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鑾老闆,我想請您幫我解決掉這副皮。”小萌像是猜到鑾綬要說什麼,又補充道,“我知道您剛一腳就把我們分離開來了。但我很清楚,我還會有麻煩。這副皮可能會從昏迷中隨時醒來;給我套皮的人可能會隨時找上我。特警無常可能會再次逮捕我……不管哪一種可能,對我都是不利的。我現在連出行都是個麻煩——您剛也看到了,我身上有烙印。”小萌說着指向自己白皙的脖頸處——鮮紅猙獰的烙印無比刺眼。
“你的情況比較複雜。加之這是我開店後的第一筆生意,我也有些棘手,所以價錢是不能少的。你有錢嗎?”鑾綬的情緒難以捉摸。
“我很抱歉,我身上也沒帶紙錢……”小萌一副窘迫樣。
鑾綬連連擺手,“不不不,沒紙錢也沒事兒!我們這兒不收紙錢。”
“太好了!”小萌一副感激涕零樣,“但我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幾件隨葬品,是我從墳墓裡面帶出來的。我拿出來您瞧瞧看有沒有看得入眼的吧。”
小萌隨即掏出一副玉鐲,一副銀鐲,和一條墜有一顆紅色小球的項鍊。
“這些都是家中的傳家寶。我父母知道我體弱,就讓我都戴在身上,希望可以辟邪什麼的。結果……啊
哎呀,不說了。鑾老闆,您看行嗎?我只有這些了。”
鑾綬一驚,玉鐲銀鐲就不用說了,都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關鍵是那項鍊,上面綴的是一顆鴿血紅!雖不是頂級的,但一看就價值不非。
鑾綬並沒有流露什麼神色,只輕咳一聲,“既是你傳家寶,再是不值錢,我也會幫你的。”說着便伸手去一把全抓住。
是實體的真貨。
“那麼,接下來我要了解一下你的情況,你只需回答我問題就好。”鑾綬忽然把頭轉向店門口,“偷聽的快滾。”
躲在店門口回字形走廊邊柱子後的琅玕立馬跑掉了。
“現在進入正題。你知道你方纔託夢的對象是我嗎?”
“不知道。我連這店裡有幾個人都不清楚。”
“只有我們三個人。那你知道夢的內容嗎?”
“這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叫醒一個人,讓他來制服‘我’。”
“你怎麼確定被你叫醒的人一定幫得了你?”
“正常人看到和方纔夢境中一樣的場景,都會本能性的害怕,甚至是驚嚇,並且會爆發一部分的潛能。何況這店裡的都不是人,這一部分潛能也就足夠了。但是,您爲什麼會表現的這麼鎮定自若?”
“你只需回答我問題。那麼,你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去年,我十七歲半的時候。”
“你生前有患過什麼疾病嗎?死因又是什麼?”
“白血病,死因就是這個。”
“你確定是這個死因?你在學校或居住處附近有沒有可能對你心懷惡意的人?”
“恰恰相反,大家平時都挺關照我的。”
“那你父母呢?”
“他們不可能。他們爲人處事很好的。”
“好。那你死前是一直在醫院嗎?死後又在哪裡?”
“死前是一直在醫院沒錯。死後我被帶到了鄉下外公外婆那兒,守了七天靈就土埋了——他們捨不得火化。”
“有沒有對你外公外婆有惡意的人?”
“這……我從小由爸媽親自帶大,接觸外公外婆的時間少,不是很瞭解他們。”
“話題扯回來,關於這副皮,你瞭解多少?認識她嗎?”
“完全不認識,但我知道她是殉情死的。”
“你之前說是這副皮有自己的意識,她帶你越獄後,你纔有的一部分自己的意識。既如此你是怎麼知道她是殉情的?又怎麼知道她帶你越獄這些事的?”
“這些是我意識恢復後,侵入她的記憶看到的。”
“我現在需要你的家庭住址及你的有關信息。”
……
鑾綬把小萌安排好後走了出來,對琅玕道,“你也聽一耳朵了,快出來幹正事。”
琅玕立馬嬉皮笑臉地從房樑上跳下來,“行啊。從哪開始?”
“徵求你的意見。”
“emmm……按我說,得先去地府。但我對那兒不熟啊。”
“我熟。”
“那你去地府問清楚,我到人界多打聽打聽好了。”
“計劃。”
“你怎麼這麼喜歡定計劃?看情況行事不行嗎?”
