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報告,其實就是兩張薄薄的紙,一張是收費單,另一張則是人流手術單。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夏悅晴的聲音很低很啞,雙手幾乎顫抖地捏着那兩張紙。
這樣的她,讓裴逸庭的心情跌到谷底。
“嘩啦”一下,他將夏悅晴手裡的兩張紙搶過來。
當上面的字眼清晰地映入他的眼簾時,裴逸庭的腦袋嗡的一下炸了。
“人流?”
夏悅晴低着頭,沒有看他是什麼表情。“嗯。”
下一秒,她的肩膀被人狠狠攥住,腦袋被迫擡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裴逸庭因爲憤怒而近乎扭曲的臉。
“夏悅晴,你瘋了?”他大吼,額頭上青筋暴起,好似化成爲惡魔,隨時會將她吞噬。
這樣的裴逸庭,還是她第一次見。
那麼兇狠,那麼嚇人。
“這是你的孩子,你他媽連一句話招呼都不打,就去做了?”他的眼睛透着冷光,那視線,幾乎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那是一抹濃重的恨意。
夏悅晴死死咬着脣,將差點糊掉自己視線的淚水狠狠吞了回去。
“對。”她強忍着恐懼,聽到自己近乎用冷靜的聲音回答他。
“我說過,我們會離婚的,孩子我也不會生下來。”
恨就恨吧,與其彼此煎熬着,她寧願堅決點用這個機會跟他分開。
“夏悅晴!”他嘶吼着,大手來到她的脖子上。
有一瞬間,他真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
懷胎三個月,她竟然選擇在她生日這一天去拿掉孩子。
作爲孩子的母親,她真的不會心痛嗎?
因爲對她的信任,所以他給了夏悅晴自由,不跟着她。
沒想到,她卻用親手拿掉孩子來回報他!
“你有沒有心?告訴我,這張證明是不是僞造的?你說!”
裴逸庭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或許,這只是夏悅晴爲了報復他去弄了一個假的證明。
聽着他的話,夏悅晴已經是淚流滿面。
“你說是僞造的,那就當是僞造的吧。”她的身體軟軟地坐到了沙發上。
這個時候,裴逸庭才注意到,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厚外套,將她的身體緊緊地裹了起來。
他冷冷一笑,把那兩張紙狠狠揉爛。“是或者不是,我自然會查清楚。”
這筆賬,他會跟夏悅晴算!
他拿手機,給季風打電話,讓他去查夏悅晴今天的行蹤。
以及她去做人流那個醫院。
夏悅晴就在旁邊,聽着前一秒快發狂的裴逸庭,用最冷靜和理智的聲音吩咐季風。
他的冷靜自若,幾乎堪稱完美。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了剛纔的一切,她還以爲裴逸庭就該是現在這樣的。
半個小時後,季風戰戰兢兢地給裴逸庭回話。
將夏悅晴今天的行蹤說得清清楚楚。
包括一開始跟夏以寧在商場碰面,後面直接打車去醫院,醫院預約了醫生做人流,人流手術手術持續了一個小時。
裴逸庭捏着手機,當季風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他甚至一個字都沒有說,也沒有掛電話。
“嘭”的一下,那個差點被他捏碎的手機,被裴逸庭狠狠砸到地上。
瞬間,四分五裂。
巨大的聲響,讓夏悅晴猛然擡起頭,對上他幾乎是噴火一樣的眸子。
“你……”夏悅晴的眼裡閃過畏懼。
她做好了面對裴逸庭一切怒氣的準備,但這一刻,還是害怕了。
這樣的裴逸庭太陌生,陌生到她不敢認。
“夏悅晴,你好樣的。”
裴逸庭大步走過來,狠狠捏着她的胳膊,力道幾乎要將她捏碎。
“對,我好樣的,你非要逼我走到這一步,你滿意了嗎?明明有更好的辦法,和平解決的。”
夏悅晴咬着牙,發揮她強詞奪理的本事。
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胳膊更痛了。“如果你願意和平離婚,那麼就不需要我被迫去醫院打胎,裴逸庭,憑什麼只怪我?是你逼我走到這一步的!”
到後面,這句話幾乎是被她吼出來的。
夏悅晴的眼淚流了一臉,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你逼我……這三個字,幾乎是扎中了裴逸庭的心臟。
“呵……原來,是我的錯。”他的手,慢慢將夏悅晴鬆開,踉蹌着,往後退了兩步。
他的怒氣,好似被針扎破的氣球,一下子就泄了氣。
夏悅晴死死咬着嘴脣,甚至嚐到了血腥味。
可她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就說出了心軟的話。
她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一旦心軟,前功盡棄。
裴逸庭沒有注意她的表情,還嘲諷地說着那句“我的錯”。
“那這麼久的堅持又算什麼?早在發現的那一天,就該聽從你姨媽的,痛快跟你離婚纔是。”
夏悅晴心臟一顫,“你說什麼?姨媽也早就知道了?”
“重要嗎?她都因爲我去世了,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裴逸庭面無表情地反問。
“也罷,早就該知道的,你沒有心,我做的這一切,沒有任何意義。”
“裴逸庭……”她想叫他,或者試圖多瞭解一點什麼。
然而,男人不給她這個機會。
他轉過身,朝着大門走去。
背影蕭瑟而孤獨。
“你要去哪裡?”夏悅晴情不自禁地開口。
裴逸庭腳步一頓,沒有轉身,只是冷笑,“你會關心?”
夏悅晴動了動脣,“我們的問題還沒說完。”
問題?
裴逸庭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終於轉過身,夾着寒霜般的視線,在平坦的腹部掠過。
“你做了這麼多,不就是爲了離婚嗎?現在還不成全你的話,我還是男人?”他冷笑着回答。
夏悅晴微微一怔,仰起頭,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看着面露寒霜的男人。
所以,這是鬆口了?
他願意離婚了?
“明天自然會有人幫你處理這些,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了,有多遠滾多遠。”
他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這句話傷人,說完,甚至沒有看她是什麼表情,就迅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
“嘭”的一下,巨大的關門聲,將夏悅晴一個人鎖在這個囚籠裡。
終於要離婚了,可爲什麼心臟,卻痛得那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