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潤恢復工作的工作日常,便是整天上下11樓和3樓。
從打仗一樣的市場部到打仗一樣的客戶維護部,她恨不能分身。
一份工作沒完全交接完畢,另一份高檔點的工作又沒完全適應。
她發現了,整個GE就是一個能量粒子永遠活躍燃燒的恐怖大廈,緊張嚴肅躪。
因爲五十五層總裁辦公室裡那位,工作起來,永遠都是一副打仗的冷酷嘴臉。
客戶維護部頂替她職位的小姑娘又哭了,被一個合作客戶罵哭,應屆大學生,打電話叫着她師傅師傅。
施潤看了眼時間,午餐時間呢。
揉着頭痛的額從小辦公室起來,拿了小西裝,電話裡一邊安慰一邊走向電梯。
電梯正巧這一層停,出來蕭靳林的秘書LILI。
LILI看了眼施潤身後空無一人的市場部格子間,衝施潤努努嘴,做了個向上的手勢。
“……”
施潤揉了揉太陽穴,衝手機裡溫和了聲線:“小麗,別哭了,先去吃飯,下午兩點我找你談談。”
她希望小麗能扛住這份工作不要走,人都有私心,她就能在市場部心無旁騖地待下去,辛苦壓力無所謂,領一份高工資。
施潤上電梯,再換乘總裁電梯,輸入密碼,雙門打開便是寬敞且冷硬的總裁辦公室。
靠近沙發的玻璃桌長桌上擺着兩份木質飯盒。
那人還在大班桌後面伏案,手中名貴的鋼筆行雲流水。
施潤看了眼他今天的穿着,細條紋襯衫,沒有經她熨燙,果然不夠挺襯。
蕭靳林沒有擡頭,忙碌地掃閱文件,還有七八份。
他這人習慣一心二用,且用的很好,瀏覽文件時問了施潤近三個月的職場規劃,定的目標。
施潤如一回答。
他聽着,多面無表情,暫不點評。
施潤默默站着,正午的陽光很直,垂射大地,照不進墨色鋼化玻璃裡。
室內卻很明亮,男人認真工作的模樣,清雋似水。
施潤低頭看到暗紅色的辦公桌靠近她這一角散着三顆薄荷糖。
趁他不注意,她掃進了小西裝的口袋裡。
十二點過半,兩人坐在沙發上用餐。
蕭靳林這人,看着矜貴公子哥,施潤印象裡一個資產不可計數的大老闆,午餐怎麼也得過十萬一頓。
他卻在這方面隨性得很,員工吃什麼,他就能吃什麼,施潤跟着他去過數十萬一頓的高級晚宴,倒也不見得他熱忱,閒雅淡靜,似笑非笑與商人交談,偶爾動一下筷子。
“你把這個夾走。”
施潤看了眼皺眉的男人,照做。
“這個也弄走。”
施潤好脾氣地,把青豆也全部夾走。
他的菜盒裡只剩下放糖的雞蛋羹了,他在平整的雞蛋羹中間用勺子挖了圓柱形的坑,起身。
施潤擡頭瞧着高大的男人背影,走去書桌,他在找什麼,施潤看了三秒,手放進有三顆薄荷糖的小西裝口袋裡。
“去哪兒了?”
“我的糖。”
“施潤!”男人,一臉殺氣地扭頭。
施潤哆嗦一下,手抽出口袋,三顆糖往桌子上一砸,她瞪着他。
他當然也瞪着她,互相仇視。
蕭靳林走回來,拆開一顆,叮咚一聲,薄荷糖往雞蛋羹中間的坑裡掉。
他又把那塊挖出來的雞蛋羹填好,還用勺子掖了掖,心情很好地等待着。
施潤已經面無血色:“……”
薄荷糖放到熱騰騰的雞蛋羹裡面,融化着吃?
她家大小冰淇淋都沒這麼變態……
施潤就在雞蛋羹和薄荷糖混合的不知道什麼味道的味道里艱難用完午餐。
結束時蕭靳林提了一句:“市場
部王經理說,你籤那九個單子時,還簽了第十個?”
