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顏,你覺得怎麼樣?堅持一下,馬上就要到家了。”許清看着懷中臉色有些蒼白的小顏,擔心地問道。
“少爺不用擔心,我沒事了,就是背上還有點疼;少爺,那位公子還跟在後面呢。”
見小顏說話順暢,加上只是背上疼,應該沒傷到肺腑,許清才稍稍放心,轉而聽小顏這麼一說,才記起後面還跟着個假小子。
晏楠從開始時嚷嚷幾聲,發現許清根本不加以理會後,便再也沒有出聲,只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變故,心神有些不寧,下意識地跟在清兩人後面跑着,心中的悸動漸漸平息下來後,晏楠反而有些後怕起來,當時要不是前面這個傢伙正好經過,自己恐怕……她實在不敢再想下去,可是一想到這傢伙說的話,又憤憤然覺得心緒難平,什麼叫做我什麼都看到,你們繼續忙你們的?當時自己被套住了頭,心裡正絕望,這時候聽到有人經過,覺得就象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可正這當口,那膽小鬼卻說什麼也沒看見,剛升起的希望瞬間又破滅,心裡感覺就象一下子掉入了冰窟一般,讓人更加絕望。可是最終還是這傢伙救了自己,自己該怎麼辦法呢,晏楠覺得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前面這個傢伙。
許清不知道後面的晏楠這麼多心裡活動,他只是想快點回到家好幫小顏察看一下傷情,自己的肩上也還熱辣辣的疼,也得趕緊回去上藥才行。經小顏提醒後,許清只得再次回過頭面對晏楠,按說一開始自己就想置身事外,確實有些不地道,所以他也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猶豫了一下只得開口:“我們到家了,你家離這遠嗎,要是遠就先進來暫避一下好了,我看那些人不簡單,應該是有預謀的,恐怕還有同黨在附近呢。”
“公子先一起進我們家躲躲吧,那些人太可怕了。”小顏在許清懷裡說道,這小丫頭心地善良,自然不願看到別人置身於危險之中。
“哦,那……那我先進你們家躲躲吧。”晏楠看到許清家這一段路人已經多了起來,本來想就此告別的,一聽許清說可能那些人還有同黨在附近,不由得沒了主意,只好納納地回答道。
三人便迅速地走進了許清家裡,許清聽了小顏的話覺得有些好笑,什麼這位公子,這分明是位假小子,這都看不出,小丫頭真沒眼色。其實這倒是他錯怪小顏了,從一開小顏就沒機會看清過晏楠,只是剛開始隨許清衝進小巷子時,從衣飾上判斷晏楠是個公子。
“藍嬸,藍嬸!”許清一進門就喊道。
聽到許清的叫喚聲,藍嬸很快從房裡趕了出來,這晌兒剛好只有她一個人在家,見到許清抱着小顏進來不禁擔心地問道:“少爺,小顏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遇到幾個無賴,被打跑了,小顏背後可以受了點傷,你先去把上次我用的藥酒拿,然後幫小顏檢查一下,看看傷得嚴不嚴重。先給她上點藥酒。”許清一邊說,一邊抱着小顏往她房裡去。
把小顏抱回房間安置讓藍嬸驗傷後,現在客廳裡就只剩下許清和晏楠兩人了,許清也懶得揭破她假小子的身份,沒話找話問道:“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晏楠看向許清的神色有些複雜,但現在畢竟是在人家家裡,見許清問起也只好回答道:“我叫晏楠。“
許清假裝沒看到她臉上覆雜的神色,自顧地說道:“晏公子先請坐一下,我去上給傷口上點藥。”
說着許清拿起藥酒便往旁邊的廂房去,走到一半纔想起自己傷在背後,根本沒法自己上藥,只得又轉回廳中來。
“你怎麼了,不是說去上藥嗎?”晏楠見許清剛出門又轉回來,有些奇怪地問道。
“自己沒辦法上藥,傷在背後呢。”
“那我幫你吧。”晏楠鬼使神差地說道,說完才意識到不對,那張嬌俏的臉剎時間豔紅欲滴;這也難怪,她今年十五歲,長這麼還沒見過男人的身體,一想到要獨自對面許清赤裸的上身,而自己還要用手去幫他擦藥,晏楠就恨不得在地上找個洞鑽進去,但話已出口,如果馬上收回那豈不是表示自己心虛。
許清看着她手足無措,滿臉羞紅的樣子,哪裡還會不知她爲何尷尬,於是走過去爲她倒了一杯茶說道:“來,先喝杯茶壓壓驚,我叫許清,寒舍沒什麼好茶待客,請多包涵;對了,剛纔的那些人你認識?”
晏楠見他不再提擦藥的事,不禁鬆了一口氣,忙答道:“不認識,從來沒有見過。”
“仔細想想,確定真的從來沒有見過嗎?”
“我早想過了,我真沒見過。”
“那能不能說說你最近可有跟誰結過怨,或者近期經常跟什麼人來往,你仔細想想有什麼人有可能對你不利?”
