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宥寧覺得這段時間過得格外快,她看着老彼得收拾東西,別墅公寓兩頭跑,還忙得不亦樂乎。
陸珩在帶她去過小島後,似乎更忙了,經常一天天不在家,想起他最後還問了一句:“婚紗還換不換?”總覺得他語氣有點怪。
只是她問爲什麼要換,他也沒答。
她拿起手機,那裡有一張Leif發來的照片,婚紗很漂亮,和她穿的這件風格不同,但是算了吧,都定了,她也實在不想和Leif多有交集。
後天婚禮,程宥寧心裡越發緊張起來,她以爲她是不在乎的,原來還是會緊張興奮,她去看了她媽媽,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如果媽媽在世,一定會爲她高興的。
等我和陸珩結了婚,就來接你!
她保證道,心裡還是有點空,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都圓滿了!
程宥寧回來就悶進了畫室,她把最近一些還沒完成的作品畫好,算是階段性總結。
在抽屜裡翻着最近畫的,中規中矩,她微微嘆口氣。
再翻手突然就停下了,那是她和陸珩籤的契約合同,當初陸珩拿出來的時候,她多不屑一顧,可如今短短半年,她竟然真的要和這個男人結婚。
這種感覺真像做夢!
程宥寧重新放好,這個東西應該沒用了吧,那他們到底算誰違約?不行,一會兒陸珩回來她要和他討論一下。
違約金還不低呢,她不能吃虧!
爲什麼還是覺得自己吃虧,當初她以爲陸珩就是一個覬覦程家財產的無名小卒,可是哪是啊?那點違約金也就能保證她乖乖服從,能栓得住陸珩?除非見鬼!
程宥甯越想上當受騙的感覺越強烈,晚飯都沒吃坐在沙發裡一邊翻雜誌一邊等陸珩。
陸珩回來的時候已經半夜,老彼得接過他的外套在後面跟着:“太太今天一直在等先生一起吃飯。”
他剛進客廳就看到她歪在沙發上,雜誌還搭在臉上,陸珩三兩步邁過去,把雜誌拿下來放到茶几上。
睡姿雖然差,但是白皙透亮的小臉沉靜美好,他盯着看了一會兒,心裡突然一股異樣的潮涌,侵襲着他有些乾澀的心。
他抱起她,回頭對老彼得交代一句:“以後別讓她等。”
老彼得看着他眸中的溫情和柔和的背影,默默地點點頭,這麼多年,終於有人等他了!
程宥寧第二天被造型師折騰的時候還一臉遺憾,昨天說和陸珩理論也沒有等到他,搞得晚飯也沒吃,大早又被拽起,關鍵陸珩爲什麼說了一句“賢惠”?這是誇她還是損她呢?她什麼都不管,是不是陸先生在抱怨啊?!
看來,只有等婚禮之後再討論這些問題了。
她陪着陸珩應付了記者,又接待了賓客,晚上準備了一場宴會,程家都沒有人來,她的心還是沉了沉。
大部分人程宥寧都不認識,她一直跟在陸珩身邊,嘴角含着笑。
Leif打電話說他今晚不能到場,但明天的婚禮會準時參加,最後又問了一遍要不要穿他說的婚紗。
他說了好幾次,程宥寧都不好意思拒絕了,她沉默了一會兒,Leif明白了她的意思,只說一句:“你幸福比較重要。”
一句話把程宥寧說得毛毛的。
安瑤拽着周岑跑到她旁邊,有了安瑤氣氛就突然熱絡起來。
程宥寧正和她們說笑,突然聽到身後高跟鞋踩地的聲音,安瑤和周岑的笑容都有些僵。
她還沒回身,對方已開口:“陸太太今天真漂亮!明天也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程宥寧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她站定的那一刻已經擺好笑容:“謝謝夏小姐!”
夏亦馨挽着肖越,金童玉女實在養眼。
要說一點感覺都沒有絕對是假的,曾經她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和肖越分開,可如今再見,再也無法站在彼此身側。
她一直以爲有一天穿上婚紗一定是爲了肖越,沒想到他將看着她成爲別人的妻子,這種感覺真不好,特別不好!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肖越參加她的婚禮,如果可以,她也一定不會參加他的婚禮,但是這是不可能的,除非程家和夏家徹底撕破臉,她掛起的笑有些僵了。
“歡迎兩位!”
程宥寧擡頭就看到了陸珩有些淡漠的臉,他語氣清淡,聽不出情緒。
她都沒注意他什麼時候回到的她身邊。
程宥寧把手遞到他的手心,她清楚的感受到陸珩的手一下收緊,她被捏的有些疼,卻沒有動。
夏亦馨今天特別配合,陸珩回來她更不願多呆,點點頭要和肖越離開。
她已經走了一步,卻覺得身側有些沉,回頭看過去的時候,看到肖越正在走神,她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的是程宥寧和陸珩交握的雙手。
肖越,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用力拽了他一把,肖越回過神,看着夏亦馨正瞪着他,淺淺地笑了笑,摟過她的腰,和她離開。
程宥寧看着他們離開,舒了一口氣,想把手抽回,卻被握的更緊。
她擡頭看陸珩,他眉目深沉,她在他黑白分明的雙眸裡看着自己的身影,好渺小又好清晰,彷彿除了她,裡面就不再有其他。
“別擔心,我不走!”程宥寧忽然就笑了,她的手也緊緊回握住他的。
我不走,我只是最後一次緬懷過去,緬懷那些我荒唐青春,緬懷那些我荒誕的愛情!