“有備無患。計劃。”
“哎好,行行行,聽你的。”
……
鬼門關。
“哎,大人慢走~”安檢無常滿臉堆笑地對鑾綬揮手道別。
事情已經查出來了,主謀就在地府。整個事件很簡單,也很匪夷所思。
主謀是個厲鬼,叫鬱,是個中年男子的死靈。鬱從非法商家手中得到了皮,本想披着皮出去混,結果卻意外地發現這皮有詛咒,並且這還是他一個前女友的皮!他想去找商家,但商家跑路了,鬱只好儘快把皮給丟掉。可皮也不是亂丟的,方式不對很可能被特警無常發現,並藉此追蹤到自己。鬱便來到了醫院的重症室,他看出一個女孩快死了,便等待着那一刻,再極速給她套上皮。皮脫手後,鬱後悔了,覺得還是進入輪迴更爲穩妥。他妄想隱姓埋名就能重回地府,結果被前臺無常一眼識破,最終被特警無常帶到了厲鬼獄關起來了。這件事被捅出來後,特警無常又給他加了好幾重罪。
渣男啊!處了那麼多女朋友,還一點責任心沒有,遇事就推脫,那些女的怎麼看上他的?
鑾綬回到人界,正巧遇見琅玕。
琅玕氣喘吁吁道:“我弄清楚了!”
“別急,慢慢說。”鑾綬見他那樣忙道。
琅玕歇了口氣,“這事確實與小萌無關。那皮身上的故事我查出來了。皮的名字叫王玉綠,生前是一個叫鬱的中年男子的迷妹。鬱也是真渣,相信你也查出來他的身份了,他同時處了幾個女朋友,也是這案件的主謀。鬱擔心王玉綠拖累他,便想撇掉他們的關係,間接逼迫她自殺了。王玉綠說她只想對他好,就算化厲鬼也不會傷害鬱,她倒是也算兌現了自己的諾言——她輾轉於各個鬼手中,這麼多接觸過她的鬼,她唯一沒有傷害的便是鬱。但是皮是的意識是不夠強的,稍不注意就……所以小萌便被控制了。”
鑾綬不禁爲之嘆惋:“可憐。回山。”
“啊?這樣啊……王玉綠真可憐。”小萌聽完整個案件,還意猶未盡,“真是麻煩您了,鑾老闆。”
“你既覺得她可憐,那你把她帶走好了。”鑾綬笑眯眯地對小萌道。
“哎,不了不了。還是您處置吧。”小萌連連擺手。
“行,那我送你到地府?”鑾綬欲起身。
“不用麻煩了,地無常發了消息過來,馬上我就能……”
小萌還沒說完,一道紅光乍現,嗖的一聲便把她吸到了地下。
“一路走好。”鑾綬一抿茶,“天祿,過來。”
“啥事兒?”天祿一溜小跑從後院繞來。
鑾綬一指櫃旁,“給你的獎勵,今天加餐。”
“啥呀!真難吃!”天祿吃完打了個飽嗝。
“哎!你就讓他吃了!”剛從地穴出來的琅玕都驚呆了。
“噓。”鑾綬只笑笑。
無人能理解王玉綠追求鬱的癡情,也無人能理解王玉綠對鬱的愛之卑微。是啊。有誰還能清楚地記得那個夏天的男孩,笑嘻嘻地對一個被孤立的女孩說“交個朋友吧!”又有誰能做到爲成全他人的愛情而甘願自殺?但,又有誰能想到,當年那個純潔的男孩竟變成了這副模樣?又有誰能知曉,終究是她,用****毒死了他。
人啊,怎麼這麼複雜呢?
這其間因果,只有鑾綬知道了。他會把它埋在心底。
“你們武神都這樣的嗎?冷血無情!”琅玕還在憤憤然。
“她連靈魂都沒了,留着幹嘛?”鑾綬莫名其妙。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我來幫你收拾下東西吧,你肯定還沒來得及收拾。”琅玕說着就走進了鑾綬的臥房。
鑾綬皺眉,當然,琅玕看不見,“收拾就收拾,進我臥房幹嘛?出來!”
天祿拖着舌頭舔乾淨了地板,又跑出去玩兒了。
琅玕一聽這話,只好把腳收了回來,做出一副可憐樣,“我好心幫你收拾屋子……”
“去去去,我自己來。我看你今晚又得夢遊!”鑾綬抓起一旁的掃帚趕人,琅玕靈活閃避,幾下跨到店門口。
“哎哎,行!我還不想幫你忙呢!我走了!”琅玕走兩步又道,“記得一會兒喊我吃飯!”
“嘖。行。”鑾綬轉身進了臥房。
一進門,他便看見什麼金光閃閃的東西。鑾綬快步走去,撿起那物。只是一個燙金黑皮本。鑾綬望向窗外,餘暉正灑在屋內。
許是陽光反射吧。
鑾綬又低頭仔細看看那本子——之前這店裡沒見着過的本子。本子上幾個燙金字寫着“員工記錄冊”。
鑾綬隨意翻開內頁,面具後差點瞪圓了眼。
本子上明明白白記載了店裡的各個員工以及其信息!不止現有的,未來的也有!
鑾綬立馬將它收好,出去做飯了。
不一會兒。
“開飯了——”
“哎!來嘞——”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