許清這倒不是沒話找話亂問了,他問得這麼仔細,是真希望能弄清這夥人的身份底細來,從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出動這麼多人手,還有那輛豪華的馬車可以看出,對方應該非富即貴,身份特定不簡單,自己壞了人家的事,想必人家一定不會放過自己;現在多瞭解對方一分,自己就少一分危險。所以許清才問個沒完。
但最終許清沒能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呢,甚至問晏楠家裡情況時,晏楠也有些閃爍其詞,許清只得無奈放棄;不久二柱回來後,便讓二柱送她出門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管他呢,以後出門小心點就是了。
朱雀門東大街,這裡緊鄰着皇城,能在這附近建宅的非高官即顯貴。呂相國府就座落在這裡,硃紅大門,鋥亮的銅環,兩隻高大的石獅威風凜凜地俯視着經過門前的每一個人。呂相國柄國十數年,門生故舊遍佈朝野,每日裡相國府皆是訪客雲集,門前車馬排如長龍。相國府即便是一個小小的房門,那也是趾高氣揚,對來往的高官顧指氣使,縱是有人心中不滿,也只能低頭哈腰的賠着小心,誰讓人家呂相國這麼多年帝寵不衰呢。
今天的呂相國沒有出來會客,俯裡的僕役丫環經過內書房時都遠遠的繞開,不時從書房裡傳出來“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讓四周的僕役嚇得臉色蒼白。
此刻在書房內,已年介六十的呂相國一改往日的儒雅,手中抄起一隻茶杯,就要向跪在下面的呂放砸去,旁邊的呂夫人一看連忙不顧一切的攔了上去:“老爺你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放兒他也只是一時糊塗,現在知道錯了,老爺您就先饒了他這一回吧,回頭我再好說說他。”
呂夷簡看着跪在下邊這個自己唯一的兒子,氣得鬚髮俱張,但手中的茶杯終究狠不下心真個砸下去,呂相國女兒倒是不少,但兒子就這麼一個,而且是年近四十才得子,平時夫婦倆不免嬌慣,經呂夫人一攔,只得氣哼哼地坐下來怒斥道:“慈母多敗兒,平時不是你縱着他,他豈會有狗膽做出這等事來,再這樣下去,咱們呂家早晚毀在他手了。”
呂夫人見自家老爺嘴上雖然還饒人,但氣勢已經弱了許多,連忙上去用雙手幫着順了順氣說道:“看老爺你說的,咱家放兒平時雖然淘氣些,但做事還是有分寸的,回頭我再說說他,老爺您看,放兒既然喜歡晏家那丫頭,不如咱們乾脆上門下聘……”
呂夷簡聽到這,剛剛消下的氣不由得又躥了上來,打斷了呂夫人道:“虧你敢想,晏老鬼平素就把這女兒視爲掌上明珠,這誰不知道?你現在想讓他把寶貝女兒給你這不肖子做妾,你就做夢吧。”
說到這兒呂夷簡不由得有些氣餒,自己女兒倒是不少,可兒子就這麼一個,還這麼不成器,晏老鬼倒好,兒子一口氣生了六七個,女兒只有一個晏楠,和自己剛好反了過來,現在就連那才五六歲的晏家老七,也顯得聰慧無比,被喻爲小神童,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
呂夫人年歲將近五十,平日裡對面外的事也不怎麼關心,聽呂夷簡說下聘行不通,只得說道:“據放兒說,那晏楠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是放兒做下的,妾身覺得這件事咱們先不宜聲張,靜觀其變爲好,放兒,還不上來給你爹斟茶賠個不是,以後你要聽話,少在外面惹事讓你爹爲難。”
樑管家一大羣人被打傷,呂放一回來就知道瞞不過自家老頭子,於是第一時間便去找孃親求救去了,也纔有了剛纔那一幕,現在聽到孃親爲自己解了圍,趕緊站起來上前去倒茶。
“哼!”呂夷簡沒接他的茶,轉而說道:“你們母子倆非要氣死老夫才行,前幾日剛剛說過,官家現在對我已有不滿,加上老夫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讓這逆子少在外面惹事,這倒好,把我的話都當耳邊風了,氣死老夫了……”
呂放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馬上把樑管家幾個招了過來,樑管家傷得不輕,左手還吊着,走路一碰着傷口就嘶嘶地直抽冷氣,呂放一看到他,一肚子窩囊氣就沒地兒消,喝道:“查,你給我去好好查查,一定要查出壞咱事的那小子來,把他十八代祖宗就給我查清楚,我要讓他死的很難看!”
樑管家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對自家這位衙內的性格太瞭解了,吃了這麼大的虧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可是想起呂夷簡剛剛的警告,樑管家不由爲難地:“少爺,老爺這幾天肯定盯得緊,咱們現在就出動定然瞞不過老爺,再說現在咱們人手一個個帶着傷,也辦不了什麼事啊,不如過一陣子風平浪靜下來,咱們再別想辦法。”
聽了樑管家這麼一說,呂入只覺得怒氣不停上涌,可一想也不得不默認了樑管家說的是事實,現在晏家應該還不知道是自己做的,要是自己現馬上再次把事情捅出來,雖然不怕晏家,但終究無法善了,看來也只得先等一等了,他氣憤地摔了一隻杯子,咬牙切齒道:“好,就讓你多活幾天,本衙內遲早要把你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