陸珩低頭在她額角吻了一下,丫頭現在也學會看人知面了!
宴會快結束Susan才趕到,兩個人熱情地打了招呼,太久沒見都很興奮,Susan見陸珩去招呼別的客人,把她拉到一邊。
“Crys,前幾天我回了趟學校,聽說P*e和他小女友分手了,他小女友又找了個黑人,新男朋友還打了P*e一頓。”Susan頓了一下,“你上次回去了?這件事可熱了一陣,你別在意,我也沒想到P*e竟然那樣扭曲事實,可惜我沒在學校!”
程宥寧沒想到她會提起這件事,她都不記得了,感覺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現在又提起白恪,程宥寧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是笑了笑,白恪怎麼樣和她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陸珩剛剛和一個珠寶商交談結束,回頭就看到肖越站在他身後。
“陸董,方便聊聊嗎?”他端着酒杯要敬陸珩。
陸珩抿了一口紅酒,手指在水晶桌上敲了敲,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卻沒搭言。
“陸董,我並沒有惡意。”肖越的笑有些澀。
陸珩點點頭,有沒有都無所謂。
肖越轉身要離開,卻聽他冷淡地聲音響起:“肖先生和夏小姐在一起久了,連處事風格都越發像了!”
肖越腳步頓了一下,放在身側的手也不由得捏緊。
宴會結束,程宥寧帶着安瑤和周岑回到別墅,老彼得已經等候,看到她們向後望了一眼:“太太,已經收拾好,什麼時候動身?”
“等等吧,一會兒等他回來,先生說有事情要處理。”
老彼得點點頭。
安瑤說要再去看看禮服,程宥寧拗不過她,帶她去試衣間,婚紗,禮服,她願意看就看,程宥寧心沒在這兒,到窗邊望着門外,這個時候,陸珩還要處理什麼事情?
會場頂樓,陸珩從酒櫃上隨手挑了一瓶芝華士,坐在主位上,掃了一眼肖越。
肖越穿一身銀灰西服,淡淡月色光輝灑下,不得不說,他家丫頭的眼光還是不錯的,肖越的確有成爲一個有爲青年的潛質。
他倒了兩杯酒,示意肖越坐下。
“寧兒怎麼想我不知道,但是我不信你!”肖越開口就沒兌現他剛剛承諾。
陸珩聞言一隻手搭在椅背上,十分慵懶地擡了擡眉:“注意你的稱呼!”
肖越鬆了鬆領帶:“我和她在一起三年,我們曾經……”
“只是曾經,沒有未來!”陸珩打斷他,突然俯了俯身,“陸太太會跟她一輩子!”
肖越突然笑了,他灌了口酒,這些對陸珩沒有用是他早預料到的事情,他的確想炫耀一下,但是這種話他就只能說給自己聽,只能安慰,不能解脫。
“畫畫是她的夢想也是底線,不要隨便進她畫室,不要碰她的畫,更不要在她畫室吃東西!因爲畫畫,她吃飯睡覺都特別不規律,所以她胃不太好,睡相也差,一個沒看好就會生病;她任性刁蠻,但從不會無理取鬧,但被抓到把柄,她絕對得理不饒人;她高興的時候愛笑,難過也可能會笑,分辨起來特別容易,因爲不用心地笑特別難看;有點兒傻,從來不知道別人是對她真好還是曲意逢迎,一股腦全收,有時候又挺聰明,很少吃虧,除非她懶得計較……”
“如果你只是要說這個,我想沒有必要了,”陸珩淡淡開口,“我比你更瞭解她!”
肖越的聲音戛然而止,過了好久,他才重新開口:“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不要騙她,不要弄丟她,她心小,能裝的人特別少,所以騙一次她就不會再信任你,弄丟一次,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肖越,我不是你!”陸珩說完站起身,走了,他沒必要聽他廢話!
是啊,陸珩不是他,他弄丟了她的寧兒,他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
肖越很少喝酒,他一直想讓自己處在最清醒的狀態,可原來他確是
最糊塗的,糊塗到什麼重要什麼不重要都分不清楚,今天,他特別想醉一次,什麼都不管的醉一次!
夏亦馨在頂樓看到肖越的時候,他就靠在大理石桌上,面前擺了好幾瓶烈酒的空瓶,夜晚的風雖然不冷但仍舊有些涼意,她搓了下手臂,跑到肖越身邊,拍了拍他的臉,叫道:“肖越,你怎麼在這兒?”
迷迷糊糊中,肖越聽到有人叫他,伸手握住在他臉上亂動的手,含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也格外清晰:“寧兒,我就知道你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