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 發現,對決!
是江穆。
江穆也是經常出現在電視新聞裡的人物,你在電視裡看到他,永遠都是衣着鮮亮,和時下的那些大腹便便的官員不同,江穆的身材保持的好,即便是五十多歲了,還是像衣架子一樣,穿上西裝就能當模特的節奏。
但今天,卻是稍顯狼狽,活像是從難民區出來一般。
那身西裝,不知道是穿了幾天,還是在泥灰裡滾過,皺巴巴的裹在身上,油光整潔的頭髮也似雜草般的豎起來,青色的胡茬子,多絲邊的眼鏡沒戴,倒是露出深陷的兩個青眼窩,就這一身現在去演民國戲,就那種富家少爺墜落大煙鬼的角色,估計都不需要化妝的了。
對着老者無奈的低喊:“爸……”
老者看都沒看江穆一眼,拄着柺杖往外走。
剛出去沒多大一會兒,保鏢就進來請裴靖東和展翼出去講話。
裴靖東看了一眼江穆,欲言又止。
倒是江穆沉沉的掃了兩人一眼,交待着:“老爺子心臟不太好,你們一會好好的說話。”
裴靖東點了下頭,又看一眼沙發上還在睡着的郝貝,特意的的跟江穆說了一句:“那麻煩江先生照顧下我太太。”
江穆嘴角抽了下,似刀子般的眼神飛向裴靖東,這小子,還敢將他一軍的!
實際上,裴靖東是想把郝貝給抱離這裡的,但怕是不行,所以只能這麼提了一句,就是怕江穆待會要清場之類的,就把郝貝隨便給扔出去的了。
等裴靖東和展翼出去後,江穆才一步步的走到病牀前,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病牀前,顫抖着大手去撫病牀上裴雅那蒼白的嬌顏,喃喃着:“裴裴,裴裴,對不起,對不起……”
郝貝其實讓吵醒了,可是剛纔氣氛好像不對,所以她沒敢動的。
這會兒好不容易感覺人都走了,她才動了下,就聽到江穆的聲音,只能苦逼的繼續裝睡。
裴雅的臉色真的就是很白,原本這人皮膚就白,失血過多,由原來的潤白色變成了蒼白色,左手腕上裹着一層紗布,隱隱還可以看出裡面的血紅色。
江穆顫抖的輕撫裴雅手腕上裹着的紗布,低頭愛憐的親吻着紗布,又伏身上去,輕吻她的眼臉,嗅到濃濃的消毒水味時,眼底閃過一抹戾氣。
“裴裴,你放心,很快,那些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的,你等着,等着我……”
郝貝這幾天都沒睡好過,本來是要裝睡的,但裝着裝着,就真要睡着的節奏,睡着前,就聽到這似是而非的話,心裡還在想着呢,不會放過什麼人?裴雅是自殺的啊,跟別人有什麼關係?
這眼看就要跟周公下棋去了,可是一寧卻踢着腿哼唧了起來。
郝貝瞬間便沒了睡意,手在一寧的背上拍啊拍啊,祈禱着寶貝兒咱們趕緊睡吧,她可不想醒來面對江穆的。
可是一寧這哼唧的就個沒完沒了的,她不得不硬着頭皮的爬起來,正好看到江穆冰渣子般的雙眸。
“呃,啊,江先生你來了……”只得裝作一副才睡醒,又讓看到江穆在病房裡的驚訝模樣。
江穆擰了下眉頭,沒理郝貝。
郝貝卻是吐了吐舌道,心話兒,你不愛跟我說話,我也不愛跟你說話呢。
爬起來夾着一寧就往病房自帶的衛生間奔去了。
小娃兒還是閉着眼呢,就是想小便了,才哼唧唧的,郝貝一邊給孩子把尿一邊想着,自己這是出去呢,還是在廁所裡呆着呢?
