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孫宇電話時,霍彥辰剛好忙完,正和雲瑤閒聊着。一般這個時候,孫宇是不會打電話來打擾他們的。霍彥辰疑惑地接了起來,就聽到電話那頭喧鬧的聲音,像是在酒吧。
“你怎麼沒看我給你發的照片。”
“什麼照片?”
孫宇嘆了口氣,扯着嗓子說道:“我看到嫂子的父親了,洛正峰。就在酒吧裡,喝得酩酊大醉,已經不省人事了,也沒人管他,看起來,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
霍彥辰看了看雲瑤,也愣了愣。這都快十一點了,居然還在外面喝酒,還真讓他意外。
霍彥辰將情況告訴雲瑤,她也有些詫異。今天午後,她不是還看見父親去了壹號公館,應該是去拜訪顧明源。就算他被顧明源拒絕合作,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應該不至於讓他去酒吧買醉吧!
她是厭惡父親,恨他的絕情。可是,記憶中,父親不是個會去買醉的人。這怎麼聽着,更像是遇到了什麼傷心事。
李美玉母女是不敢亂來的,還能有什麼事讓他傷心的。
孫宇突然急匆匆掛了電話,過一會又打了過來:“人已經不清醒了,手機又關機了,聯繫不到家人。怎麼辦啊?這上了年紀,喝成這樣,一個人回去,就怕會出事。”
洛雲瑤皺緊了眉頭,心裡掙扎了好久,最後還是霍彥辰淡笑着說道:“我們去看看吧!再怎麼說,他也是長輩,就算有再多不對不好的地方,也是你父親。沒有他,就不會有你。”
雲瑤本是不想管的,最後還是和霍彥辰去了一趟。
孫宇是來同事的局露個面,誰知道會這麼巧看到洛正峰在這,喝的還有些猛。他只好把人放在單獨的包廂裡,等着他們過來。
其實,也可以直接讓他把人送回洛家就好了,霍彥辰知道,雲瑤心裡還是有那麼點擔心的,不如干脆帶她過來看看,也能安心。
說絲毫不關心,雲瑤真的做不到。只因爲記憶裡的父親太好,如今,雲瑤纔會如此恨他,恨他的冷漠和無情,恨他這樣對待自己。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嗎?
若不是,爲何父親要對她這麼狠心?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事情。
她不愛來這種地方,今天爲了父親,她深夜趕過來,眼神中還是有些焦急,推開門,看他躺在沙發上,就如一灘爛泥,雲瑤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
對自己的父親,她的心情一直都很複雜。總拋不開那一分關心,也無法放下心中對他的恨,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面對父親。
“人沒事吧?”
“沒事,就是喝的多了些,估計是認不清人了。”
雲瑤鬆了口氣,也不想知道他爲了什麼才自暴自棄。他不是爭強好勝的男人嗎?在自己面前盛氣凌人,就算錯了也永遠不會低頭,如今是怎麼了,竟然也扮演起脆弱來了。
她皺着眉心上前,慢慢蹲了下來,微弱的光下,父親面容憔悴,烏黑的頭髮裡時不時能看見幾根銀絲。歲月催人老,不就是眼前的場景嗎?
她也曾遲疑過,自己這麼做,是不是錯了?
很快她回過神來,收起了自己的心軟,站了起來。
“把人送回去吧!孫宇,今晚謝謝你了。”
“嫂子,咱們都是自己人,你還跟我說什麼謝謝,太見外了。其實,直接讓我把人送回去就行了,沒那麼麻煩。”他們幾個商量着,還是把人送到家門口要放心一些。
這時,癱在沙發上的洛正峰隱約有了些動靜,起初大家都沒有在意。知道孫宇發現他有些不對勁,臉色蒼白,滿頭冷汗。
“他情況有些不對勁。”沒人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孫宇是醫生,看這情況,大概猜到了些。喝多了可能會出現的情況,這狀況,估計是喝酒喝出事來了。
“這是……”
“趕緊先送醫院吧!就怕胃出血,做生意的人,有幾個是胃好的,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雲瑤從來沒有想過,父親的身體會有問題,甚至忘記了,他也是個需要四處應酬奔波,賠笑臉喝酒談生意的人。就算他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厲害,可他依舊沒有過得太容易。
看着孫宇和阿辰把人帶出去,她跟在身後,有些神情恍惚。
她的父親,不是一直都很健康,每次看到自己,都只會斥責怒吼的嗎?這次,怎麼就躺在那,變得這麼脆弱了。
一路飛馳着,她坐在後排顧着父親,看他靠在一旁,一臉痛苦,雲瑤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些什麼。
他們一直都是劍拔弩張的關係,現在讓她關心照顧着,雲瑤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做纔好。看他滿頭大汗,似乎很難受,她沒有說話,默默幫父親擦掉額頭的冷汗,心裡難免有些擔心。
人送去急診科,她和阿辰站在走廊裡,雲瑤許久都沒有回過神,有那麼一瞬間,她竟覺得,這個強勢的父親,原來也有脆弱的一面。
“阿辰,你說,我爸他……”
“不會有事的。”
她苦澀地笑了笑,見阿辰握着自己的手,拉她坐下,輕聲說道:“我都忘了,他也是會生病的,並非銅皮鐵骨。”
雲瑤心善,一直惦念着小時候的父女情分,不然,她也不會一會猶豫到現在。突然下定決心動手,甚至動作很快,還是因爲母親剛回來就被李美玉傷了,這讓她意識到,如果自己再猶豫,給了他們可乘之機,有可能下一次,母親的傷會更重。
她不能讓母親受傷!
父親的手機關機了,回到洛雲瑤手裡,她剛開機,就接到了李美玉打來的電話。
電話裡傳來她急促的詢問聲,帶着質問和責備:“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回來?你人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回來?”
“你來醫院一趟吧!”洛雲瑤出聲,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
李美玉以爲自己聽錯了,還是打錯了電話。她拿着手機確認了一遍,電話號碼沒有錯。
可是,剛纔她怎麼聽到的是洛雲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