
“靈境層級和法術一時間無法提升,但是可以在一些輔助器具和手段上加以彌補,比如法器、靈符、丹藥這些,尤其是一些防護性法器,雖然價格不菲,但是效果卻很管用,我聽說尺媚用的金箬笠就發揮了大用場。”
陳淮生聽出了方寶旒話語裡的意思,貌似有點兒吃醋了?
金箬笠這等器物,從何而來,怎麼從未被人知曉,就宣尺媚拿到了?
陳淮生一時間也不好解釋。
東河魚市那一戰,對錢百川的擊殺,陳淮生從未對人說過,尤其是後邊兒還涉及到氣運皇旗,若是被重華派知曉,也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寶旒伱這個建議倒是很中肯,不過一時間卻哪裡去尋覓這等合適的法器、靈符?”陳淮生抿了抿嘴,“宗門內務院倒是可以承接一些定做,也能買到一些,但是未必能讓人很滿意,若是要去市面上購買,河北之地很難買到,得去大趙那邊,時間一來一往又有些來不及了,……”
“淮生,如果真的如你所擔心的那樣,會持續出現妖獸潮,會對我們雲中山的生存威脅,那我們什麼時候買,買到什麼樣的,都不爲晚,都不嫌。”
方寶旒的話讓陳淮生一凜。
這話倒是一語中的,如果真的持續一年半載的妖獸潮,那對雲中山的威脅就太大了,不僅僅要依靠護山法陣,恐怕個人自身防護也一樣需要大量的法器和靈符來提升和保持了。
“你的意思……”陳淮生從善如流,一旦認可方寶旒的建議,就意動了。
“一方面在內務院去採購,包括請苟師伯幫忙定製一些,另一方面可以去白塔城甚至翟穀道和幽州那邊去採購一些,有備無患。”方寶旒這個時候倒是表現得十分堅決:“另外我始終覺得如果你說的妖獸潮會波及甚至衝擊到我們雲中山的話,那麼現在提前去感受一下,歷練一下,哪怕受些挫折,都未必是壞事,經驗有時候就能救命。”
“可再要遇上雲曇谷這樣的事情,……”陳淮生嘆息了一聲,“算了,等我去面見了掌門師尊之後再說吧,還有越圇山的事情,我現在都覺得左右爲難。”
越圇山這邊也一直在和陳淮生聯繫着,希望早些過去幫忙。
大鴉鶻寨那邊越發猖獗,眼見得魏氏兄弟被打壓得幾乎難以在越圇山立足了,自然就有些着急了。
但現在的情況,陳淮生是真不敢掉以輕心,這還算是夏末就已經開始出現異象,再這樣下去,秋季會是什麼情況,會不會惡化,很難說。
河北不比大趙那邊,每郡都有多個有一定實力的宗門世家,真要出了什麼狀況還能相互抱團或者求援,可河北這邊呢?
每個州道面積廣大,宗門和世家實力都相對單薄,真正發生什麼大的事情,想要尋找援軍就有些難了,很多時候都只能靠自己。
正因爲如此,陳淮生才覺得一方面要自己先行做好充分準備,尤其是越冬糧秣,另一方面也要提醒宗門高度重視,提早謀劃應對之策。
去商九齡那裡之前,陳淮生還是先去了吳天恩那裡。
吳天恩在得了赤鯽血之後,加上自己準備的一些丹藥,閉關了大半年,終於衝擊築基三重成功,現在吳天恩也知道自己短時間是不可能衝擊築基四重了,所以也就在山中安心修行法術。
因爲孑然一身,所以他甚至都沒有自建洞府,仍然在龍鱗塬的一處道院中自得其樂。
“你是說,你覺得今冬明春會有規模很大的妖獸潮出現?”