要是出去,江穆肯定又是刀子眼的往她身上飛,她可沒吃刀子的愛好。
最後想了想,還是在廁所裡呆着吧。
小娃兒就比較幸福了,在媽媽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又呼呼的睡了過去,郝貝則苦逼哈哈的坐在馬桶上,聽着外面的動靜。
等了好一會兒,沒聽到動靜了,才輕推開門探出頭來,不料江穆還在呢,只得囧囧的走回沙發上坐下來。
而江穆呢,就那麼握住裴雅的手像個木頭人一樣的坐在那裡。
在這個氛圍下,就別想睡了,挺尷尬的,想了想,還是開口提醒了下江穆。
“江先生,你可以用點棉籤沾點水,給阿姨潤潤脣。”這個是醫生交待的。
江穆淡淡的瞥了郝貝一眼,拿過牀頭櫃上放着一個棉籤的杯子,自己先喝了一口,好像是在嘗味似的,然後才溼了棉籤去輕沾裴雅的脣。
郝貝也就不經意的一看,看得心房一震,她好像看到江先生的左手腕上也纏着紗布,是她看錯了吧,揉了下眼又看,卻只看到人家袖口處玉白色的袖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大約半個小時後,保鏢輕釦了門板,聲音傳進來。
“江先生,江老那邊的秘書找您……”
江穆皺了下眉頭,站起身來,習慣性的扣着西服釦子,對郝貝說着:“請幫忙照顧下裴裴……”
郝貝哦了一下,江穆已經拉門而出了。
等病房裡只有郝貝和睡着的裴雅和一寧時,郝貝才長長的呼出口氣,揉了揉發僵的臉,說真的,跟臉癱的人共處一室,自己也會變成臉癱的。
江穆離開沒多長時間,裴靖東和展翼就回來了。
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展翼更甚,一副炸毛公雞的模樣嘰歪着:“哥,那死老頭是個什麼意思啊,什麼叫就算江穆他離婚了,我媽也別想嫁進去,我媽需要嫁進他們江家嗎?多稀罕一樣,什麼玩意!”
郝貝搖搖頭,覺得展翼就是在找死的節奏。
你這麼罵着江家,你覺得解氣了是吧,門外那些,以她看來都是江家的保鏢,難保聽到不會傳出去,你現在說的好,你媽不嫁給江穆,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媽是江穆的外室了,哦,對了,這還是你給捅出去的!
從來都是這樣的,當外室的命運無非兩種,要麼上位,要麼下臺。
如果上位,你的過去那些不堪的或是醜陋的,就會被淹沒,人們看着你都是仰着頭的巴結你。
但是下臺的話,怕是會被人們扒的皮開肉裂,這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小三的陰影。
裴靖東很是頭疼的揉着太陽穴,無奈的衝展翼低吼着:“你能不能閉嘴了!”吵吵吵的,煩死個人!
展翼這才消聲了,回到牀上躺着,臉對着牆,拱着一個大屁股對着外面表達着自己不滿的情緒。
原本是一直不想讓郝貝走的裴靖東這時候發話了。
“要不你帶一寧先回去吧。”
真的,他現在心裡挺不爽的,剛纔被那個江老給貶的簡直就狗屁不是了,這會兒實在是沒有心情應付郝貝,也怕自己一個心情不好再嘴欠說些難聽話,這好不容易緩和起來的關係就又得僵了的。
郝貝白了裴靖東一眼,明顯就是剛受過氣了,那火意眼看就是強壓着呢。
她真想一走了之,可是看裴靖東這樣子,她心裡也是憋火,一直都是這樣子,難道她郝貝就長了一張不能共患難的臉嗎?一有點事就推開她的。
“你又讓我走!”賭氣般的喊出口。
裴靖東眼多尖啊,又是真的喜歡着郝貝,把郝貝那情緒是摸的準妥妥的。
眼看着郝貝一手抱起裴一寧就要走,這是生氣了啊,裴靖東伸手就從後面把人給抱住了,低低的聲音,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求饒着:“對不起,我錯了。”
郝貝深吸了口氣,掙扎着想脫離,很輕鬆就掙開了,掙開了後懷中也一輕,一寧讓抱走了。
“寶寶想不想跟爸爸玩,玩扔高高……”
一寧咯咯的笑着,往上爬着就要玩的意思。
裴靖東把孩子往高處一扔,又穩穩的接着,一寧就笑的更開懷了……
孩子純真的笑容在病房裡響起,衝散了些許壓抑的氣息。
這麼扔着玩着,小孩子是一點也不覺得疲憊的,就這麼一個扔高高的遊戲,你讓她玩個兩三天,估計她都願意。
可大人就不行了,特別是裴靖東,扔了幾次接住,再扔就有點懶洋洋的不想接了,郝貝見此情形,趕緊把一寧給抱過來放地上,一寧不依啊,就抱着郝貝的腿,往上爬,還想玩的意思。
“聽話,自己去玩,媽媽有事和爸爸說……”
聽了郝貝這話,一寧沒走,裴靖東卻是想走了,有話說,有什麼話說啊?他現在一點也不想聽到郝貝說任何話任何事的,只要她這麼靜靜的陪着他就挺好的。
一寧又磨嘰了會,見沒效果,就轉身又找展翼喊噓噓去了。
郝貝指了指外面問裴靖東:“可以出去聊聊嗎?”
