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潤望着唐小夕陷入回憶的悲傷神情,很震驚。
唐小夕,有過孩子?
可她才二十一歲啊,唐小夕恍恍惚惚的言語裡的意思是,子.宮早就因爲之前的懷孕出了問題?
唐小夕她的整個人,全部生活,施潤都不瞭解。
此刻心裡卻莫名地有些難受,因爲自己當了媽媽,有些方面的情緒會很脆弱,很容易受到波及。
“還有事嗎?霰”
唐小夕疲倦地掀了下眼皮,語氣冷的在送客。
施潤知道問不出什麼,憑現在和唐小夕的關係,她也的確沒什麼立場問。
環顧空蕩蕩的病房一圈,施潤忍不住問:“蕭如書離開前沒給你找個看護嗎?”
唐小夕指了一下牀頭伸手能碰到的按鈕。
施潤明白了,按那個按鈕,應該就及時有人來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施潤心裡輕輕嘆着,腳步稍慢地走出病房。
病房門外她險些撞上一個人。
男人病號服上套着一件藏青色的襯衫,胸前用胸帶固定着骨折的肋骨,長腿腳踝交疊着依靠在門沿邊上。
施潤定了定,望着低頭看下來的男人俊雅臉龐,冒着淡青胡茬的下頜線條,非常明晰好看。
“身體好點沒有?”
蕭靳林垂眸,認真且耐心地看着施潤:“肋骨骨折比較常見,男人的身體能夠承受住,所以沒什麼問題。”
“你病房總圍着大堆人,我沒機會和你說話問問情況。”
施潤微笑,“來看她啊,來了怎麼不進去?”
他不說話,薄脣緊抿,一貫清淡的臉上似在壓抑什麼,臉色看着不好。
施潤眼神一轉,望了眼病房裡,朝外走了兩步,低問:“你來多久了?”
“你們說話,我都聽見了。”
蕭靳林直接答,緊蹙眉頭,眼神陰沉。
他把手中的薄荷糖放到襯衫胸前的口袋,靠着牆壁的挺拔身軀直起來,轉個身往裡走。
施潤下意識忙拉住他衣袖,心裡咯噔地不行:“蕭靳林你……”
蕭靳林力度不小地把她的手拿開了。
他進了病房,還關上了門。
施潤被關在外面,想推門進去又覺得不適合,呼不出一口氣地緊張了,突然有種自己會不會闖禍了的感覺?
蕭靳林是唐小夕的哥哥,很有責任也很自責的哥哥,聽見唐小夕無所謂地說自己懷過孕肚子早就出了問題了,當哥哥的估計要氣死!
施潤在外面站了一兩分鐘,忐忑地怕裡面吵起來,不過怎麼沒動靜?
她微微傾身,但又止住了動作,這麼偷聽很奇怪啊。
算了,兄妹間總不至於發生什麼大吵大鬧的爭執,何況蕭靳林比唐小夕大那麼多。
剛好手機響,叔叔打來的,施潤轉身走了。
……**……
病房裡。
很靜的只有儀器滴答滴答的聲音。
唐小夕原本閉着眼睛,腹部手術後麻醉醒來的傷口痛得她神經一跳一跳的,意識模糊快要暈厥。
蕭靳林開門沒有發出聲音。
但人就是那麼奇怪,唐小夕不知道愛一個人是否鼻子的嗅覺神經也會自動銘記那個人身上的味道,空氣裡其實都是消毒水難聞的氣息,但她就是嗅到了薄荷味。
她支起腦袋的動作有些快,眼前一時發黑。
黑的視野散盡,她表情一僵。
蕭靳林站在關閉的門後面,光線很暗,男人的身形越發顯得頎長清俊,輪廓猶如刀削一般,尤其凌厲。
唐小夕心臟悄悄在身體裡悸動。
但他冷漠的眼神,清冷湛黑的瞳孔,讓她亮了的目光慢慢冷卻下來。
蕭靳林走到牀尾,男人修長的手指撩起病歷薄的頁紙,安靜又壓迫得別人無法呼吸的,他這麼存在於她眼前。
唐小夕垂下眼睛,腦袋回到枕頭裡,心跳依舊無法控制地加速。
和他在一個空間裡,呼吸一點點他呼吸過的空氣,她是如此,沒了出息。
剛纔視線慌亂,她沒看清楚他,不知道他身上的傷到底怎麼樣。
但是現在,也鼓不起勇氣擡頭重新去看。
時間彷彿不流動了似的,整個空間靜得只有男人一頁一頁翻病歷薄的聲音。
在看她的病歷呢。
這個氣氛是不是還算好?
