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老婦才漸漸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只是,在知道那個孩子平安無事,現在還過得很好的時候,柳姨的眼淚就停不住。
“柳姨,你的眼睛不好,不要哭了。你放心,我和我哥都過得很好,不要難過了。”
“少奶奶在天有靈,保佑你們平平安安的,我柳萍枝現在就算是死了,下去見到了少奶奶,我也有個交代了。少爺和小姐你們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柳姨,這次,我們過來,其實,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明白,還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
聽姑蘇墨這麼一說,老婦已經猜到她們想問的是什麼,她擦乾了臉上的淚痕,二十多年了,當年的事情,也應該有個了斷了。她家少奶奶蒙受了這麼多年的冤情,如今,有兩個孩子還她清白,她也能含笑九泉來了。
“我知道你們要問的是什麼,二十多年了,也該讓真相重見天日了。老天爺讓我苟延殘喘到現在,爲的就是等到少爺和小姐出現。這件事,還要從少奶奶懷着小姐的時候說起。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是一年中最熱的農曆六月……”
那一年,本是平靜的生活,吳靜那個時候還懷着曉月,大着肚子的她在姑蘇家養胎,那一切,都來得毫無預兆。姑蘇玉峰從外面出差回來,吳靜滿心期待,夫妻倆重逢後的甜蜜,她還將每天的日記記下,等着拿給自己的丈夫看。
誰知道,姑蘇玉峰迴到家裡,沒有半點溫情,從他的公文包裡抽出一包照片,摔在了吳靜的臉上。
當她看到照片上的人時,吳靜全然不知,爲什麼自己會出現在照片裡,她根本就沒有去過這家酒店。吳靜嫁給姑蘇玉峰之後,就一直在家裡相夫教子,基本不會出門。
可這些照片上的人,確確實實是她,還有摟着她,和她在酒店門口擁吻的男人。
吳靜被這一切都搞糊塗了,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可照片上清清楚楚,那人就是她,吳靜百口莫辯。姑蘇玉峰下意識地反應就是,吳靜肚子裡的孩子並不是自己的,他甚至懷疑,連兒子都不是自己的。
他不給吳靜任何解釋的機會,帶着孩子去做親子鑑定。還好,兒子是自己的。一怒之下的他,本來要帶着吳靜去給肚子裡的孩子做親子鑑定,若不是醫生當時堅持拒絕,抽臍帶血太過危險,會危及到肚子裡孩子的安全,他根本不會妥協。
不管吳靜怎麼解釋,姑蘇玉峰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妻子。當下做了決定,將吳靜從姑蘇家趕出去。即便孩子是自己的,他都不能允許自己的女人背叛自己。
一直都是一個人的吳靜,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鉅變,不知該如何是好。看着丈夫的絕情,她明白,丈夫根本就沒有信任過自己。
離開時,她告訴姑蘇玉峰:“我每天做了些什麼,人在什麼地方,你大可讓人去查,我吳靜要是做了半點對不起你的事情,就讓我不得好死。”
那一刻,吳靜的心早已經絕望,若不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她根本沒有這個勇氣活下去。
幸運的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女傭理解她,給了她y市的地址,讓她先過去安頓,等事情水落石出的時候,再回來也不遲。當時,女傭還安慰她,人在氣頭上的時候,難免會失去理智。
看着自己的丈夫這般,吳靜的心也已經死了。她一個人,頂着烈日,顛沛流離來到了y市,好不容易安頓下來,生活雖然艱難,可想起自己的孩子,吳靜依舊一個人堅強地活着。
三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吳靜再沒有寫日記的習慣。直到那天,她要生了,被送去醫院。生產還算順利,知道自己生的是個女兒,吳靜這才安心下來。
當時,柳萍枝趕了過來,看到孩子和大人平安無事,這才安心,並且告訴了吳靜,姑蘇玉峰查清楚了,那些照片不知道爲什麼是她,可是她那個時候的確都在家裡,從沒有一個人單獨出去過。現在,姑蘇家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柳萍枝只不過是抱着孩子離開一小會的功夫,回來的時候,就恰好看見吳靜被一羣人給帶走了。她看見吳靜對自己說,不要過來。她害怕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把孩子交給護士照看一下,讓她趕緊報警,自己跟了上去。
卻看到了最可怕的一幕……
“他們……根本不是人。少奶奶剛生完孩子,還在坐月子,他們竟然把她帶到了那個廢棄的廁所裡,對她……那些禽獸,一個接着一個侮辱着她,是我沒用,沒能救下少奶奶,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被那羣禽獸玷污。”
“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少奶奶渾身是血,躺在那裡,奄奄一息,我看見,我看見帶頭的那個男人……”
曉月清楚的聽到,柳萍枝說的。那是一個戴着魔鬼面具的男人,他的聲音,像是地獄傳來的魔音,沙啞,詭異。他的胸口,有一個紋身,上面繡着一朵紅色的玫瑰花,旁邊是一個字母,y。
曉月聽着柳萍枝訴說着當年的一切,過往的畫面歷歷在目,曉月彷彿親眼看到了自己的母親當時承受了怎樣的折磨。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當時警察那麼久都還沒有趕過來,爲什麼我拼命喊,還是沒有人理我。我好不容易掙脫開,少奶奶要我去找人,我拼命跑了出去,可是沒有一個人理我。突然,有一輛車從轉彎處衝了出來,朝我撞了過來……”
柳萍枝深吸了一口氣,抹掉臉上的淚痕,繼續說道:“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三個月了。我整整昏迷了三個月,眼睛也因爲那次車禍,再也看不見。我問過所有人,她們都說沒有看到一個女嬰。我以爲……我以爲小姐也遭到了毒手……後來,我輾轉打聽到,少奶奶出事之後,被帶回了姑蘇家,聽說,整個人都瘋了,再後來,就是她過世的消息。”
柳萍枝說完,整個病房裡,死一般的寂靜,曉月握緊了雙手,指甲掐入了肉裡,卻全然不知。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柳萍枝告訴她的那些事情。
母親……竟然還有這樣不爲人知的遭遇,那些人,究竟是些什麼人,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一定要把當年加害母親的那個兇手找出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