裴靖東無奈的點頭率先出去了,到門口又回頭喊展翼:“展翼,你看着點孩子。”
展翼不情不願的從牀上坐起來,看扒拉着病牀站着的裴一寧,很不喜歡這個小娃兒,又不是他哥的親閨女。
走廊裡已經恢復了走動,可見那半天的限至通行,就是爲了江老先生來‘視察’那麼一小會兒準備的。
倆人走到走廊的的盡頭,裴靖東倚牆而立,手摸上了一根菸,心煩的時候就愛抽一根的,但這次卻只是放在鼻端嗅了嗅,沒打算點的。
郝貝從他的口袋裡拿出打火機,啪的一聲響,藍色的小火苗子燃了起來,送到他跟前。
“抽吧,別多抽。”淡淡的說着,扭頭不去看男人臉上的表情。
裴靖東狠抽了一口,只覺得嘴巴里發澀發苦,緩緩的開口:“如果我有能力,肯定不會讓小姨如此委屈,但是我沒有那麼大的權利和能力,江老過來是因爲江穆在鬧離婚……江穆的妻子是葉麗華,是葉家的女兒……”
裴靖東就跟郝貝解釋着,像這種家庭一般都是聯姻的狀態,這其中的關係,就是盤根交錯的。
江家從政,葉家從軍,政軍聯姻,幾十年來便是如此。
葉麗華的英姿更是經常出現在解放軍報上,夫妻倆人原本幾十年相敬如賓,這個關係一直維持的很好。
但因爲前些時間寧馨的事件,裴雅暴露於大衆之前,江家能息事寧人,葉家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如此便有了江穆私底下的那些小動作。
葉家的那個孫兒葉頻出事了,這已經是第二次出事,第一次出事是因爲夜來香的事情,被袁家給弄進去的。
這一次,都說是江穆故意給弄進去的。
葉頻是做酒店和會所生意的,這次進去是被查出名下的會所裡公然推出人體盛宴,還有各種性服務,甚至被曝沾染黑道和毒品交易。
葉頻可是葉家這一輩中的獨苗,可想而知,牽一髮而動全身。
這事早半個月前就出來了,一直被壓着沒曝光。
江穆是統管公安這一塊的直屬領導,又是葉頻的親姑父,原本誰都沒有想到會在江穆這一環節上出了差錯。
葉家也有人給江穆打過招呼的,江穆那邊並沒有多說什麼。
可就在關鍵的時候,葉頻的事情被媒體曝光了出來。
雖然很快又被壓了下去,但葉頻的事情,顯然就成了一個焦點,自古以來就這樣,有權利的地方就有鬥爭。
江穆被人舉報了。
舉報的就是豪宅和外室這件事。
現在正在立案調查江穆的事情,葉家有了葉頻這個一漏洞開始,就頻頻出漏子,先是葉頻的會所出問題,然後又有人扒拉出葉頻在n市圈地的內幕。
那塊地,原本是n市軍區打長擴建的一個訓訓練基地,不知何故,都要動工了,又另選址,而原來的那塊地,被低價拍賣,接手人,正是葉頻。
n軍區的負責人,又是葉頻的父親。
“江家現在也是亂套了……”裴靖東說。
江家上一輩是江穆的父親江榮光,把政治生涯走到了一個高度上,這一輩中,沒指望其它兒子,就指着江穆呢。
江穆原本哪兒都好好的,往上爬不是沒可能,或者說能爬到一個超越其父的位置,未來別人也會恭敬的叫他一聲江老。
可他卻自裁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況且葉家本就不是江家的敵,這還是窩裡反。
這麼以來,便宜的自然是另一個派系的人,人家揪着這點就不撒手的,現在的輿論又是這樣的大白於天下。
葉家那邊的主事人是葉學平,是葉頻的親小叔,現在已經有翻臉的意思,特別是葉學平的手裡拿捏的東西可是不少的。