唐小夕忐忑地揣測着,舔了又舔十分發乾的脣,睫毛眨的很快,終於鼓起一點勇氣主動開口:“你哪裡受傷了……還好不好?”
像是她的自言自語,像是他沒聽見。
很久,唐小夕的臉漸漸變白,眼神失落地看向一側。
蕭靳林仔細地一頁一頁瀏覽過病歷薄,男人夾
着紙張的手指,垂落下來。
他走到牀前,挺拔高大的身量擋住了唐小夕能夠看到的所有光。
這個男人在陰影裡,看向她的視線和表情,均是冰冷嚴肅,他伸腿勾來椅子,乾脆在她牀邊坐下,長腿交疊後雙手交握放在腰腹左側,陰沉的視線這麼緩慢地盯着她。
“你別見了我就一副死人樣子,沒事你出去!”
唐小夕難受。
難受就發火,在他面前想要維持的溫柔,他總有辦法讓她維持不了!
愛的卑微了,她也累了。
蕭靳林掃了一眼被子底下她微微在抖的身體,輕聲問:“肚子疼?有多疼?四年前是不是也是這種疼?”
“我疼關你屁事!”唐小夕臉朝向他,被蟄了神經猛地發火。
男人突然傾身,從下頜到鎖骨都是極好的線條,陰影裡尤其凜冽,他俯身在她上方,伸手掀開被子,清潤的大手摁在她的小覆上。
“啊——”唐小夕痛極,呼吸裡他濃郁的薄荷味道再也不清雅如墨,而是恐怖。
脣齒慘白她抖着聲音冷笑:“你現在就把我弄死!”
血滲出繃帶一點,蕭靳林的手挪開,視線陰鷙語氣冰冷:“無可救藥!四年前流產子.宮就受傷了?你活該,犯.賤地和那個混混亂搞!這輩子可能生不出孩子了,你怨誰?父親和如姨辛苦把你生下來養大,你活成這個樣子給他們看?讓他們傷心?蕭遙,你太讓人失望!”
蕭靳林猛地轉個身,失控地踢開椅子。
眼底是怒其不爭,又有太深的心疼。
四年前她才十七歲,他一直保護的好好的,居然叫一個混混給毀了,還懷了孩子!去黑診所開藥肚子打胎,他抓住她的時候,她已經打完了,他竟不知道,她的子.宮出了問題。
背後隱約的小聲笑,慢慢變成大笑。
唐小夕閉上眼睛,絕對不會讓眼淚掉下來,她輕輕地呵呵不停,“是啊,我就是無藥可救,我就是犯.賤把自己賠給了一個混蛋!生不出孩子了我怨誰?我能怨誰?我讓你失望了是嗎?蕭靳林,我還可以告訴你細節,那天晚上我就是被他抵在洗手間的牆上,連牀都沒有,他着急地扯掉我的褲子就近去了,他發出了舒服的聲音,可是我很痛……”
“你閉嘴!”蕭靳林臉色鐵沉地回過頭,“別對着我不要臉!”
唐小夕仔仔細細地看着男人冷漠至極的眼睛,臉上的每一寸表情。
她頹然空洞地閉上眼,不會失望,意料之中,不奢望提及細節他能想起來什麼。
車禍失去的那段時間的記憶,他原本就不想記得吧,恨不得連根刮掉的違背倫理的恥辱,如何會想起來?
蕭靳林轉身出去。
不知道爲什麼心情這樣糟糕,跌落到了谷底,聽她說她和別的男人……他莫名地心裡就無比火大,上跳下竄地那股沉悶的火無處泄放!
胸腔因爲情緒而起伏急促,他手指摁住骨折的肋骨處,扶着牆沉沉地咳嗽起來。
回到病房他就把那顆薄荷糖扔在垃圾桶,臉色陰翳地問人要煙。
下屬都不敢不給。
蕭靳林站在牀邊,關門抽着煙,沉聲打電話:“給我把小寶小姐高三班級的花名冊和每位同學的單人照搜出來!”
那個混混是她班上有名的花花公子,富二代,他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但他記得長相,永遠記得!
就是這個男孩給小寶去黑診所買的打.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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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靳林和小寶的就在文中帶過了,所以不要嫌扯遠了,行文由我自己。
馬上就開始叔叔和潤潤的甜蜜,懷孕,婚禮,美好的四口五口生活(其實之前也一直很甜,他們倆)
下章就是~二更晚上十點左右,月初有一天斷更了,親們,現在沒時間補,大更加更的時候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