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捕頭之前曾受過沈若蘭的好處,知道她是個會辦事的,也有意結交她,現在聽她說叫他打聽,他就真個打聽了一下,結果,沒用幾句話,就把老馬婆子剛纔要放賴的事兒給打聽出來了。
“雷捕頭,你也聽到了,就是這麼樣一家撒潑放賴的人家,他們的話能信嗎?”沈若蘭讓瘦丫把屋裡的板凳拿出來,請雷捕頭坐下,隨即又讓她進屋倒了茶上來。
雷捕頭坐定後,接過茶碗,叫過狗蛋兒,讓他把昨天的事兒再說一遍。
狗蛋兒是個慫貨,跟他爹孃說話時‘巴巴’的可能說了,看到了腰間挎着朴刀,威風凜凜的捕快老爺,就想起村裡老人說起的,官府專門兒砍頭打板子抓人下大牢的話來,嚇得哆哆嗦嗦的,話也說不清楚了,磕磕巴巴的說了半天,也沒說明白個啥。
沈大錘一看他兒子這副慫樣,怕雷捕頭起疑,破天荒的對他瞪起眼睛對,吼道,“你個小王八犢子,該咋說就咋說唄,有啥不敢說的?說,說大大方方的說,把昨天她咋擱肉哄你的事兒給捕快老爺說出來。”
狗蛋兒畢竟是個孩子,看到穿官服挎腰刀的本來就害怕,現在又被他爹這麼一吼,心裡就更怕了,他嘴一咧,哇的一聲哭起來!
“你哭啥,你個熊犢子玩意,閉嘴,不行哭……”
一看狗蛋兒哭開了,還大有沒完沒了的架勢,沈大錘慌了,瞪着牛卵子大小的眼睛,不停的低吼着,恐嚇着他,“別哭,不行哭,好好跟捕快老爺說話……你個熊犢子玩意兒,一到真章就滅火,你等回家的,看我揍不揍你!”
他這麼一嚇唬,狗蛋兒更害怕了,閉着眼睛大鼻涕哭挺老長,一直持續了半炷香的功夫也沒停下來。
雷捕頭沒有耐心了,冷哼一聲,說,“沈大錘,你別逼他了,還是先好好想想孩子到底說沒說過那些話吧!”
“老爺,您咋能這麼說話啊?”
聽到雷捕頭這句話,沈大錘一下子傻了眼,這句話,就等於直接判定是他們家誣告沈若蘭了!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道,“老爺,小民對天發誓,我兒子早上的的確實說過那些話啊,小民要是有一句謊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雷捕頭冷笑一聲,說,“我們在官府當差的,最不信的就是別人起誓發願了,我們審案,向來是看證據的,沒有證據,說出花來也是枉然,沈大錘,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沈家姑娘偷了你家銀子,就好好的把證據找出來吧,只要有證據,本捕頭也一定秉公執法,爲你做主。”
“不過,哼哼……”
他冷笑兩聲,隨手揭開茶碗,拿茶蓋兒撥了撥裡面的茶葉,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才道:“你要是找不出來的話,戲弄官差,誣告良民的罪責,你可要掂量掂量了!”
沈大錘的一下子僵住了,他做夢都沒想到,他一個原告、被害人,最後會成爲被告的,還是不佔優勢的被告,讓他去找證據,除了狗蛋兒那個熊犢子,他還能上哪去找啊?
他嘎巴了幾下嘴兒,想替自己分辨,又說不個出啥,忽然看見了立在一邊的瘦丫,頓時眼睛一亮,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似的。
“瘦丫,瘦丫,你整天跟她在一塊兒,她幹啥沒幹啥你一定知道吧,你給官老爺說,這個蘭丫到底偷沒偷咱家的銀子,好閨女,說呀……”
沈大錘的一句‘好閨女,’還是瘦丫降生十六年來,第一次聽他這麼叫她呢!
瘦丫心裡也明白沈大錘爲什麼這麼叫她,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隨即,大聲對雷捕頭道:“官爺,蘭丫沒偷他們家銀子,蘭丫家有的是錢,根本不用去偷,是他們誣陷蘭丫,你一定要給蘭丫做主啊!”
“你,說啥?”
沈大錘和老馬婆子一樣,沒想到瘦丫敢反抗他,一時間給氣住了,“你個胳膊肘外拐的死丫頭!”