直白的來說,江葉兩家的存在,原本就像是一個人有左臂和右肩一樣。
現在對於葉家來說,大不了就是斷了江家這個左臂,再找一個替代的嫁接上,而江家呢,一旦失去葉家這個右膀,放眼部隊這條線上,還上哪兒去找一個嫁接上去。
所以這事,江家肯定是要落下風的。
江穆這次是下了死心的要離婚,這離婚其實也離了很多年,一直拖着就是,出於對兩家關係的穩固,都拖了這麼多年了,本來以爲會拖一輩子的。
誰知道裴雅會被曝光了,藉着這個勢,江穆鬧離婚,江家沒有一個人支持的。
葉家那邊,現在對江穆意見也是大發了,但這個婚,最終離或者不離的,還是個未知……
“江老剛纔就是來警告我們,不要妄想攀上江家……連二叔怕是也要受牽連的。”
裴紅國那邊,原本是辦了個內退的,人家也沒想往上爬,上次出了事之後,裴紅國就沒有再去單位了,一心陪着妻子蘇韻,儼然成了蘇韻的頭號僕人,只等着到了年紀,再辦理正式退休,這一生的政治生涯也算上化上了句號。
但現在,怕是要受牽連了……
“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郝貝問。
“有。”裴靖東答的苦澀。
這也是江老剛纔問展翼的父親是誰的原因。
想來那麼一個大人物,居然說那樣的話,要不是是對着自己說的,裴靖東都不能相信的。
畫面回放到當時的情景:
江老跟展翼說:“既然你的父親已經去世,那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
然後看着裴靖東說了句:“你的父親還健在,反正只是一個名份,我希望裴紅軍能娶裴雅。”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展翼當時就炸毛了,還沒衝上去,就被江老的保鏢給擋住了。
“或者,我可以爲裴雅物色對像,甚至我可以認她當乾女兒,頂着江家乾女兒的身份,相信她可以嫁一個很不錯的對像。”
這就是那個位高權重的江老講的話,明明就是不可理喻到極點的,但裴靖東他們卻無力反駁!
“郝貝,你能幫我在這裡照顧看小姨和展翼嗎?我需要去找一下二叔和大爺爺商量一下的。”裴靖東抽完了一根菸這麼對郝貝說着。
郝貝只能是點頭,跟秦立國打了個電話。
“爸我今天可能要一直在醫院裡陪下裴雅阿姨,一會讓寧馨來把一寧接走好嗎?”
秦立國那邊沉思了下,叮囑着:“你在醫院裡照顧裴雅這點可以,但是貝貝啊,你不要過於關注裴雅的事情了,記住自己的身份,你現在跟裴靖東已經離婚,就不要再多參與他家的事情,懂了嗎?”
郝貝點頭應下,掛上了電話,才推開病房的門進去。
屋子裡展翼跟裴一寧在大眼瞪小眼呢,一寧就一直圍着展翼叫噓噓,這把展翼叫的臉黑死了,揚着巴掌在兇一寧……
“臭丫頭,再叫,信不信你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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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寧是個乖孩子,真就繼續叫了。
“噓噓噓噓……”
“臥槽!還你真叫啊,你真是,真是氣死我了!”