吳天恩有些漫不經心和不以爲然。
這話陳淮生幾年前就一直在他面前唸叨,都聽得有些膩了。
最初他也還是比較緊張,但是這幾年過去,也就這麼回事。
要說陳淮生的話不真也不對,但是完全沒有陳淮生所擔心的那麼大。
就是和一甲子之前那種妖獸潮差不多,甚至還不及,比正常年份的妖獸要多一些,偶爾也有一些高階妖獸冒出來,但都在預料之內,畢竟這幾年的確是妖獸潮爆發期間嘛。
“對。”陳淮生也感覺到了吳天恩的輕慢,暗自皺眉。
這就是前幾年自己一直在喊狼來了,結果狼卻沒來,現在再喊,就沒人信了。
“淮生,這話你都說了幾年了,我看你的判斷有誤,這一輪妖獸潮和一甲子前沒太大區別,宗門也有準備,尤其是宗門現在實力遠非幾年前了,就算是今年可能會嚴峻一些,咱們臥龍嶺這邊三紫府坐鎮,三四十築基,擔心什麼?”
吳天恩搖頭。
“今次不一樣。”陳淮生容色嚴肅,“我有依據。”
見陳淮生這般表情,吳天恩稍稍認真一些,“哦,什麼依據?”
陳淮生把去雲曇谷的情況作了介紹,吳天恩也吃了一驚,駭然變色,忍不住站立起來。
“鬼淵莽蜮?你確定?這是三階上品妖獸,比黃河鰲龍、人面幻心狼還要厲害的妖獸,我都從未見過,只聽過其名,你說的雲曇谷離我們這裡有多遠?”
“兩百多裡接近三百里。”
陳淮生的回答讓吳天恩更是色變,“這麼近?才三百里不到?”
“也不算近了,三百里都到漳池道邊上了。”陳淮生搖頭:“要說距離天鶴宗那邊更近纔對,不過這鬼淵莽蜮的確戰鬥力超強,我都幸運我能逃脫,……”
聽完陳淮生介紹完這一戰的情形,吳天恩再無先前的輕慢和淡定,在堂間踱起步來,“單單這一個情況,似乎也不能確定你說的妖獸潮就會大面積爆發吧?”
話語裡充滿了不確定,但是陳淮生知道吳天恩內心已經動搖了。
“單是鬼淵莽蜮其實沒什麼,畢竟它們在那雲曇谷中,問題是這氣候的變化纔是最要命的,這才處暑未過,天時驟冷,不合常理啊,越是這種不合常理的細節,就意味着會有異變,我最擔心這個,若是三階妖獸也就罷了,萬一冒出來四階妖獸呢?”
如果是四階妖獸,整個重華派中只怕都沒有幾個人見過,除了三紫府外,其他哪怕是築基巔峰的修士,都難以招架抵擋。
依託護山法陣也許可以支持一下,但偌大的臥龍嶺,難免會有照顧不到之處。
而且現在宗門放開了築基開洞立府的規矩,洞府道院遍地開花,三四十座洞府遍及整個臥龍嶺及其周邊。
遠的距離龍鱗塬有四五十里地,臥龍嶺這邊根本就照顧不過來。
除非能果斷捨棄這些洞府,否則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有紫府真人們坐鎮,一樣顧不過來。
“有掌門師兄他們……”
“師伯,單靠掌門師尊他們顧得過來麼?”陳淮生苦笑,“咱們臥龍嶺周圍道院有多少,三十座還是四十座?現在誰願意捨棄自己花費了大量投入建起來的道院?又有幾個對自己不自信?更何況我說的這些,又會有多少人相信?真正到了那個時候,還來得及麼?”
陳淮生說到了關鍵處,誰會信?誰有對自己不夠自信?
三階妖獸嘛,敢來自己洞府,佔據主場之利,羣策羣力,再用上一些法器法寶,未必就不能應對,甚至還能斬獲呢。
再不濟還能請求山門和周圍的師兄師伯們增援呢,還應對不了?
你說會有大批三階四階妖獸蜂擁而出?
這怎麼可能?
八角寨杜家遭遇三階妖獸人面幻心狼的襲擊已經震驚了整個滏陽道,也就兩頭而已,哪裡會冒出來那麼多三階妖獸?
三五頭只怕就該是極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