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含煙也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
蘇子悅也沒料想到顧含煙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她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愕。而顧含煙的神情和她相差不大,似乎也沒有想到她會在此刻開門。
蘇子悅很快反應過來,冷淡出聲:“你怎麼在這兒?”
不等顧含煙開口說話,就聽見樓下傳來白璟書的聲音:“含煙。他們在在書房嗎?”
下一刻,顧含煙的面上綻放出明豔的笑容。語氣裡帶着一絲絲關切:“我和璟書一起來的,慶祝你出院啊。”
蘇子悅面無表情的推開她下樓。
顧含煙說的話。她是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相信的。
一下樓,她就和白璟書撞了個正面。
白璟書打量了一下她。並未看出蘇子悅的異樣,只是出聲問她:“感覺怎麼樣了?”
他語氣裡帶着一關切,蘇子悅點了點頭:“沒什麼感覺,醫生說恢復得很好。”
她說完就去廚房給自己倒水。
結果,白璟書也跟了進去。
蘇子悅順勢給他也倒了一杯水,白璟書連忙雙手接住,笑眯眯的看着她。那神情別提有多狗腿了。
蘇子悅掃了他一眼,問他:“有事?”
說完,她自己就愣住了。她覺得自己此時的語氣和她剛剛上樓去找秦慕沉時。他和她說話時的語氣,應該是差不多的。
是因爲在一起相處久了的原因麼?
習慣。行爲,語氣,都會莫名其妙的相似。
蘇子悅微微的走神,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水,然後纔看向面色有些扭捏的白璟書:“有事就說。”
白璟書輕輕的往後一靠,隨意的說了句:“你怎麼跟慕沉一樣,說話都這麼冷漠的。”
雖然知道他說這話也只是掩飾扭捏,可是蘇子悅還是忍不住沉了沉臉色:“不說算了。”
白璟書見蘇子悅真要出去,連忙開口道:“你等等,我現在就說,你打電話叫安夏也過來啊,她不是你好朋友麼,你今天出院,怎麼說要慶祝一下。”
“所以,你就帶着顧含煙一起過來和我慶祝了?”鬼都知道顧含煙不可能真心想爲她慶祝。
白璟書和顧含煙認識的時間長,顧含煙對秦慕沉的那點小心思,他也是很清楚的。
他以前也是有意撮合顧含煙和秦慕沉,可是自從看到秦慕沉爲了蘇子悅費盡心思之後,就沒有了這種想法。
他雖然也是愛玩的富家公子哥,但卻不是沐寧輝那種遊手好閒,腦子裡裝得都是渣的人。
顧含煙不可能真心幫蘇子悅慶祝,他也是知道的,女人都愛玩些無傷大雅的小把戲,他也懂,所以就沒有拒絕顧含煙的提議。
更何況,他還有別的目的。
自從上次送安夏回家,一路飈車送她回家之後,她到現在都沒理會他。
他乾咳了兩聲說:“大家都是朋友嘛……”
蘇子悅冷笑:“她是你朋友,可不是我朋友。”
白璟書尷尬的吸了吸鼻子,雖然蘇子悅有時候說話很直,但他還是蠻欣賞這種性格的,主要是她和安夏是好朋友啊!
“安夏是你好朋友啊,你不叫她過來?”
“我的好朋友,我叫不叫她來,什麼時候輪到白先生你來決定了?”
蘇子悅半眯着眸子,目光變得有些犀利,再加上她傷口沒有全愈,面色還有些發白,這個表情配着這句話,就顯得有些慘人。
白璟書在心裡默默打了個冷顫。
沒等他想到再開口說什麼,蘇子悅突然正色道:“白璟書,你雖然只是開了一間小公司,可我知道你的家世一定不斐,更不知道你對安夏有幾分真心,她出生普通家庭,即使以後不會大富大貴,至少也會過得比你我簡單幸福,你不要去招惹她。”
蘇子悅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大段,讓白璟書怔住,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分。
白璟書沉默了片刻,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幾分真心?”
“就算你有十成真心,你的背後的家庭能接受安夏嗎?你比我更清楚,你們這樣的家庭出生的人,婚姻從來不由自己,就算你能說服家裡的人,這個過程又會有多久呢?並且,在這個過程當中,你能確定能不讓安夏受到傷害嗎?白璟書,趁早收手。”
蘇子悅原本沒有想過要插手白璟書和安夏之間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思想獨立,分得清輕重緩急。
可是,白璟書今天的舉動讓她覺得,他對安夏是真的上了心。
一個富家花花公子,長相英俊,又不是空有一副殼子還有內涵,如果真的想要追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這真是一件太容易的事了。
蘇子悅覺得,如果不是因爲她出生在蘇家,如果不是先認識了秦慕沉,倘若白璟書真心來追她,她會動心也不一定。
她當然也希望安夏能夠幸福,可是,安夏對她太重要了。
就像父母對自己的孩子,即便知道孩子的路始終需要自己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走出來,可還是巴不得將自己畢生了的經驗和能力全都教給孩子,只希望孩子能少走一些彎路,能順遂一些。
白璟書面上的神情一點一點的垮了下去。
剛剛堅定的臉龐,像是落了大雪,一點一點的冰封掉,冰冷得擺不出表情來。
蘇子悅張了張嘴,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幽幽的說:“等過段日子,就好了。”
白璟書擡起頭,臉上寫滿不甘心,聲音倔強得像個孩子:“那你和慕沉呢?”
在他看來,蘇子悅能和秦慕沉在一起,他爲什麼不能和安夏在一起。
蘇子悅愣了一下,倏的笑了起來,只不過那笑裡帶着濃重的嘲諷:“我和他,也就這樣了。”
她想到了之前在書房裡,她如同石沉大海的問題,以及秦慕沉的長久沉默,心底一片透涼。
她走到大廳,朝樓上書房的位置看了一眼,發現書房門是關上的,秦慕沉和顧含煙沒在大廳裡。
雖然心裡知道秦慕沉對顧含煙沒有男女之情,可她心底還是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