展翼氣的要抓狂了,一寧就咯咯咯的拍手在那兒笑。
郝貝看着展翼臉都鐵青了,趕緊上前把一寧抱離炮火之地,免得被展翼給轟了的。
可是她這個舉動,太過明顯,就是下展翼的面子,好像展翼真的會打孩子一樣的。
展翼看着着郝貝,原本還有點緩和的情緒,瞬間就沒了。
“哼!”冷哼一聲,扯過被子往頭上一猛,依舊是臉對牆屁股朝後。
郝貝撇了下嘴,暗罵幼稚,抱了一寧到另一邊的沙發,把人家白送的衛生紙啊什麼的日用品給她撕扯着玩。
看了下牆壁上的時鐘,郝貝估摸着差不多時間了,就過去給裴雅溼溼脣什麼的。
展翼一個人對着牆壁,心裡就覺得特別的委屈,他是真的把郝貝當成家人的,那是家人,吵架什麼的,都應該不記仇的是吧,可是他覺得郝貝跟他記仇了的。
煩燥的耗着頭髮坐了起來,張嘴就想問問郝貝,是不是記仇了的,可是坐起來看到郝貝後,他就愣住了。
郝貝在幹嘛?
她在倒裴雅的導尿袋。
展翼的臉唰的一下就火燒雲般的從頭髮絲紅到了腳趾尖上。
郝貝是看着時間的,護士有交待過,差不多多長時間,或者注意觀察着尿袋的量,到了什麼位置要倒掉,什麼時間倒的,要記住,然後護士會來記錄的。
直接倒進垃圾桶裡的,就需要把垃圾桶裡的垃圾繫了袋子去丟掉,喊着沙發邊在撕衛生紙玩的一寧說:“寶貝兒,媽媽要去扔垃圾了,你要去嗎?”
一寧是頭也不擡的繼續撕她的衛生紙,把一卷維達紙的塑料紙給剝開了,這會兒正一節一節的撕扯着玩的可投入了,壓根就沒有聽到郝貝的問話。
郝貝擰了下眉頭,尋思着自己就去扔個垃圾出用不了多長時間的。
正這麼想着的時候,展翼開口了。
“我看着她,你去扔吧。”
郝貝哦了一嗓子,說了聲謝謝,提着垃圾袋子往外行去。
這樣的垃圾你要扔病房的衛生間裡,那屋裡是味兒,所以要扔在外面公用衛生間的大垃圾桶裡。
郝貝照顧過秦立國,所以對這方面,還是很熟練很到位的。扔了垃圾,洗了手,又護士站,交待了下剛纔倒掉到尿袋的時間和數量,生怕待會兒自己給忘記了或者再出什麼亂子的。重新回到病房門前,手觸在門把手上,還未推門時,就聽到裡面一陣壓抑的嗚嗚聲,郝貝一驚,細長眉毛的就高高揚了起來——是展翼在哭嗎?
這手就沒法推開門了,嘆了口氣,倚在門邊的牆壁上,聽着裡面斷斷續續的啜泣音。
一直到走廊盡頭的電梯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寧馨從裡面走出來時,郝貝才重重的咳嗽了一嗓子。
果真病房裡傳來一陣燥動,應該是掀蓋被子的聲音。
“怎麼跟這兒站着呢?”寧馨顯然是看到郝貝了,高聲說着話,踩着小高跟蹬蹬蹬的往這邊走來,手裡還提着袋子,裡面裝的是來的路上買的一些東西。
“我剛去廁所上大號了,在外面站會透透氣再進去,你下班了?”
寧馨點了下頭:“有蘇莫曉在辦公室,我的工作量不大,領導讓我過來接一寧,你晚上要在這兒照看嗎?”說到此寧馨擰着眉頭看郝貝,明顯就是對後面的那句話有意見,不贊同的。
“恩,裴靖東讓我幫他照看下,你把一寧先帶回去吧。”郝貝說着推開病房門,先寧馨一步進屋。
第一眼就往展翼那邊看去,果真看到這人蒙着被子好像睡着了的樣子。
嘆氣的往一寧那兒看去,小丫頭這會兒還在撕衛生紙玩呢……
寧馨也是看到地上白嘩嘩的一大堆衛生紙,無語的看了看郝貝:“你讓她撕的?”
