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玉佩落在她的手裡,而玉佩對她來說又是極其重要的,那麼這事非她不可,總不能讓孫天賜去冒這個險吧。
孫燦爛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孫天賜去冒這個險,雖然她並不是陳浩宇他們心目中的那個孫嫣然,但既然讓她佔了這個身子,那麼她就得把自己當成真正的孫家人,不管在什麼情形之下都得爲孫家保住孫天賜這根獨苗苗。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來這個時代就得有這個覺悟!
“話雖這樣說,可是大舅不能陪你去,這心裡感到空落落的,彷彿空了一塊沒有着落,怎麼想都極不踏實。”陳浩宇依然滿臉憂色。
“大舅,你可別這樣,若讓舅娘覺察出啥不對,又會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這事就咱們兩人知道就行,其他人還是讓他們好生過他們的日子就成。”孫燦爛知道這事真的不能透露出去一絲一毫,越少人知道她此去的目的,她就越安全。
書房裡孫燦爛正與陳浩宇說着話,那邊剛從書院回來的孫天賜從陳天炙那裡得知孫燦爛突然決定要去臨溪縣的事。
起初他還以爲陳天炙在與他開玩笑,眼看就要大雪封路了,孫燦爛此時出京去臨溪縣,還回得來過年嗎?
離過年不過一月有餘,而且孫燦爛和楊延保的婚期就在來年的三月十八,算起來也不足四個月的時間,這時候孫燦爛不是應該在家裡繡繡嫁衣準備嫁妝的嗎?爲何大冬天的臨時決定去臨溪鎮?
肯定是陳天炙這小子聽錯了,等到孫天賜來到陳浩宇他們的屋子裡向林木香請安,這才知道陳天炙所言不假。
楊延保要去臨溪縣代祖父母祭祖,於是陳浩宇就提議想念趙家衆人的孫燦爛與之爲伴,同去臨溪縣探親,這自然是陳浩宇給林木香的說話。
雖然孫燦爛這個探親理由在外人看來也許極爲正常,可是孫天賜聽了卻覺得匪夷所思,這中間有太多的東西讓他想不通看不透。
首先孫天賜不相信陳浩宇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孫天賜知道孫燦爛雖說想念曾經在臨溪縣的日子,想念大姑他們,可是大姑他們早已決定來京城參加孫燦爛的婚禮。
雖然趙家不可能舉家來京參加孫燦爛的婚禮,但大姑和姑丈是必來無疑。至於其他人這幾年陸續都來過京城。
這事外人不知,自家人豈會不曉?!
種種的不尋常,讓聰明的孫天賜覺得孫燦爛此行絕對不是去臨溪鎮探親那麼簡單,很快就從一些蛛絲馬跡中找出了可疑之處。
從林木香那裡出來,孫天賜就來到孫燦爛的屋子找孫燦爛,他要弄個明白,他不能讓姐姐一個女子去冒險,他已經長大了,是該他爲孫家出頭的時候。
可惜孫燦爛並不在屋裡,留守的丫環告訴他。孫燦爛去了楊府,孫天賜只能先回到自己的屋子,邊溫習功課並等候孫燦爛回來。
等候的時間是難熬的,心中有事溫習功課的效率也極低,最後索性將功課放在一邊。孫天賜扎着馬步練起了書法,這可是從小養成的習慣。
以前心裡煩躁,練習書法是他靜心凝氣的最佳方法,今日卻沒有收到該有的效果,想到孫燦爛此次出京可能的目的,孫天賜怎麼都無法讓自己的心情安靜下來。
久不見孫燦爛回來,耐不住心裡焦躁的孫天賜。終於將毛筆一丟,吩咐伺候在他身邊的朱常春去門房打聽,這才知道孫燦爛一回來就被陳浩宇請去了書房。
這下孫天賜的心裡更加不能淡定了,他匆匆趕來陳浩宇設在前院的書房。
雖然孫天賜的心裡十分焦灼,不過良好的家教依然沒有令他失去分寸,自然不可能破門而入。這才讓陳浩宇和孫燦爛不至於措手不及。
“魏管家,我來找大舅,麻煩通報一下。”聽到門外孫天賜禮貌地向守在書房外,如今已經是陳府大管家的魏長生提出請求。
陳浩宇和孫燦爛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意思。
孫天賜匆匆而來所爲何事。陳浩宇和孫燦爛豈有不知之理,不過此事他們並不想對孫天賜明說,在這點上孫燦爛與陳浩宇的意見出奇的一致。
爲了不讓孫天賜起疑,書房裡的兩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做了必要的掩飾,陳浩宇幾乎在聽到門外傳來孫天賜聲音的同時,一邊給孫燦爛遞了個眼色,一邊已經發了聲音:“老魏,讓天賜進來。”
孫天賜得到允許後進了書房,卻見陳浩宇和孫燦爛面色如常,書桌上是幾本賬本,看這個樣子,兩人似乎正在對賬。
見此情形孫天賜的臉上不由一窒,難道是自己想岔了?
