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所謂的愛情的力量?
“唐糖。”
“嗯...”
“我愛你。”男人在她耳邊低語。
“嗯...”
“老婆。”
“嗯...”
唐糖全然沒有聽見他的話,只是潛意識的應着。後來,顧知書還說了什麼,她只聽着他好聽的聲音,便徹底睡着了。
*
凌晨五點多,陸蔓和張錚坐在她家樓下的花壇邊看星星。
夜空中零散分佈着幾顆星星,陸蔓仰頭看着,好半晌才道,“天都快亮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啊?”張錚把她送回來以後,便一直坐在這花壇邊上仰望夜空。陸蔓洗完澡,他還坐在這裡。所以她就裹了一件外套,跑下來陪他了。
“你都說天快亮了,我還回去幹什麼?一會兒直接上班去。”張錚還是望着天上的星星,神情坦然。
“你知道嗎?”他的語氣忽然變得沉重起來。
陸蔓扭頭看向他,屏息聽着。
張錚說,“對我而言,唐糖就是天上的星星。大學的時候她一直掛在天上,我只能仰望,不敢伸手試着去觸碰;大學畢業的時候,她忽然找我要我幫她演一齣戲,那齣戲使得她和顧知書分手,迴歸單身。那個時候我以爲上天憐憫我,讓唐糖這顆星從天而降,掉入了凡間。而我,也終於有了伸手去摘的勇氣。可是摘了這麼多年,我才發現,原來星星掉進了水裡。看似離我很近,伸手可得,其實離我很遠,再怎麼打撈也不會在我手裡。”
張錚說了很多話,也是他與陸蔓在一起時最正經的一次。
陸蔓聽着,沒有說話,只是做一個合格的聽衆。
“我今天晚上把當初那件事告訴顧知書了,你明白,這代表什麼嗎?”張錚幽幽的收回目光,轉而看向陸蔓。
陸蔓也看着他,眼裡是憐惜,“我知道。”這代表張錚是真的釋懷了,打算放下唐糖,讓她和顧知書幸福。他終究是接受了她的提議,還了唐糖完整的幸福。
“張錚,既然你已經釋懷了。那麼,我也有些話想跟你說。”陸蔓說着,兩手交握在膝蓋,微微垂下頭,攪動着手指,“別人說如果得不到你愛的人,那就找一個愛你的人。你已經不小了,而我...”她頓了頓,緩緩擡頭看向張錚:“現在的你,心裡已經沒了人,能否試着讓我住進去?”
男人微愣,眼神有些恍惚,卻很快恢復常態。陸蔓這番話說得很明白,他也早就知道陸蔓對他的這份心思。
只是——
“陸蔓,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妹妹。我在你的面前不需要僞裝,可以任性,可以肆意,就像是在親人面前一樣。你...明白嗎?”
這是張錚第一次用這麼溫柔的聲音和她說話,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陸蔓卻覺得他的每一個字眼都像是刀片一樣,狠狠的刮在她身上。
許久,陸蔓才啓脣,“是...是嗎?”脣瓣微顫,她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酸澀,身子忍不住顫抖,連淚水都抖了出來。
因爲她已然將腦袋埋了下去,所以張錚沒有看見:“我就是因爲太固執了,所以纔會受這麼重的傷,這麼難過。你還是趁着自己尚未泥足深陷,趕緊收腳,轉身去尋找屬於你的愛情吧!”
“我的愛已經給了唐糖,沒法再給你了。”
張錚的話說得狠絕,他不想讓陸蔓走上自己的道路。陸蔓心裡也確實很難過,彷彿被千刀萬剮了一般。她背對着張錚,臉埋在暗處,看不真切。
張錚還說了些什麼,她全然沒有聽進去。兩個人在花壇坐到天亮,張錚看了看時間這才站起身告別,“我得去上班了,你今天不是休息嗎?趕緊上去休息吧!”他想說謝謝,可是又覺得沒有必要。
陸蔓依舊背對着他,沒有動。張錚便也沒再說什麼,轉身大步離去。
朝陽的光輝落下,輕柔的覆蓋在陸蔓的身上。張錚走出很遠,頓住腳慢慢回頭,只看見那花壇邊的女孩慢慢的埋下腦袋,肩膀微微顫抖。他知道,陸蔓很難過,在哭,可是他沒有回去,因爲不想給陸蔓希望。
*
陽光從窗戶穿進,落在唐糖安靜的面容上。一隻大手環在她腰際,滑到唐糖的臉頰輕輕揉了揉。顧知書慢慢醒來,睜開眼,入目便是唐糖那烏黑亮麗的長髮。他的脣角不覺揚起,一抹欣慰的笑盪開,手又落回唐糖腰間,將她摟緊。
昨晚一番巫山雲雨,唐糖累得不行。平日裡這個點她早該醒了,今天便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顧知書這樣想着,便小心翼翼的起身,慢慢將唐糖枕着的手臂抽出,掀開被子下牀。等做好了早飯,顧知書纔回到臥室,將唐糖叫醒。
“幾點了?”唐糖伸出一條光潔的手臂,揉了揉眼睛,問道。
顧知書看了看錶,“八點半了。”
