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政挑眉變成皺眉。
老四特戰隊出身,執行援救任務那麼多次,從前年少,只有任務失敗時老四會鬱悶。
這次,冰淇淋和那個唐小夕都安全救出了,莫非島上營救過程中發生了什麼躪?
他倒不擔心,那麼個鐵血男人崾。
上午九點,淺色窗簾外透進來充沛的陽光。
施潤覺得香港這邊的太陽好像都不一樣的,照在身上會有很明媚的感覺,這本身就是一個四季不明的摩登大都市。
她把窗簾開了一縫,走到牆邊的矮牀,病房門被輕輕敲響。
她去開門,是叔叔的主治醫生帶着一衆住院醫師進來查房會診了。
這片動靜把兒子女兒吵醒。
冰淇淋一醒來就喊媽咪,施潤立刻過去抱住兒子,親了親小額頭給一個早安吻:“媽咪在呢,在這。”
兒子顯少會表現出很明顯依賴她。
這回的綁架,對他心裡造成的影響不小。
醫生會診完畢,吩咐護士和病人家屬,需要注意的點。
施潤都細心記着,臨了又問進食的問題。
主治醫生詳細回答,忌口的東西和藥物說了許多,施潤攥了攥叔叔被包成拳擊手套模樣的左手,眼裡淚光濛濛。
不知道要養多久,纔會好了,留疤她不怕,就怕以後不靈活。
醫生們走後,蕭雪政才皺着眉頭說話,“男人的身體和女人不一樣,別把你的嬌弱慣性思維用在我身上,我這沒幾天就好了。”
“讓你下次還打架!武力解決問題那是莽夫!”
施潤扔下他給護.士管着,冷臉給他瞧。
其實沒說實話,上次叔叔和蕭靳林在醫院大打出手的樣子她見過,雖是被他又兇又狠嚇壞,但也不得不承認,骨子裡她還是偏向斯文時夠高雅清貴,痞氣時又足夠血性一身功夫的男人。
打架時,叔叔很帥,狠戾的眼神也迷人。
施潤攤開沙發前桌子上的早餐,給寶貝們吃了。
她看看時間,和精神仍舊不太好的冰淇淋商量:“媽咪等會兒帶寶貝去個地方,做一些小測試好嗎?”
冰淇淋擦擦小手,又給小爪子都黏糊了椰蓉的MM擦了小手,沉默地點點頭。
施潤嘆氣,希望兒子多說話。
她收拾用過的早餐餐袋,出了病房一趟。
十分鐘後回來,蕭雪政注意到她一進來就拿那雙大眼睛往自己這裡小心翼翼地瞧,微微撅着小嘴,要說不說的。
最受不了她這幅煩死人又很會撒嬌的樣子。
“過來把牀弄起來。”
施潤立刻過去,伺候他很主動,牀搖起來了,她就藉機說,“我帶冰淇淋去見兒童心理輔導醫生,但是小冰淇淋也跟着我就很累。”
蕭雪政正眼看她,想說什麼?
施潤的臉色都有些不自然,“小冰淇淋呆在病房裡,你躺着不能動,又不能照顧她,不如讓我媽……她反正閒着,就在外面,小冰淇淋經過一天多的相處,也不排斥老人家。”
蕭雪政不開腔,深邃眸底鬱着一股寒氣。
施潤就知道他心裡還梗着呢,冰淇淋被綁那晚他那麼說,也只是因爲兒子丟了,怕她傷心着急。
現在大事情解決,媽媽的事情又重新攤出來了,膈應着他。
她俯身有點討好意味地撒嬌,吻了吻他剛毅的額頭,軟軟嘆息地說:“叔叔,你閉着眼睛休息總可以?”
“上一輩的事情我知道你一時沒辦法接受,但我媽媽她那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糊里糊塗不清醒,現在就認準小冰淇淋是小時候的我了,小冰淇淋睡在房間的這段時間,她就在外面,蕭如書哄都哄不走,剛纔我出去,老人家又在哭,你就讓小冰淇淋暫時跟她在一塊吧,好嗎?”
她說着又淚眼紅紅,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蕭雪政沒轍,對她這樣最沒轍,閉上眼睛偏過頭去,悶沉着嗓音:“讓她安靜點。”
施潤高興,往他
乾燥的薄脣上啄了一口!