郝貝攤手,這兒又沒玩具,孩子撕點衛生紙玩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但寧馨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走過去,把一寧手裡的衛生紙給奪過去放在桌上,開口教育着:“一寧,不可以這樣浪費東西知道嗎?這雖然只是衛生紙,也是用錢買來的,你要從小就這麼浪費東西的話,長大了怎麼辦?你知道……”
郝貝也是無語的看着寧馨,覺得寧馨有點小題大作了,不就撕了點衛生紙麼?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至於上綱上線的說有多少地區多少人吃不上飯嗎?
還好,裴一寧不管聽懂沒聽懂,都是樂呵呵的一張笑臉,要是一般孩子不得被訓哭了啊。
“郝貝,那要不這樣,我在這裡照顧裴雅阿姨,你帶一寧回家睡吧……”寧馨訓完孩子擡頭跟郝貝商量着。
郝貝無語的白了她一眼。
“你確定你要留在這裡,不回家給我爸做飯了嗎?”
寧馨這也就沒話說了,直接抱起一寧,說:“好,那我就帶一寧先回去了,晚上給你想吃什麼,我做好了給你送來,到時候再換你……”
郝貝其實很想說好,那你送啊,但最後還是開口說:“不用了,你就別過來來回折騰了,這是醫院,一寧還是個孩子,總來也不好的,我叫外賣就行了,再說沒準裴靖東一會就回來,我也就回家了呢。”
寧馨點點頭說行。
郝貝跟一寧揮着手,寧馨也教着一寧說拜拜。
門開了又合,郝貝剛回身,就看到展翼一個骨碌爬了起來,一副內急的模樣踩了鞋子,鞋帶都沒系的丟下一句:“我去送送一寧。”就往外衝去。
郝貝看着那門砰的開了又合上,無奈的搖搖頭走到裴雅的病牀前坐了下來,喃喃着:“我真不知道該說你幸運呢,還是倒黴呢……”有個什麼兒子不好,有這麼個兒子,你親媽在這兒還昏睡着沒有醒來呢,你追着別人跑出去送人去了,可真是癡情種一個呢?
拿了棉籤沾了水,給裴雅潤潤脣,又放下,拿手機出來,找了一個比較有趣的段子,念給裴雅聽……
“阿姨,我給你讀點好玩的吧,恩,是這樣的,話說幾十年後我們死了,那我們的qq號怎麼辦?這是一個有趣但又實際問題,看看網絡中各種奇葩的方法,是如何在我們死後處理我們的qq的……有人說……”
郝貝正讀的起勁着呢,自己讀着都能笑出來的,實在是太奇葩了,真是各種人都有,正讀到有人說時,就聽到一聲問句傳來。
“qq是個什麼東西?”
“qq啊,就是……”郝貝說到此停住,視線從手機上移到聲源處,瞳孔放大,欣喜的站起來喊了一聲:“阿姨,你醒了……”
裴雅恩了一嗓子,聲音有點啞,但很執着的接着追問:“你還告訴我答案呢?”
郝貝呃了一下,什麼答案?後知後覺的想到是問qq的問題,於是就很認真的給裴雅科譜了下qq這個東西。
裴雅聽的張着嘴巴,不可思議的驚呼着:“和手機一樣,可以打電話,可以發信息,還可以視頻像看電視一樣看到對方?”