施潤恩了一聲。
因爲當時在B市那種情況,必須讓蕭雪政先簽,九個單子才能到手。
蕭靳林佇立在秋日晴好的正面落地窗前,修長背影對她,不再說話。
施潤下樓。
揣測他什麼意思?
目前她手上要忙的,是這次初步談成的十個單子的公司老闆過來考察新產品科技園。
已經提上日程,GE這邊正在跟他們溝通,作安排。
施潤當時聽到王經理說要請這些公司的老闆們過來,心裡就咯噔了一下,不過她馬上就鎮定了。
蕭雪政簽約,用的廣政名義,廣政這次受邀名單上寫的是現任CEO,不是蕭雪政。
而且想想,他那麼忙,至於在一個不入他眼的科技項目上花時間考察嗎?
……**……
下午,基本確定了會參加科技園項目考察的公司老闆名單。
施潤受王經理囑令,着手安排老總們入住的酒店,詳細的行程,細到機場接機這些。
爲什麼重視?
施潤簽約只是初步簽約,老總們實地考察來了,一個高興追加投資,建立長期的合作,那纔是後邊帶來的大商機。
下午施潤便隨同同事在幾個五星級酒店看了看。
招待好這些大老闆們,就是她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五點半,施潤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與同事們道別,沒有回公司取小電動,公交車回家。
日頭還很好,灑着斜暉在小區的樹梢上,將陳舊的樓棟擱成了陰陽的兩段。
施潤先去的王奶奶家院子,小混蛋們不在。
她提着菜,上單元樓,三樓,拿鑰匙開門時便聽見裡面粉粉糯糯的歡樂聲音。
施潤嘴角也染了溫柔,笑着開門,腳邊立刻過來一團雪白,蹭她絲襪畫畫的腳踝。
“喵,喵……”
“三小姐晚上好。”她放下菜,蹲着,抱起小三兒。
沙發上兒子爬下來:“媽咪。”
女兒卻窩着,笑得咯咯,小短腿踢呀踢,顧不上理會媽咪,咿咿呀呀地衝手裡抱着的什麼東西說話。
施潤皺眉走過去,瞧見女兒小手捧着在懷裡的,是平板電腦。
正開着視頻,視頻那端,有男人性感的半個下頜,堅毅凌厲的臉部線條被橘色燈光柔化,顯得成熟,又有幾分平易近人的柔和。
施潤當即沉下小臉。
皮膚白皙成這幅嘚瑟樣子的,除了某個王八蛋還有誰!
居然視頻通話?!
施潤把女兒抱下沙發,平板扔在沙發角落裡。
客廳中央,大小冰淇淋站着,施潤蹲着,“怎麼回事兒?給媽咪說清楚!”
他特麼的不是一大早就屁也不放一個滾蛋了嗎?
小冰淇淋見媽咪要生氣,回頭看看那塊神奇地可以和蜀黍說話的板子:“媽咪,這樣子的……”
肉嘟嘟的小白手被葛葛悄悄握住。
“媽咪,”冰淇淋脆脆地解釋:“就這個長得很兇的老男人,他早晨走時死活要把貓貓留在這裡,還硬塞給我們沙發上那個東西,說晚上要問我們貓貓一天過得怎麼樣,說他的貓不能受一點委屈,吃飯吃了多少,睡覺睡了多久,他都要知道。媽咪,你說他可不可惡?”
小冰淇淋震驚地瞪着琉璃閃閃的大黑眼睛,看着葛葛。
不對,不對呀。
早晨蜀黍本來進來拿貓貓的,是葛葛拼死拼活把貓貓壓在身子下面,貓貓都叫了,她都發現葛葛在裝睡了。
蜀黍撥了一下葛葛,葛葛就是壓着貓貓不動,蜀黍沒辦法了,留下那塊板子走了。
“可惡!”施潤聽兒子說完,極度憤怒地起身,走向沙發,拿起那塊平板!
蕭雪政躺在躺椅裡,筆記本視訊那邊的
畫面天旋地轉,他清晰地聽見了兒子剛纔的一番話。
長指撫上鬢角,臥室暗光下男人的神情頗有些苦惱,原以爲這世上只剩下他這一個在腹黑界、口是心非界的獨孤求敗了。
四年河東,四年河西,所謂,後生可畏啊,這往後的戰爭線,恐又要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