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霖池
鑾綬(luán shòu)坐在霖池邊,手持釣竿,正閉目養神。不過旁人是察覺不出的——一張眯眼狐仙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少年是十七八歲的模樣,生的很是清秀,一頭銀白長髮,個子出落得挺拔。他是戰神身邊的一名行走武官,說直白些就是個跑腿打聽事情的。他不止一次地想過升官,畢竟這職位也太低了。可惜也只能想想。要想升職,必須得有凡間供奉的香火,還得看出身——這是最重要的。這年頭,信奉神佛的人本就少,他又官職低微,哪兒還有香火?出身的話,他也只是一隻九尾狐,天生聰慧修煉成仙而已,而神是看不起妖的。這樣的他,怎可能升官。於是乎,這念頭也慢慢地淡了。
最近天界是越來越冷清啊,只有那些爲神官造法器的天工還在忙碌,不知是不是供奉太少的緣故,十座神殿空了八座,只有月老殿和財神殿的殿主還在。戰神殿也有幾天沒來人了。這樣的情況多了,鑾綬便習慣了,也不去多問。倒是幾座神殿下他的幾位好友也不在後,他才感到些許冷清。他們去幹什麼了呢?許是神殿主去參加仙樂遊之類的活動給捎上了吧?鑾綬懶得去想,又繼續他養老似的活動——釣魚。
“阿鑾?阿鑾!原來你在這兒!”來人繞過重重屏障,跑了過來。
是鉞(yuè),鑾綬的搭檔。她是個機靈的小姑娘,手也巧,本該分去當織女,卻陰差陽錯做了武官。不過鉞挺有女英雄氣概,做事也幹淨利落,連最挑剔的武官都對她敬佩三分。當然,她自己也對這份職位感到滿意,只是,她未免有些心眼太好。另外,那姑娘從來都喊他阿鑾,還隔三差五送他些小玩意兒,再怎麼也該知道她喜歡自己了。只是,鑾綬並不“喜歡”她。
“什麼事?”鑾綬微微偏頭。
“我升官了,是那個人說的!他還想見你,就在戰神殿!”鉞興奮地語無倫次,“快去吧,祝你好運!”
“那人是誰?”他不問鉞升官的事,因爲他知道,鉞是凡人,比妖更易取得那些人的信任。
“啊?我……我不認識……”鉞低下頭去,懊悔自己沒問清楚那人的具體身份,聲音也越發低下去,“我、我只知道他穿黑衣服,是上頭的工作人員……”
“哦。”
鉞擡起頭想和鑾綬說些什麼,卻發現他已經走了。
戰神殿
……
“那麼,就這樣。你也是時候下凡了。”
“不能讓我見見他們嗎?我想跟他們道別。”
“不能。”
“那好歹給件襯手兵器啊。”
“不行,天界兵器過不了凡間安檢。”
嘖,摳門天庭。
“別以爲你戴了面具我就不知道你在翻白眼!”
“這就走。”
……
人界 北京
天帝少闕(shào què)那“老頭子”思想矛盾得很。一面又迂腐地讓大小神官們着古裝,習古代禮儀制度,一面又要求全體員工觀察瞭解現代社會,並要求隨時關注人界情況。不過,這後一條對下凡的鑾綬來說倒算是幫了個忙,但前一條完完全全是個麻煩。
摳門的天庭只給了鑾綬一件法寶——可隨意變幻大小的一間店鋪。當他面露嫌棄之色時,黑衣人便說:“不要便算了,這是給你的唯一一樣法寶。”他便只得收下。鑾綬本想再討套正常的衣服,黑衣人卻只笑着說:“我覺得你身上這套挺好的。”說完便消失了。
真摳門!
此時此刻的鑾綬正在三環的街道邊站着,手裡搖着把摺扇。身邊的人圍了不少,正竊竊私語,有的人甚至把手機拿出來想拍某音。
被圍在正中的鑾綬苦不堪言,恨不能用摺扇把自己整個兒擋住。若不是因爲到人界禁止使用法力的話,他早就飛到千里之外去了。但目前,他需解決的最迫切最重要的問題是錢。鑾綬看了看身邊拍照的人,突然靈機一動,面子也不要了,直接吼道:“拍照一元!”
這時,一位男子穿過人羣擠了進來,他的眼裡閃着異樣的光芒,連鑾綬都心下一緊。男子明顯低估了鑾綬的歲數,徑直問道:“同學,能不能過來談談?” 分明是懇切的語氣、誠摯的眼神,卻令鑾綬感到十分不安。儘管如此,鑾綬的雙腿還是着了魔似的跟着男子走去。
……
琅玕(láng gān)原屬藥王殿,是隻得道成仙的兔子精,人形時可謂風流倜儻,是受不少女仙愛慕的男仙之一。琅玕曾騎虎下凡行醫,被北京人親切地稱爲“兔兒爺”。但打那次事件之後,琅玕就沒接過任務了,於是天天在天界享清閒。這不,天界養不了吃白飯的,被天界隨便找個理由打發下來了。
即使是在人界,琅玕也是混得風生水起。從剛到不久便能遊刃有餘地生活,到現在除經營着一家房地產公司外還身兼數職,他都一路順風順水——當然,這也得益於早些年就到人界的前輩們的推薦介紹。
近期,公司在開展一項“瓊瑤居”房地產活動,正在進行的工作是設計廣告。琅玕認爲,這名字既是瓊瑤居,當是要找個仙氣飄飄的真人來拍宣傳廣告,最好是像他一樣的人才(不是。
琅玕此時正坐在辦公室內飲茶,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是負責廣告設計的小張。
小張直接發了張照片過來,後面附了段文字。
琅玕首先瀏覽了信息,當看到候選人名字時,他感覺自己的呼吸像要停止了。他馬上點開了大圖。剎那,他的呼吸像是又要停止住——照片上的少年出落挺拔,皮膚白淨,一頭銀白色長髮溫柔地飄散在身後,臉上帶張狐仙面具,露出的臉頰似是經不起夏季高溫而有些微微泛紅,着一襲長袍,袖口處握摺扇的手骨節分明,整個人挺拔俊朗、仙風道骨,若是能摘下那面具,定是還得把如今這顏值翻一倍,甚至是十倍!但,那人估計是不能了,畢竟……
啊呀,這是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琅玕搖搖頭,未發現自己的脣勾起了一絲微妙的弧度。他隨即通知小張拍攝及注意事項,一邊又向公司制訂安排、宣佈事宜,並把任務交代好後就整待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