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過後,天氣驟然轉冷,早間一起來,就能看到白霜覆地,枯草瑟縮,一輪紅日躍出,把枯黃與翠綠交混的大槐山映得宛如仙境。
十八名弟子進行了分配,不出陳淮生所料,有資格收徒的衆人裡邊意願都並不強烈,他們的心思更多的還是放在自身修爲的提升上。
雖然陳淮生也竭力做了一番勸說,但效果並不好,到最後仍然留下了六名弟子,唐經天選了兩名,趙嗣天選了一名,剩下三名就留給了陳淮生。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悄然無聲中進行的。
陳淮生內心其實也不太願意收徒的,但自己制定了規則,同時有和趙唐二人確定了兜底底線,那自然就要遵守,而且要顯得義無反顧,樂見其成。
三名弟子兩名十歲,一名九歲,二男一女,如果再加上只能算半個的任無垢,還有云蕾,自己現在都有四個半弟子了。
“諸晨。”
“弟子在。”面容清秀,但眉目間有幾分棱角,十歲的男童,個頭卻有些矮,甚至比旁邊的女童更矮一些,或許這就是他沒被其他人選中的原因。
“卿曉。”
“弟子在。”男童旁邊的女童脆生生地道,圓臉上一對小酒窩,露出可愛的笑容,這或許也是沒被選中的原因。
“拓跋宏。”
“弟子在。”雖然比他的師兄師姐都要小一歲,但身材卻要壯碩不少,手大較大,面容黝黑粗糲,一看就是個農家孩子,加上這拓跋姓氏,一聽便知道是有北戎血統的,被其他人棄選就在情理之中了。
“雲蕾。”陳淮生把目光投向站在自己身邊的少女,少女微微欠身,“師尊。”
“毛冉。”陳淮生把目光落到另外一個最早的女童身上:“弟子在。”
毛冉是宣尺媚看上的弟子,早在這十八名弟子入山之前,就被曾國麟從白塔鋪那邊選了進來,早早就跟隨着宣尺媚。
但是按照山中規矩,宣尺媚在未築基之前,是沒有資格收徒的,所以毛冉只能暫時掛在她名下,但卻不能以師徒相稱,也不能傳授技藝。
不過考慮到宣尺媚要到築基,估計還得要一些時間,而毛冉又不可能就這樣等待着,所以思前想後宣尺媚還是隻能先送到陳淮生名下,請陳淮生代爲傳授,等到她築基之後才還給她。
“你雖然不是我的弟子,但尺媚是我道侶,我亦有義務代她傳授,……”
毛冉默默點頭。
“嗯,今日算是到齊了,從今日起,我纔算是正式收徒,雲蕾雖然在我身邊幾年了,但我一直沒有讓她正式拜師,但從今天開始,便收下了你們四人,……”
陳淮生選擇性地忽略了任無垢,這也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與其等到日後來引發爭議,還不如現在就先模糊其身份,以一個半伴侍半弟子的身份擱在一邊。
任無垢站在一邊,對於陳淮生的這般安排自然是滿意的,她本來也就不想當陳淮生的弟子,只不過當年年幼,沒有那麼多心思,也沒想到過會有今日的狀況,現在正好可以脫去弟子這層身份。
雲蕾先前還有些不明白,但陳淮生既然這麼決定了,自然就有其道理。
她也早就琢磨出自己這位師姐是不甘寂寞的,而且對師尊早有覬覦之意,就是不知道這位師姐日後與方宣二位的博弈會演繹成什麼樣的故事,往深裡想,雲蕾都覺得不寒而慄,放在她身上,是萬萬不敢的。
“你們四人,無論根骨經髓如何,既入我門,我自然是要全力教導扶持的,入我門,當靜心修行,遵從教誨,……”
陳淮生也未曾爲人師,也想不出多麼高大上的言語來教導,所以也就是揀了一些尋常話語,樸素簡單,倒也讓幾個惴惴不安的弟子心中安穩不少。
簡單的入門儀式之後,接下來就是進一步的瞭解幾名弟子的情況了。
選弟子,肯定是稟賦優先,再論其他,雲蕾不必說,本身稟賦就不算是很好,比起任無垢都多有不如,但承蒙雲鶴與駱休月的託付,陳淮生現在哪怕是將她如女兒一般養着,也得要全力扶持。
諸晨、卿曉和拓跋宏三人被最後落到陳淮生手中,可見得是其他人選取之後剩下的,理論上就該是這十八人中稟賦最差的,哪怕是有其他因素的緣故,但肯定也屬於後列。
諸晨是中性靈根,卿曉是火靈根,拓跋宏則是土靈根,陳淮生也仔細查探過,稟賦其實都不差,比起雲蕾來說都要強不少,與任無垢相差都不大,足見此次曾國麟、楊虎生他們去選拔弟子的嚴謹。
寧缺毋濫,尤其是像大槐山這種初立的山頭,本身自家安全尚未完全穩定,寧肯不招,也不要多餘。
在陳淮生看來,拓跋宏恐怕是稟賦最好的,諸晨和卿曉也在伯仲之間,現在入門之後首先需要悟道,在陳淮生看來,這不是難題,稍加引導,應該很快可以達到。
而煉氣之事,只要循序漸進,煉氣一重會很快達成,陳淮生覺得明年或許三人都可以衝擊煉氣二重了。
因爲三人靈根各異,陳淮生也需要逐一進行引導,使其能迅速尋找到他們自身靈悟的路徑和觸點。
至於毛冉,宣尺媚實際上已經暗中在爲其選好了修行路徑,陳淮生更多的還是督促,在其遇到疑難時再指點,平素還得要她自己自律修行。
這五人當中,還是雲蕾靈境實力最高,煉氣二重,但是她稟賦遠不及毛冉。
毛冉才入門不過三個多月,在沒有任何靈物輔助的情況下,悟道煉氣,一氣呵成,現在已經開始衝擊煉氣二重,而且按照這個勢頭,只要適當在靈材靈食上予以優遇,也許就在年末就能晉階煉氣二重。
這也讓陳淮生感到壓力,若是這毛冉突飛猛進,雲蕾怎麼辦?諸晨、卿曉、拓跋宏又該怎麼辦?
現在山中弟子一分下去,各自帶着弟子傳經授藝,或許陳淮生不覺得什麼,但是其他人,尤其是弟子這一輩中,那卻是競爭意識早就起來了,而同一師父下的弟子,那就更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