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家於她有恩,她又不可能拿自己的小命兒去還人家,那就想辦法在經濟上幫幫他,讓他賺點銀子,也算是對他的一種報答吧!
打定主意後,她撂下筷子,認真的對張二勇說:“張大哥,我倒是有個賺錢的法子,只是我人小力薄幹不動,那個法子留着也是浪費,不如就教給你去做吧,要是成功了,可比你打獵賺得多多了,也安全得多了。”
“你說啥?”張二勇擡起頭,臉上露出驚訝地神色:“沈姑娘,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沈若蘭咳了一聲,正襟危坐:“你看看我,是像在跟你開玩笑嗎?”
張二勇是個實誠君子,聽沈若蘭這麼說,就真個盯着她仔細看起來。
小丫頭還是瘦骨嶙峋的,只是她今兒穿了一件兒淺粉色的新棉襖,顏色和款式都很漂亮,襯得她的臉蛋兒都不像從前那麼黃了,也比從前好看了,特別是那雙大撲閃撲閃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亮得跟天上的星星似的,看着都耀眼,還有她的鼻子,很直很翹,嘴巴的形狀也很好看,花瓣兒似的,就是嘴脣兒的顏色有點兒發白,明顯是氣血不足,要是像城裡小姐似的塗上脂粉,一定漂亮多了。
“欸?你看啥呢?我臉上有東西啊?”
沈若蘭見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還以爲她臉上粘了什麼髒東西呢,不由得伸手摸了一把。
“沒……沒有。”
張二勇臉又紅了,意識到自己瞎琢磨呢,不由得在心裡罵了自己兩句,趕緊側過頭不敢再看沈若蘭了。
沈若蘭只把張二勇的臉紅,理解成他的拘謹了,也沒甚在意,鄭重其事的對他說:“張大哥,我是跟你說真的,我會做五香花生米,你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給你。”
“五香花生米?那是啥?”
回過神的張二勇問了一句,臉上還紅撲撲的,跟喝多了酒似的。
沈若蘭解釋道:“就是把花生加工成帶有五香口味兒的小吃啊,就像醬牛肉,滷水鴨似的,經過二次加工的食品!”
說着,就把五香花生米的做法,需要的材料,仔仔細細的跟他說了一遍。
張二勇聽得很認真,越聽眼睛越亮,還帶着幾分欽佩的神氣,等她把話說完了,張二勇已經拍板決定:“沈姑娘,我做,你教我吧。”
沈若蘭道:“做五香花生米的調料我家都有,就是沒有花生,這樣吧,我十天後還去縣城,到時候多買點花生回來,等我回來在教你好不好?”
“行,只是花生和調料的錢我出,要是將來做成功了,也算沈姑娘一股。”張二勇是個有心的,人家把這麼好的方子教給他,他可不想白占人家的便宜。
沈若蘭雖然挺爲他的決定感動的,但卻一點兒都沒想過分他的提成,她賺錢的路子多着呢,可不想拿他這點兒辛苦錢,再說,她就是想幫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才把五香花生米的方子教給他的,又怎麼可能要他那一股呢。
“這個,以後再說吧,只是這方子只能你一個人知道,千萬不能跟別人說,一旦傳出去了,你這買賣越就做到頭了。”
“嗯,這個我曉得,沈姑娘你就放心吧。”張二勇鄭重的答應下來。
有了五香花生米爲介,張二勇明顯放鬆許多,精神放鬆了,話自然也就多起來,兩人聊着聊着,就說到了張二勇的家事。
這回張二勇倒是沒再保持沉默,把自家的情況一五一十的都跟她說了。
原來,張二勇的老爹是十里八鄉中一個有名的細木作,所謂細木作,就是給大戶人家做精緻物件的木匠,能雕花,善鏤刻,跟做門框、爬犁的粗木作不可同日而語,細木作都是手藝精湛,心靈手巧的木匠,顧客都是有錢人家,所賺的也比粗木作多得多。
張二勇的老爹老張頭因爲手藝好,加上做這行的年頭多了,在十里八鄉甚至是整個農安縣城都很有名氣,找他做活兒的人也格外多,他家那時候也格外殷實。
三年前,農安縣首富段老爺家要嫁女,請老張頭去幫忙打嫁妝,當時正好趕上老張頭風溼病犯了,走不了路,偏偏段老爺就是相中老張頭的手藝了,於是便叫管家把一車做嫁妝的酸枝木拉到桃花村,讓老張頭在家坐着做。
老張頭帶着張大勇和張二勇,起早貪黑的做了仨月,眼瞅着就要完工了,不成想老孃做飯時一個不小心,竈膛裡的一顆火星子蹦出來,把柴火堆給點着了,跟着就着了一場大火,把家裡的房子連同打好的那些酸枝木嫁妝也燒個精光。
那些酸枝木光木料就值二百兩銀子,又是給女兒做嫁妝的,出了這事兒,段老爺大怒不已,認爲老張家把晦氣都過給他閨女了,一怒之下,把老張頭告到官府。
知縣老爺跟段老爺是故交,自然是向着段老爺的,當即就下令拘捕了老張頭,把他打入了大牢。
好在老張頭會做人,平日裡跟那些有錢的主顧們私交甚篤,這會兒到了用人的時候,他少不得求爺爺告奶奶的到處託人求情,最後段老爺抹不開面子,只好答應放不追究了,只是提出要老張家賠他三百兩銀子才肯罷休。
老張家之前還算有點兒家底兒,但經過這場大火後,被燒得基本上不剩啥了,上哪找三百兩銀子還人家呢?
無奈之下,只好把家裡的十幾畝田地和馬車都折變了,東挪西湊的湊夠了一百五十兩,又在錢莊借了一百五十兩才把錢湊夠。
老張頭是放出來了,只是出了這事兒,就再也沒人來找他們家做活了,因爲大戶人家忌諱多,老張頭燒了人家的嫁妝,又坐了好幾天大牢,大家都嫌他不吉利,便是他手藝再好,也接不到活兒了。
一家子老老少少的,要吃飯穿衣,借錢莊那一百五十兩銀子要連本帶利的還,老張頭也是沒轍了,只好帶着倆兒子進山,做起了獵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