郝貝恩恩的點頭,覺得裴雅真像是活在世外桃源的人,連這個最基本的社交工具都不懂,不過想想也是,這個年紀的人,會的也不是很多。
很有耐心的跟裴雅科譜了許多現代化的東西,裴雅看着郝貝的眼神都充滿了崇拜之情。
等護士過來約摸時間差不多,看看是不是要換藥的時候,才發現裴雅醒了,叫了醫生過來,醫生看了說挺好的,這最後一瓶水掛完就不用掛了,讓好好休息。
送走了醫護人員,郝貝又被裴雅拉着說了很多關於網絡啊之類的東西。
全程郝貝其實很想問裴雅身體怎麼樣,但就看裴雅那聽的興趣濃濃的樣子,也知道身體肯定就是沒事了。
正說的起勁時,門被輕有節奏的輕釦了幾下,三長兩短的聲音。
郝貝扭頭去看門,確定是敲的她們的門,其實門沒鎖的,不過會敲門估計是不太熟悉的人。
郝貝起身去開門,裴雅的臉怔了好一會兒,才閉了下眼晴緩過神來。
門外站着的是個女人,約摸四十來歲的模樣,一身筆挺的綠色軍裝在身,肩膀上赫赫是兩槓四星的肩章。
郝貝在打量着女人的時候,女人也打量着郝貝。
“你找誰?”郝貝先開口問。
“請問裴雅是在這間病房吧。”
郝貝想點頭,可是又馬上搖頭,說:“不是,你找錯了。”
警惕心她還是有的,這是裴靖東的小姨,現在又只有她一個人在病房裡照看,要真是出個什麼事,都說不清楚的。
對方笑了笑,無奈的搖頭解釋:“我叫葉麗華,江穆的妻子,或者你可以進去問下裴雅願不願意見我。”
郝貝聽了之後更是頭搖的飛快:“對不起,你真的找錯地方了,這裡面住的不是裴雅。”
女人擰了下眉頭,周身都繞着一股冰涼的氣息,目光灼灼的看着郝貝,寫滿了不耐煩。
正僵持着呢,就聽到屋內發出聲音來。
“小東媳婦,你讓她進來吧。”是裴雅說的。
郝貝只能讓開門口的位置,讓葉麗華進來。
葉麗華踩着軍靴踏進病房,習慣性的掃視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而後才把視線定格在病牀上的裴雅身上。
郝貝比較緊張,葉麗華往裴雅病牀前走時,她就飛快的衝上前,走到了葉麗華的前面,心也是怦怦怦的跳着,她是見識過莫曉姐的武力值的,眼下這個葉麗華,一看就是和蘇莫曉一個類別的那種女軍人,這又是正室會見小三,郝貝真怕會變成武打劇的。
葉麗華的嘴角抽了下,眉心又擰了起來。
裴雅失笑的跟郝貝說:“我沒事,不用擔心。”
可就算裴雅這樣說,郝貝還是一副護犢子的姿態,和裴雅一個方向的看着對面的葉麗華。
葉麗華對郝貝也是無語了,你這樣看着我是怕上去撕了她還是怎麼着啊?要真是想撕了她,那別說一個你,就是兩三個你擋前面也是白搭的行麼?
“你有什麼事就說吧。”裴雅客氣的開口,對葉麗華沒有一點的懼怕。
葉麗華原本還算平靜的面容有點扭曲了,看着病牀上對着她沒有一點愧疚神色的女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的。
郝貝也是默默的跟裴雅點了個贊,這氣場,真是絕了,不知道的還以爲葉麗華是小三呢。
“你就是裴雅?”葉麗華輕蔑的開口,心想不就一張臉皮嗎?五十多歲了你還弄的跟個小妖精似的,真他媽的是夠了。
裴雅給了葉麗華一個大白眼,沒吱聲。
葉麗華是個軍人,而且是個不算小的領導,平時做事也是雷厲風行那種的,說一不二,她這邊說話,那邊需要回答,下面的人就要馬上回答。
現在可好了,對上裴雅,就好像飛機的時速對上自行車的時速一樣,一個極快一個極慢。
最先發飆的人肯定就是快的那一個了。
“回答我。”葉麗華狠聲命令着。
人家裴雅就睜着一雙美眸,不理不睬,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理睬的舉動,那也只是眼底寫滿的嗤笑。
“你到底是不是裴雅?”葉麗華又追問一聲。
裴雅還是那副讓人着急的模樣,就是不理你。
葉麗華的眉毛本來長的就是那種微斜的八字眉,一般來說這種眉毛的人都是有點兇狠的長相,現在更是火的眉毛都豎起來的節奏。
“你他媽的裝啞巴呢是嗎?”
得,髒話都飆出來了。
“你他媽的,我不是啞巴,也沒裝啞巴。”裴雅頂了回去,雖然雖然慢,但不吃虧。
葉麗華呵的一聲讓氣樂呵了,“行,那你回答我,你是裴雅嗎?”
