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過去的鑾綬起初心裡還有些隱隱的疑慮和不安,但這些隨即都被打散。男子說明了情況並出示工作證,誠心邀請鑾綬爲他們公司拍攝宣傳廣告。鑾綬本不想答應,但一聽說有重金報酬便連忙答應了。
……
剛出拍攝點,鑾綬漫不經心地站在街邊,心裡尋思着下一步該去哪。突然有人在身後喊他的名字。他轉過身去,看清來人時,臉上流露出了微微驚愕的表情——是昔日同僚,他以前的鐵哥們兒。
“兔兒爺?!什麼事?”鑾綬不禁脫口道。
“哎呦,你下來這陣仗自己都不知道嗎?”眼前這位模樣看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擦了擦鬢角滲出的汗珠,不顧因此掉下的一綹兒異色毛,接着說,“網上到處傳你的照片兒,我是看到纔過來找你的。哎呀,這也太熱了,你是要去哪兒?不忙的話咱換個地兒敘敘舊吧。”
“不忙,走吧。”鑾綬彎了彎嘴角。
琅玕不禁暗喜,舔了舔乾燥的脣,熟門熟路地把鑾綬領進了一家自己常去的茶館。
座位早已提前定好,由服務員領着他們進了一間雅室。鑾綬不禁想,這麼細緻周到,倒是符合琅玕一向的作風,但又莫名使他感到一陣不自然。
琅玕這傢伙是他在天界的一位好友。當年琅玕騎虎行醫,鑾綬也被剛好被分配去調查北京,兩人便在那時認識了。雙方又聊得投機,日後便結交了深厚的友誼。但後來琅玕被貶下凡,從那時到今天兩人都無聯繫,按天界時間來算,期間也該有幾個月了。什麼?你問爲什麼期間不聯繫?被貶神祇與在職神祇不得因私隨意聯繫是規定好吧!
坐定後,鑾綬一邊觀察現代茶館的設計,一邊隨口問道:“這家店,你常來?”
“不,不常來。”琅玕覷着鑾綬的臉色,又胡扯道,“前幾天剛來過,自己來的,這兒環境不錯。”
鑾綬直接忽略掉琅玕最後莫名其妙的一句,又低頭研究桌子:“你空閒時間很多?”
“啊?”琅玕一時摸不準鑾綬的意思。
“啊。我是覺得,你看來挺適應人界的。”鑾綬擡頭一笑,“適應這裡總得花些時間,是吧?”
“這……剛來時是這樣。”琅玕趕緊順着話說,“不過現在沒以前那麼閒了。”
“是嗎?某個人還有時間玩手機呢。不是每個人都這麼閒的吧。”鑾綬又笑。
琅玕馬上放下手機——他感覺鑾綬面具下的眼睛早已把他看穿了。琅玕剛要開口,又覺鑾綬方纔那話的矛頭彷彿不是指現在,便小心斟酌道“哪裡,我也不是真閒。我要隨時接收公司的指示,所以才……”
“行了,開玩笑的。你不要想多。”鑾綬打斷他的話,“聽說你在人界混得不錯?”
“勉強混口飯吃罷了,什麼時候能再出任務都說不準。”琅玕說着苦笑了一下,裝的跟真的似的。
鑾綬抿了口茶,覺得太淡便放一邊了。“意思是說,你最近還是有空閒時間的吧?”
“呃,可以這樣說吧。”琅玕說着也抿了口茶掩飾自己的慌亂。嘖,真淡。
“我初來乍到,還不熟悉這裡。既然你有空,能不能當一次導遊?”鑾綬笑了起來,看起來純潔無辜,誰知道他此刻在盤算着什麼。
琅玕連連點頭:“當然可以。”
鑾綬起身道:“走吧,就帶我逛逛北京。”忽然,他想起什麼,回頭道:“對了,先去買套衣服吧。”
“不用換吧,我覺得挺好的。”琅玕道。
這人什麼審美?!鑾綬不禁在心裡罵街。
“ 可是……你不覺得我倆走在街上……怪怪的?”鑾綬瞥了眼旁邊那人的西裝。
“沒事兒,”琅玕打了個響指,瞬間換上了他在天庭時穿的紅黑長袍,“你看,這不就配了?唉,對了,我偷用法力這事兒別說出去啊,不然那上頭還不得批死我。”
鑾綬扶額。算了,假裝看不見。
大街上,琅玕一直在耳邊聒噪。
“哎呀,幹嘛不去紫禁城啊?什麼?嫌不夠氣派?八達嶺也不去?嫌太遠?那去天壇?無聊?那你想去哪兒?”
鑾綬手裡拿着新買的手機,幾分鐘就掌握了其功能,這也得歸功於天帝少闕吧(不是)。鑾綬正搜索着北京遊玩攻略,看了一堆無意義的推薦後,索性退出搜索,手指在屏幕上不知點了幾下什麼,便把手機鎖屏了。
鑾綬一指地鐵站入口,“坐坐地鐵吧,這個看起來挺有趣。”
“好嘞!”琅玕一把拽過鑾綬的手下去購票,兩個大男人手拉着手,絲毫沒有感覺到什麼違和感。
……
二人又回到了出發點。
鑾綬本想去蘋果園,到了卻發現沒有蘋果。接着又去釣魚臺,卻發現這釣魚臺不能釣魚……一臉黑線的鑾綬坐上了回程的地鐵,現在正要往飛機場去,琅玕跟在他身後好一陣勸都勸不住。
“我受不了了,再見。”鑾綬坐上了先前訂好的出租車,徑直奔向機場乘上早預定好的機票的飛機起飛了。感情他先前點弄手機是早就做好準備了。
再見了,北京。不,再也不見。
十萬火急奔向機場的琅玕仍是遲來一步,只有空嚎:“別拋棄我啊,鑾鑾!”
不久,琅玕便被工作人員十分“客氣禮貌”地“請”出去了。
我會去找你的,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