其實只要孫天賜觀察的再仔細一些,就不難發現桌上賬本的異樣。
那賬本是孫燦爛剛從護理院帶回來的,護理院的記賬方式是孫燦爛自創的,與其他的賬本截然不同。
再有一點那就是護理院的賬,陳浩宇從來不曾插手,這明顯是他們爲了應付突然而至的孫天賜臨時做的樣子罷了。
孫燦爛從容地將原本攤開的賬本合上,整齊地放在書桌一角,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看着有些微微發怔的孫天賜,目光中有着淡淡的寵溺:“天賜下學了,可曾向舅娘請過安了?”
孫燦爛姐弟沒有爹孃,故而每日回家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向林木香問安。
孫燦爛柔和的聲音頓時讓孫天賜回過神來,孫燦爛提到林木香倒是讓孫天賜找到了開口提問的破突口。
只見孫天賜先是向陳浩宇問了安,然後說明自己已經去過林木香那裡,最後才專注地看着孫燦爛問道:“姐姐,聽天炙弟弟和舅娘說,你明日就要離開京城與楊四哥哥一起去臨溪縣?”
孫燦爛早就已經有了對應的措辭,此刻見孫天賜面色鄭重,心裡知道就算他們再如何隱瞞,孫天賜天資聰穎,又有那場從血海深仇中逃命出來的經歷,如果她這次突然出京不引起他的懷疑,那就不是孫天賜了!
“是的,楊四要回臨溪縣替楊祖父他們祭祖,我呢正巧也想趁着婚前一身輕鬆,回臨溪縣看看。
所以就央着大舅向楊祖父討了個方便,借楊四的護衛隊也好有個照應……”孫燦爛點頭稱是,毫不避諱。
說話的時候,孫燦爛始終面帶微笑,沉靜自如的看着一臉考究的孫天賜,語氣平靜而柔和,與平日沒有什麼兩樣,說到與楊延保同行似乎還有些雀躍並夾帶了一絲少女的羞澀。
難道真的只是自己想岔了不成?不,絕對沒那麼簡單!
“大姑和姑丈早就來信,說好他們二月中旬就會起身來京城,這天寒地凍的,姐姐又何必非要去臨溪縣跑這一趟?”孫天賜心裡沒多少底氣,故而沒法直接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疑惑,只能迂迴。
“天賜說得沒錯,大舅也曾勸過你姐姐,可你姐姐卻堅持要跟隨四公子跑這一趟,大舅也只得依了你姐姐。
這些年你姐姐爲了這個家付出良多,她要求成親前回臨溪縣看看,我和你舅娘都覺得這個要求不過份,所以大舅纔會親自去求得楊元帥的首肯。”陳浩宇的及時出聲更加讓孫天賜迷惑。
是啊,這些年姐姐從一個原來只會一些女紅的小女孩,幾乎擔負起了整個家的經濟重任。
雖然大舅也是極能幹的,不過孫天賜知道陳浩宇的心思大多放在了尋找滅家仇人之上,若不是姐姐的付出,他又如何能靜心於學業?
這些年姐姐想出一個又一個新奇的賺錢點子,她每日的生活除了賺錢還是賺錢,幾乎成了一部賺錢的機器。
如今姐姐想在成親前以探親的名義出京放鬆放鬆一點都不過分,何況還是與未來的姐夫結伴同行呢?!
可是爲何他的心裡始終覺得極不踏實,雖然大舅和姐姐看着都極爲正常,可是爲何總覺得大舅的笑容有些勉強,而姐姐的目光也有些閃爍?
他們一定有事瞞着他!不行,一定得問清楚,他纔是孫家的男兒,孫家的事怎能讓姐姐一個眼看就要出嫁的女兒去操心?
以前姐姐總是說他小,可是他現在已經長大了,眼看就要滿十四周歲,再過兩年就要參加鄉試博取功名了。
不行,這次絕對不能就這樣被姐姐糊弄過去!
孫燦爛把頭一昂,與孫燦爛極爲神似的一雙眼睛直直地盯着孫燦爛一字一句極爲鄭重地說道:“此事沒那麼簡單,天賜如今已經長大,姐姐不可再啥事都瞞着天賜,再怎麼說我是孫家的男孩。還有姐姐若出了啥事,天賜也不願意獨自苟活。”
孫天賜的話音剛落,孫燦爛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原本淺淺的笑容不見了,取得代之的是滿臉寒霜,右手指着孫天賜厲聲喝道:“你說什麼?再給我說一遍!”
孫天賜雖然被孫燦爛如此大的反應嚇了一跳,不過他還是昂了昂頭繼續不怕死地說道:“若姐姐出了事,天賜只能陪着姐姐一起去見爹孃,絕不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