裴雅這次是眼神裡的波動都不願意給葉麗華反應了,直接就把眼晴閉上了。
“該死的,你到底是不是裴雅?”葉麗華抓狂,放在身側的拳頭都握的咯吱吱作響了。
郝貝那個心驚啊,趕緊出聲圓場。
“那個,葉女士,這肯定就是裴雅啊,你能不能說重點的?”她是在邊上都替葉麗華着急了,你來這兒就是爲了問這一句話的嗎?非要壓着別人這樣真的就好嗎?
“葉女士?誰教你這麼叫我的?”葉麗華掃了一眼郝貝,視線馬上就絞在閉着眼的裴雅身上,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好像在說是裴雅教郝貝這樣說的一樣。
郝貝對這位葉女士也是服氣了,無奈的解釋:“你剛纔不是說你叫葉麗華嗎?難道我不叫你葉女士,叫你張女士李女士不成?”
葉麗華一臉黑的看着郝貝,眼底也寫滿了厭惡,好像郝貝是多麼噁心的一個物件一樣。
噗——
倒是裴雅聽了郝貝的話,噗的一下就笑出聲了,止了笑之後,才一本正經的開口跟郝貝說:“小東媳婦,其實這位葉女士可能更希望你稱呼她爲江太太。”說罷,轉頭去看葉麗華並問道:“我說的對嗎,江太太?”
葉麗華就不是裴雅這款能憋得住火的人,當下就發飆了。
“呵,你他媽的還知道我是江太太啊,那你他媽的乾的什麼事兒,當三有癮是不是,不要臉的賤婊子,你以爲江穆他就真愛你嗎?真愛你你現在會躺在這兒,做你的白日夢去吧你……”
郝貝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個還穿着軍裝,嘴裡卻頻頻冒出婊子之類不入流髒話的葉麗華,實在是太長見識了,再反觀被罵的裴雅,那張臉真就平靜的簡直是太過分了。
一直到葉麗華罵完了,裴雅才讓郝貝扶着她坐起來。
坐起來後,看着葉麗華,裴雅難得的皺起秀眉,言詞犀利的開口辯駁道:“江太太,你要不要給你先生的褲腰帶上拴個鏈子,走哪兒牽那兒啊……還有你是江太太,江穆先生的太太,我的男人叫江文修,你要發瘋也請先弄明白事實好嗎?”
“呵,需不需要我告訴你江穆就是江文修,江文修就是江穆!”葉麗華低吼着,覺得這裴雅就是個神經病,誰不知道江穆和江文修是同一個人啊!
“ok,那現在我也告訴你,不管是你的先生江穆,還是我的江文修,我裴雅跟他們都沒有任何關係,你可以不用一副正室對小三的嘴臉,要罵我前,先問問你自己,你先生知道你來這兒找我嗎?”
裴雅機關槍般的一番言詞過後,指着門口的位置,開始趕人:“勸你趕緊的,不然我就收回剛纔說的話。”
葉麗華那個氣啊,跟吞一隻蒼蠅卡在喉嚨眼裡一樣,偏偏裴雅的話,真的就是她今天來的目的,不得不壓下那口氣,問:“你說真的?”
“就像你說的,我就是個三,我就是個婊子,你信不信我動動小手指,你男人都得跟哈巴狗一樣的過來跪舔,不要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只數到三,一……”
裴雅這纔開始數一呢,葉麗華就一臉的大便色,那口氣沒嚥下去,很想上去抽裴雅一頓再走,但迫於裴雅的話,還是往快步往門外走去。
剛剛好裴雅數到三時,葉麗華也拉開了病房的門。
展翼正要推門呢,手就推了個空,看到葉麗華,那是膽都顫了的,雖然不是一個系統的,但你看人家肩上那些星星槓槓的也是領導啊。
“領導好!”展翼傻逼兮兮的還給葉麗華敬了個禮,站的筆直筆直的。
郝貝在屋內撫額,很想一腳把展翼給踹到外太空去。
葉麗華則是一副見鬼的的神色,吃驚的看着展翼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