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悅看着陸時初臉上的微笑，卻莫名的感覺到一股悲傷。
她張了張嘴，還是沒想好要說什麼。
“子悅。我沒有你想象當中的那麼幹淨，我其實卑鄙下作，你很失望吧。”陸時初面上的笑意終於微微收斂了一些，溫和的神情顯出幾分悲涼。
蘇子悅將頭扭向一邊。不看他。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才說：“但。最開始你也是受他們脅迫，才逼不得已幫他們的。”
陸時初的神情微滯。半晌過後，才低低出聲：“你現在。也不覺得我壞透了嗎？”
“沒有人能一輩子不走錯路，不做錯事，一時錯了有什麼關係，你還年輕，可以改的，走回正途就行了，這沒關係的。”
蘇子悅放在自己腿上的手緊握成拳。她做不到討厭陸時初，即使他做了壞事，她對他也討厭不起來。她只希望。他能走回正途。
陸時初低喃：“沒關係？”
“對，做過什麼錯事都沒關係。你還可以改正的，改了就好了。”沒有人不會換錯，只要真心悔過，那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陸時初擡眸看她，不再開口說話。
怎麼可能會沒有關係呢？
他知道，這輩子，在蘇子悅的心裡，都不可能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當初，再做了那個決定，讓李燕南給秦慕沉下“k1lu73”病毒的時候，不就已經假設過這種可能嗎？
曾經已經假設過了，可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承受。
他伸手捂住胸口。
有些隱隱作痛。
秦慕沉當時那一槍，幾乎已經擦到了他的心臟邊緣，只差一點，他就再也不能活着見到蘇子悅了。
蘇子悅見他面色蒼白的捂着胸口，語氣裡夾雜着一絲極淺的擔憂：“你……怎麼了？你的傷……”
“好得差不多了，只要自己不作死，也死不了，你可以回去告訴秦慕沉，他的槍法，還真有些不準。”
陸時初又笑了，只不過，那笑容有些刺眼。
蘇子悅抿脣，白皙的臉龐微微一沉。
陸時初這才正色道：“子悅，最後一次，我想以你時初哥哥的身份，再勸你兩句，你願意聽嗎？”
聽出他語氣裡的肯求，蘇子悅覺得有些心酸。
她抿了抿脣：“你說。”
得到蘇子悅的回答，陸時初眼底閃過一抹驚喜，隨即又嚴重起來：“如果可以，你最好離開秦慕沉。”
蘇子悅聞言，猛的擡起頭來，面色微變：“你……”
陸時初似乎是早就預料到蘇子悅會有這樣的反應，他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你先聽我說完，好嗎？”
蘇子悅只好點了點頭，聽他繼續說。
“你在他身邊很危險，上次他抓我過去的時候，作爲醫生的直覺，我發現他有些不正常，‘k1lu73’是我研製的，我很清楚它的副作用，的確是對人的神經系統有些傷害，可是並沒有那麼嚴重，而且，以莫西熠的能力，是能治好的。還有，格里西和他一定有着某種密切的聯繫，只不過，這種聯繫我暫時還不清楚，因爲，我到現在也沒有見過格里西的首領。”
他面上的笑容已經盡數斂去，嚴肅的模樣和從前叮囑蘇子悅吃藥的模樣重疊，讓蘇子悅有些恍神。
而他說完之後，捂着胸口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彷彿說這麼長一段話，讓他覺得很累一般。
蘇子悅一下子沒能消化掉陸時初話裡的意思，房間裡安靜了很多之後，蘇子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秦慕沉他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了，恢復到和前一樣了。”
陸時初聞言，面上閃過一絲詫異，但沒說話。
“你說，格里西和他有聯繫？”她是一點也不相信陸時初的說法的。
秦慕沉能和格里西有什麼聯繫。
格里西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吞併lk集團，除了這種聯繫，蘇子悅想不出秦慕沉和格里焉還有什麼別的聯繫了。
“你不相信我？”陸時初問她。
蘇子悅不說是，也沒說不是。
但陸時初知道，蘇子悅的確是不相信他的話。
“即使以後我們再也不見面，我再也做不成你的時初哥哥，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能平安健康，不管怎麼說，你待在秦慕沉身邊，很危險，我沒有別的意思，也並不是想挑撥你們。”
陸時初說了這些話，微微有些喘，他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但面色還是有些難看。
“沒有人照顧你嗎？你就喝這個？”連杯熱水都沒有嗎？
陸時初現在還在修養期間，不管怎麼說，都應該喝熱水，病人應該忌生冷，陸時初是醫生，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我沒事。”陸時初擡眸，聲音很輕：“子悅，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你回去吧，出來時間太久了，秦慕沉會起疑。”
他說那些話，真的沒有要挑撥她和秦慕沉的意思。
他和蘇子悅之間的關係，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他怎麼還可能再去做讓她討厭的事。
陸時初已經下了逐客令，她本來也沒有想要待多久，就站起了身，目光落在他蒼白的臉上，關心的話到嘴邊硬生生的停住。
“雖然你之前讓秦慕沉有了生命危險，可是最後你還是救了他，後來秦慕沉抓了你，還想殺了你，現在你們也算扯平了，如果……”
後面話似乎是有些難以開口，蘇子悅攥緊了自己的手，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如果，你還是執意不肯離開格里西，那麼，以後你和秦慕沉之間的事，我也不會再插手。”
意思很明顯，以後，他如果執意要留在格里西，要站在秦慕沉的對立面，他和秦慕沉再對峙的時候，秦慕沉要將他怎樣，她也沒有辦法了。
她不想讓自己在乎的兩個人站在對立面。
可是，事情已經這樣了，不是她用一己之力就能挽回了。
如今，她只有不插手，纔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她心裡又清楚，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如果真的到了這一天，她恐怕還是不會任由他們互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