離開前,把唐意如安排進來了。
施潤和媽媽講道理,講了好久,唐意如聽明白了,看見小冰淇淋就咧咧地笑,對着施潤一個勁兒地點頭,食指豎在嘴上,眨眼睛,表示會聽話,不會吵。
施潤看着這樣癡癡傻傻或許連十歲兒童智商都沒有的媽媽,心裡就像被一隻手握住了一樣,很痛。
媽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成這樣子?
她昨天在洲際酒店嚴肅問過蕭如書,沉悶又懦弱的男人,閉口不談的態度非常堅決。
反正你怎麼逼問,他沉默就行了。
施潤毫無辦法,她心裡打算,等叔叔情況好一些,她要提前飛回A市,去監獄見一趟施爲律,A市是她從小呆到大地方,肯定有媽媽當年居住地的線索可查。
媽媽的經歷,受過的苦,她當女兒的一定要弄明白。
……**……
去心理諮詢科前,施潤和冰淇淋先去了一趟蕭靳林的病房,看看他人怎麼樣了。
在門口,她沒有進去,被病房裡整齊站列的蕭家氏族的族人親屬,那個陣勢嚇住。
二十來個男人,年紀有比蕭靳林小的,有比他大的,全部恭敬地稱呼蕭靳林‘少爺’,看着嚴肅緊張的氣氛,是在商討什麼。
施潤遠遠看了眼,蕭靳林半靠在牀上,俊顏清瘦蒼白,胸膛固定住,鎖着雙眉疲倦不已地在打電話。
受傷這麼嚴重還要處理一堆尾事,不能休息,施潤暗暗感嘆,蕭家之主,這日子也不是人過的。
蕭靳林看到了她,擡起泛着紅血絲的眼睛。
施潤做口型,指了指,“等會兒再來。”
他點頭。
施潤牽着冰淇淋進電梯。
兩個小時,她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兒童心理導師在裡面和冰淇淋溝通交流,會做一些測試。
快十二點,冰淇淋才被放出來。
施潤讓他在屋子裡的拼圖上玩會兒,她進去和女醫生了解情況。
總體來說還好,女醫生笑笑,說孩子的心理素質不錯,暫時不需要服藥,如果做惡夢的情況頻繁出現,再帶着過來就醫。
施潤這顆心總算放下了,也沒別的辦法,孩子遭遇綁架後,爸爸媽媽只能全心全意陪在身邊,慢慢解除他的心理障礙。
冰淇淋像了叔叔,很小的時候就表現出了男子漢頂呱呱的一面了。
這是施潤特別引以爲傲的。
……**……
帶着兒子在醫院的花園裡轉了轉,施潤一直在和小傢伙說話。
冰淇淋知道媽咪擔心自己,懂事的孩子即使心底沒有徹底緩過勁兒來,也衝媽咪露出小小笑臉,精緻的眉眼告訴媽咪,我沒事了!
施潤撒歡地抱起兒子往回走,經過藤花的長廊,看見陽光照不到的陰影處站着一個女人,側面,纖瘦文靜,攥着雙手她在看地面。
有個傭人模樣的走過來叫她,“阿雅小姐,席先生醒了,發脾氣在找你,你乖些,快跟我回去。”
施潤是經過,聽見‘阿雅’兩個字,回頭,那女人一動不動,更低了頭。
傭人嘆氣:“阿雅小姐,我知道你尷尬,等太太領着少爺從病房裡出來,我們再進去。席先生要是發火,你又要受苦啊。”
施潤仔細瞧纔看清楚,那女人是在擡手抹眼淚的樣子。
阿雅。
是不是蕭靳林口中那個幫了冰淇淋的席城的女人?
施潤猶豫着想走回去看看,正巧兒子抱住她的頸子,“媽咪,我很惦記那個和我一起被綁架的阿姨,我們現在去看看她好嗎?”
施潤回頭,那女人已經跟着傭人走了,背影柔弱,看着有些可憐。
“好啊,我們去看看捨命救了冰淇淋先生的那位勇敢阿姨。”
施潤笑笑,抱起兒子,往相反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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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