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茹久久都無法回過神來,更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受這個事實。
這怎麼可能……
李冬梅見女兒這幅樣子,很是心疼。當初她被趕出鄧家,把女兒留下,只希望女兒
以後能夠有個好的生活環境。留在鄧家,她的人生或許就會不一樣了。
可她根本沒有想到,最後女兒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好,你嫁了一個有錢人,合適的骨髓一定會有的,你不要灰心,用不了多久,
你肯定會好起來的。”李冬梅不知道自己除了說這些,還能怎樣寬慰女兒。
見到人的時候,李冬梅就猜到了,來到這裡以後,他們也看到了這裡的一切,雖然
女兒現在身體不好,可生活上可比他們的日子好上千倍萬倍。
鄧茹卻在這個時候自嘲地笑了起來,嫁了一個有錢人?
這句話,更像是在嘲諷她一樣。現在的自己,根本算不上是雲繼安名正言順的妻
子,這算是嫁了一個有錢人嗎?
而她,看到的也只是有錢這兩個字而已,她小心經營着這份感情,如履薄冰,每天
提心吊膽的。這一切,都是因爲當初在鄧家的時候,自己有個傭人出身的媽,而不
是鄧建國的妻子所生。
這就是她和鄧琴之間最本質的區別,就因爲這個,讓她在別人眼中淪爲了見不得光
的小三。
說白了,母親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如今,自己也是一樣的。
“小茹,你怎麼了?你別嚇媽,你說說話好嗎?”鄧茹一聲不吭的樣子嚇到了李冬
梅,她想,這個時候告訴她實情,他是不是有些接受不了。
鄧茹慢慢轉過臉來,看着李冬梅,陰沉着說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沒有你
這個媽。”
她死死的抓着被子,心裡滿是恨意。自己就像傻子一樣,還在鄧建國面前斬釘截鐵
的說,自己纔是他的親生女兒,現在想想,當初的樣子是有多愚蠢。
鄧琴還不知道在心裡如何嘲笑自己,而這一切,都源自於這個女人的謊言。
雲繼安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他知道了,會不會……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雲繼安一直都這麼相信她,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
根本不是鄧建國的女兒,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欺騙她,一氣之下……
鄧茹想着,突然抓住了李冬梅的手,質問道:“你來的時候,有沒有告訴繼安,我
的真實身份?”
李冬梅被鄧茹這幅樣子給嚇壞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到底有沒有說?”鄧茹看不下去,大吼了一聲,嚇得李冬梅渾身一哆嗦。
“我……我想,他應該猜到了,我沒有明說,可是,他那麼精明的男人,應該早就看
出來了。”李冬梅不知道爲何女兒這麼激動,她現在不是找了個有錢人嗎?
她是什麼身份,也沒有那麼重要纔對,她是在緊張些什麼。
鄧茹哼了一聲,將李冬梅的手給甩開,這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雲繼安是最厭惡謊言的人,當初她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好不容易纔從鄧琴的手裡把
人搶回來,她現在也拿捏不準,雲繼安知道這些之後,還會不會原諒她。
可這些,自己也是剛剛纔知道,都怪這個貪慕虛榮的女人。
鄧茹在心裡咒罵着自己的母親,如果不是她,自己的人生根本不會變得這麼糟糕,
都是因爲她太貪財了。可在她咒罵着母親的時候,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又何嘗
不和李冬梅一樣呢?
“小茹,你沒事吧?”看着鄧茹猙獰的臉,李冬梅有些害怕起來。她是聽到女兒重病
在牀,一家人這才馬不停蹄趕了過來,只希望自己能幫上點忙。
從小到大,女兒就不在自己身邊長大,對此,李冬梅心裡滿是愧疚,如今,他們一
家人能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她不瞭解自己的女兒現在是什麼樣子,她唯一的信念,就是讓自己的女兒好好活下去。
這都是年輕時候所犯下的錯誤,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把女兒丟
在鄧家不管不顧了。
“你知不知道,因爲你,我的人生全都毀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你走。”
李冬梅想過千萬種和女兒相見的畫面,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憎
恨,責備,就算身體虛弱,她還是在生氣。
她不明白,爲何女兒要說,是自己毀了她的一生。李冬梅沒有什麼文化,可她還知
道,做人最基本的是什麼。雖然她現在沒有錢,可她那點骨氣,還是有的。
她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女兒:“剛纔的話,我只當你身體不
舒服說出來的氣話。我不管你怎麼想,你始終都是我的女兒,這是無法改變的事
實。沒有誰能毀掉你的人生,除了你自己。”
鄧茹看着站在牀邊的女人,一身粗布麻衣,滿是鄉土氣息的老太婆,還在她面前振
振有詞。如果不是因爲她是自己的母親,她早就叫人把她給趕出去了。
“難道不是你嗎?如果我的母親是鄧建國的妻子,我的人生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鄧茹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冒出一句這樣的話來。李冬梅一氣之下,那充滿褶皺的
雙手啪的一聲,打在了鄧茹的臉上。李冬梅是年紀大了,可她還分得清是非對錯。
她是來看自己的女兒,也希望她能早點好起來,可她不是來這裡聽她說這些混賬話了。
“我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沒有把你一起帶走。這麼多年,你竟然變成這個樣子,連
最基本的一點人性都沒有了。就算你再不願意接受,我也是你媽。”
李冬梅喘着氣,臉上的皺紋因爲生氣而變得更加明顯了。就是這麼一個看似軟弱的
女人,剛剛卻給了她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讓鄧茹有些懵,她竟然還打自己。
“你憑什麼打我?從我生下來開始,幾十年你什麼時候管過我,到現在知道來管
我,晚了。我寧可沒有你這樣的母親,最沒有資格說我的,就是你。”
鄧茹越發生氣,肆無忌憚指責着自己的母親,恰巧聽到動靜打開門的雲繼安,將這
一幕看得清清楚楚。躺在牀上的鄧茹斥責着年邁的母親,老人氣得渾身發抖,兩個
人就這麼僵持着。
雲繼安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鄧茹,這和平常的她,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