“你怎麼還沒去上班?”平日裡這個點顧知書早就離家了。唐糖慢悠悠的坐起身,頓覺胸口一涼,爾後一道炙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唐糖急忙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竟然什麼都沒穿。
“啊”的輕叫一聲,將被子往上拉了拉,面色微囧,“那個...我先穿衣服。”
顧知書點頭,笑了笑,轉身往門外去,“快點出來吃飯。”顧知書出去時體貼的帶上了房門。唐糖這才四下尋找自己的衣服,這才發現衣服被整齊的疊放在牀頭櫃上。她一眼就看見放在最上面的內衣褲,面色又是一紅。
昨天晚上的事情歷歷在目,感覺比第一次好了很多。顧知書也很用心很賣力,總覺得自從和張錚他們吃過飯後,顧知書就變得很奇怪。亦或者說,自從昨天晚上她和陸蔓上完廁所回來,顧知書看她的眼神就變了。
“你還不去上班嗎?”唐糖洗漱完到客廳裡,已經快九點了。可是顧知書還坐在餐桌前,正慢悠悠的吃早餐。
聽見唐糖的聲音,便擡頭看了她一眼,清淺一笑,“調班了,明天去。”
“這樣也行!”唐糖略驚,爾後在他對面坐下,“那你今天有什麼打算?”
“你呢?今天要寫稿子嗎?”顧知書溫聲問道,眼裡流露出幾絲期盼。
唐糖正低頭剝茶葉蛋,搖了搖頭,“今天休息,昨晚和陸蔓約好出去走走,找找靈感。”她的話剛說完,兜裡的手機便響了。
唐糖手忙腳亂的放下蛋,顧知書體貼的遞給她紙巾。
看見陸蔓的來電,唐糖小小驚了一把,接起,“蔓蔓,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平時陸蔓不上班,不到中午十一點她是絕對不會起牀的。現在才九點,陸蔓竟然給她打電話,太不科學了!
“糖糖...我是想跟你說,今天我可能不能陪你出去了。”陸蔓的聲音甕聲甕氣的,不難聽出,她哭過。
唐糖愣了愣,抿脣,“沒事,我自己出去就行。倒是你,你哭了?”
陸蔓的確哭過了,說話也沒精打采的,“我有點困,正打算睡會兒。晚上我去你家找你吧!晚上好好陪陪我。”兩人叨叨了一會兒,陸蔓才掛了電話。
將手機揣回兜裡,唐糖的眉頭不禁蹙起。顧知書都看在眼裡,下意識的問道,“怎麼了?”說話間,將剝好的茶葉蛋遞到唐糖面前。
唐糖接過,搖頭,“我也不知道,就是陸蔓有點不對勁。不過沒事,讓她睡一覺,晚上她會來咱們家,到時候就知道了。”
“陸蔓晚上要過來?”顧知書正伸手去拿第二個茶葉蛋,聽見唐糖的話,動作不由一頓。
唐糖點頭,咬了一口茶葉蛋:“不行嗎?”她忽然覺得自己方纔答應得好像有些莽撞,畢竟現在她已經不是一個人居住了,已經和顧知書結婚了。
“沒有...”顧知書笑笑,眼簾垂下,“那她今晚打算在家裡住嗎?”
“嗯...大概是吧!”
“那...你...”
“她好像心情不好,我晚上去客房陪她睡吧!”唐糖埋頭,專心吃着早餐,絲毫沒注意到顧知書眼裡閃過的一抹失落。
他“哦”了一聲,也不再說話了,等吃完了早餐,唐糖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時,顧知書也從廚房走了出來。
“不是說陸蔓今天不能陪你出去嗎?”男人問道。
唐糖正在門口彎着腰穿鞋,“嗯是啊,不過我還是要出去走走。”她是一個作者,靈感源於生活,所以她需要經常出去走走,找找靈感,順便散散心。
“那我陪你去吧!”顧知書說着,便將身上的碎花圍裙解下。唐糖已經把鞋穿好了,站直了身體,訝異的看向他。
顧知書卻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已然拿起手機錢包以及鑰匙,走到唐糖身邊穿鞋。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唐糖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全然沒有想到,顧知書竟然有閒情陪她出去散步。
“打算去哪兒?”出了門,顧知書便問道。
唐糖擡手撓了撓額頭,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以前都是陸蔓決定的...”
顧知書側目看她一眼,陽光正好,輕輕覆在女人美好的容顏上。他下意識的伸手,輕輕牽起唐糖的手,與之十指相扣。
掌心的紋路疊合,唐糖的心跳不禁漏了一拍,下意識的擡頭去看顧知書的側臉。他的嘴角噙着溫柔的笑,眼角略彎,看來是真的很開心,所以笑意漫進了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