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之前,唐小夕把施潤領到了陸銘的公寓。
陸銘說溫泉山莊是他爸一個朋友開的,多少賣幾分面子,如果玩的開心,撇開門票訂票這些,多呆幾天完全可以。
陸銘的公寓有一隻小比熊犬,他朋友因爲這狗的智商低扔給了他,他也嫌棄。
唐小夕倒是喜歡,借住這段時間和小比熊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魷。
要出門幾天,唐小夕拜託姐姐能不能代養一下這圓滾滾的小肉狗。
施潤其實主要是想去小寶借住的這個男孩公寓瞧一眼,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窩,做姐的心裡有個底。
家裡三小姐因爲寶寶們白天上幼稚園,正寂寞呢,王姐在家,多條狗狗沒什麼問題。
施潤賴到下午他們出發之前才離開陸銘的公寓。
期間趁陸銘下樓買東西,施潤拉着小寶到一邊,擠眉弄眼不好意思地擦着邊:“小寶,你去那就泡你的溫泉,你和陸銘雖然認識很久了,可他一個太子爺,好複雜的!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的這種男孩子……我說什麼意思你懂沒有?”
唐小夕沒說話,平靜地看着施潤。
上下打量這個二十五歲的女人,唐小夕真覺得她還不如自己成熟,首先穿衣上來說,再從臉型上來說,再從言行舉止來說。
唐小夕嘴角噙着點笑,神色平淡地替她說開,“你要表達的意思就是我不能和陸銘睡,對吧。”
“你、”施潤臉紅加有些口吃了,面對如此直白的妹妹,真心應付不來。有時候女人之間聊這事,比和男人說還尷尬。
“那你聽進去沒啊?女孩子家家的你還小啊,記住了!”
唐小夕彎腰逗狗,想想施潤的確挺可愛的,蕭靳林喜歡上施潤,有一百個喜歡的理由。
……**……
兩人出發施潤就開始不斷地自行想象,腦袋打了雞血一樣,看看天,馬上黑呀。
到了鄰市南山溫泉,正好夜裡,尼瑪的。
傍晚五點,施潤抱着那隻還不熟的小犬回了自個兒家。
王姐把孩子們都接回來了,大小冰淇淋見媽咪提了個袋子回家,袋子還會動,然後裡面跳出來一隻奶白色的捲毛小狗,毛好卷好多啊,臉都看不見了,狗狗胖胖的好可愛,走路扭啊扭啊屁股好生動。
瞬間三小姐被遺忘在一邊……
施潤問王姐要了一個盆子,把狗糧倒了些,完全不用擔心狗狗來了家裡寂寞,已經被包圍住了。
換衣服衝了個澡,準備進廚房幫襯王姐做晚餐。
公寓大門開鎖的聲音響起,施潤一彈,沒個穩重樣子蹦躂到門口,彎腰拿起一雙四十三碼的黑色男士棉拖,門開時賢惠的小女人姿態:“下班啦。”
擡頭,不止她家老男人一個。
蕭雪政瞧了眼妻子,公文包遞過去,修長手指接過黑色棉拖,換鞋。
施潤看見男人身後暗藍棒球夾克棕色休閒長褲白色手工皮鞋的蕭靳林,沒有笑臉,鼻子朝天哼了一聲。
老公大人吩咐給客人一雙棉拖。
施潤沒理,噌噌進廚房了。
對於自己不被待見,蕭靳林瞧出來了,至於原因他不甚在意,手裡拎着商務筆記本問蕭雪政:“在哪裡說?”
“去書房。”
今天找蕭雪政,蕭靳林是爲的蕭家產業上的公事,有一個項目可以和廣政合作,互惠互利,不用走公司程序,兄弟倆私底下談妥即可。
廚房裡。
王姐看出來太太毛毛躁躁,很是焦慮了。
施潤摘了會兒菜,抹乾淨手,給小寶撥電話,沒有接。
看時間,這個點兒還在路上啊,幹嘛不接電話?
晚飯前,蕭靳林和蕭雪政從書房出來。
蕭雪政叫倆貪玩孩子吃飯,孩子屯在客廳窗戶那裡,遲遲叫不動。
他走過去才發現家裡竟然多了條狗。
“哪兒來的?”