他氣壞了,本想起身衝過來一頓打,但是又怕官老爺怪罪他,只好暫時收起那份心思,瞪起眼珠子惡狠狠的瞪着瘦丫,無聲的威脅她。
從前瘦丫怕他,怕他打,怕他罵,怕他不給飯吃,只要他立瞪起眼睛,瘦丫就會老老實實的聽話。
但是,現在她不怕了,在蘭丫的身邊兒,她吃得飽穿的暖,還有黑子護着,他們要是再敢打她、欺負她,她就讓黑子咬死他們,把他們這一家子畜生全咬死!
她迎着沈大錘淬了毒似的目光看了回去,沒有絲毫畏懼,只有嘲諷,蔑視和發自內心的仇恨!
兩人正瞪着眼呢,吳四爺到了!
衆人閃出一條路,把吳四爺讓了進來。
沈若蘭趕緊又回屋搬了個凳子,請吳四爺也坐下。
吳四爺和雷捕頭寒暄了幾句,又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理了一下,才說:“這件事兒涉及的財產金額巨大,不同於家庭的糾紛,也不同於鄰里間的口角,已經超過我這個里正管轄的範圍了,還是請雷捕頭做主吧,我聽聽就好了。”
雷捕頭不緊不慢的說:“這件事兒,我覺得是沈大錘在冤枉沈家姑娘……”
沒等雷捕頭說完呢,沈大錘嗷的一聲叫起撞天屈了:“大人,冤枉啊,您既沒有搜查沈蘭丫家,有沒有給她上刑審問,咋就斷定是我們冤枉了她呢?是不是冤枉,您好歹也搜查過了再做定論啊,您這樣審案,小民不服啊!”
雷捕頭怒道:“你一沒證據,二沒證人,就憑那點子疑心,憑什麼叫本捕頭搜查人家?又憑啥給人家上刑?你以爲衙門是給你們家開的嗎?”
“可是,她實實哄過我兒子,問過我家藏銀子的位置啊,大人,您要是不替小民做主,小民就跪死在您面前啦——”
沈大錘冤枉的跟竇娥似的,挺大個老爺們咧個大嘴呼天喊地的哭起來,哭得跟個老牛在叫喚似的!
老馬婆子和沈大錘媳婦也覺得屈得慌也。婆媳倆也跟着張開大嘴放聲痛哭,口口聲聲的叫着不服、冤枉。
沈若蘭不想雷捕頭爲難,也不想村民們疑心她,就說:“雷捕頭,沈大錘一家子說我把他家的銀子偷去了,今兒就算您判定我沒偷,他也肯定不會服氣的,再有,不明事理的村民也備不住得疑心我,我可不想揹着偷盜的名聲過日子,正好今兒個您和吳四爺都在,村裡人也都在,不如大家好好在我家搜上一搜,也好徹底解了他們家的心疑,洗清我的嫌疑!”
她竟然主動要求搜查,這可是沈大錘一家做夢都沒想到的,也是雷捕頭和吳四爺沒想到的。
不過,爲了讓大家都心服口服,也是爲了給沈若蘭洗清罪名,雷捕頭就答應了。
令他帶來的四個人一起進屋去搜查,沈若蘭又在圍觀的百姓裡挑出了十幾個年長有威望的,請他們也一起搜,至於沈大錘一家,更是允許他們裡外屋,前後園子隨便兒搜!
沈若蘭家面只有兩間小屋兒,沈德儉的東西都搬到縣城去了,沈若蘭值錢的東西也都收在空間裡,外面並沒有多少東西,幾下子就搜完了。
老馬婆子和沈大錘媳婦不放心,親自在沈若蘭的屋裡搜了一遍,連竈坑和炕洞子都扒了,房樑都沒放過,最後也沒找出一個銅板來。
沈大錘和他小舅子則在前後園子一棵草一棵草的巴拉,就怕她把銀子給埋到哪去,讓他們給落下了!
還有好信兒的村民也主動加入到了尋寶的隊伍中,大家在前後園子仔仔細細的搜了個遍兒,屋裡也翻了個底兒朝天,結果,還是啥都沒搜出來。
“哼!這下子,你們沒話可說了吧!”
雷捕頭金刀大馬的坐在凳子上,對沈大錘冷哼道。
沈大錘也心虛了,或許,沈蘭丫真沒拿他們家銀子?
狗蛋兒這小犢崽子從小就愛撒謊,沒準兒這次也是他撒謊呢!
老馬婆子雖然也很失望,但是看到沈若蘭一身厚重的棉衣後,忽然叫道:“她身上還沒搜呢!”
三十兩銀子也就只有三斤沉,那些散碎的銀兩個頭兒都不大,很容易攜帶也容易隱藏,說不定就讓她藏身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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