施潤知道這人獨喜歡貓,貓一般不喜歡狗,所以他
家老男人寵三小姐寵的,也不喜歡狗。
“那個,小寶的那個朋友的狗,託我養幾天。”
蕭雪政盯着那胖狗看,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叫唐小夕把它拿走,她朋友的狗,她怎麼不養?”
施潤這會兒拿眼睛瞧站在一旁拎着商務筆記本的男人,聲音特別大:“小寶和陸銘去溫泉山莊了呀!”
蕭靳林拎着筆記本沒動,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施潤心裡要氣死,癟着小嘴兒衝蕭雪政嘟囔:“小寶和這個陸銘啊,指不定去多少天。這狗就是陸銘的,總不能帶着一起去泡溫泉吧,雖然是狗,不也是燈泡麼。”
蕭雪政那智商,分分鐘聽出來太太話裡別有深意。
他也轉身,拿饒有興味的眼神看蕭靳林。
蕭靳林轉身走向公寓的門。
王姐在旁道:“怎麼還走?飯都做好了吃了再走嘛。”
“不了,我有約。”男人俯身換鞋,嗓音淡淡。
“有約可不是?大忙人嘛!”施潤氣的在後面直跺腳,望着那出門的死木頭,要追出去狠罵一頓!
“幹什麼!”
小胳膊被男人大手一拽,蕭雪政按着她餐桌邊坐下,低沉的嗓音慍怒了:“屁股坐好!自己的事兒一塌糊塗,別人那破事操得這份兒心!婚禮想好了?還嘟嘴,瞪誰,你瞪誰,找捶了?!”
心累,總得這麼吼,收拾上一頓。
……**……
公寓樓下。
暗藍色棒球夾克的男人立在雪裡,呼吸間都是白霧,茫茫遮住那雙沉寂幽潭般的黑眸。
他垂頭,門燈幽清的光線晦暗不明,這人深邃的眼底也是晦暗不明。
蕭靳林發呆有片刻,上車,右手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微微蜷曲着。
車行駛緩慢,出了公寓,在馬路上龜速移動着。
手機響起,黎毅雅打來的。
提醒他,已經在約定的餐廳等着了。
蕭靳林恍若神思甦醒,久不說話聲音略顯低啞,道了句:“馬上來。”
白色路虎匯入主幹車流。
行駛一段,雪下大了,北方下雪,街上的行人不喜歡打傘,寧願跑的快一些,和雪天生有種親切感。
路上很快白白茫茫,街邊的樹上落雪繁複,一不小心枝椏垮了,鬆雪掉下來,砸在路人低頭露出的頸窩裡,是個女孩,尖叫着跳起來委屈地掛在身旁男朋友的身上。
男孩哄着,手忙腳亂地給女孩脖子裡掃雪。
蕭靳林收回恍惚的視線,剛纔的情景,他的腦海裡有一模一樣的版本。
是她初二那年吧,從沒見過雪的孩子巴結了他好久,年初二那天,他終於閒下來,帶着她飛往最北端的哈爾濱。
在那個有冰雕節的城市裡,他帶着她去了滑雪場。
看到雪的小寶激動地撲進了雪堆裡,眼睛亮晶晶求他:“哥哥,你給我弄一個冰雪的房子吧,愛斯基摩人不就住那樣的房子嗎?”
“哈哈,爸爸媽媽怕冷,那就我和你住,一輩子都住在冰雪城堡裡好不好?”
“哥哥,雪跑進我脖子了,你給我掃出來,快點快點……”
“哥哥,你教我滑雪啊,要一直在後面拉着繩子,一直看着我,別放手,你別放手……”
後面喇叭聲催着。
蕭靳林長指繃直緊握住方向盤,手背上青筋凸了出來,呼吸壓抑而深重。
男人盯着一處發呆的眼神,像一個逐漸在闊大的黑暗漩渦,最終覆蓋了整個幽暗的瞳孔。
蕭靳林趴在方向盤上,喉結滾動,發顫地深呼吸一口,緊閉眼睛,心裡入魔般痛苦地默唸,別放手,她叫他不要放手……
……**……
雖然南山溫泉在鄰市,可是鄰市也很大,溫泉在着名的景點山區裡。
從A市自駕,走最短的路線加上中途休息,也要八個多小時。
抵達溫泉山莊,深夜十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