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柳將軍輕輕點頭的模樣,柳千千忽兒便覺得無力極了,一時便也輕聲喃喃了起來。
“如此這般,他這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也全是因爲您昔年下毒的緣故?父親,世人總說一切點到即可,您何苦連退路都不給人家留下呢?”
柳將軍的眸裡閃過一絲無奈,“千兒啊,刀眼之上,向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難不成,你都忘記了嗎?”
柳千千輕輕垂眸,“我便也知道你死我亡爲何物,但他那時才十二歲時,便因國家的戰敗而被您帶到了仙夢,小小年紀的,您又給他灌下了毒藥,讓他現兒除了字畫便只剩琴絃,這對一個當初還是孩子的他來說……”
說着,她又緩緩停下了話語,想來輓歌想要殺她,當真是太正常的事情了。
他的琴聲那般好聽,他的字畫那般值錢,想來以前的時候,他的武功定然也是十分之好的吧?
她向來很少同情別人,大概是他與沐逸當真太像了吧,竟讓她都惆悵起來了。
卻是坐在她對面的柳將軍又再次說道:“這些都是題外之話,千兒,你只需要知道,他對你構不成威脅的,且最多到30歲,他便會離開,到時你不是又自由了嗎?”
柳千千冷冷一笑,“父親,我便還是第一次知道您能這般殘忍,爲了仙夢的幾年安穩,前能將一年幼的孩子抓之數年,甚至不昔給他下毒,後又能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賭上十多年的青春,爲的就是這些年所謂的安穩!”
說着,她不由握緊了雙拳,爾後起身瞪着他道:“可是父親,身爲將軍的您,難道還不知道,安穩是要靠自己的雙手去博取,而不是靠犧牲他人嗎?”
柳將軍猛然一怔,“千兒,爲父從沒想過賭上你的十多年青春啊,可是你要知道,沒有什麼比皇命更重要了!”
聽及此,柳千千不由冷冷一笑,“皇命?”
那算什麼玩意?
若不是心底殘留的那點愧疚,她早就獨自浪跡天涯去了!
還管什麼皇命!
瞧着她那般模樣,柳將軍卻是輕輕嘆了口氣道:“千兒,皇上他,其實一直都在死撐着,怕是沒多久便撐不下去了……”
柳千千面色一僵,忽兒便後退了一步,好似不敢相信極了,望着他便反駁着道:“不可能!他那模樣哪像個出事的人?次次都生龍活虎,一點兒也不像是在死撐!再則,若是他當真有事,這國家早就亂成一團了!”
“就是因爲如此,所以他纔不能讓任何人發現啊,若是在此時他出了事,三國便又會再次陷入一片慌亂之中,爲父此舉,也是在以防萬一……”
聽及此,她不由冷冷一笑,“所以,您心裡其實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殿下對吧?若是相信,又怎會擔心皇上離開後,他會照顧不好仙夢?”
柳將軍的臉上閃過絲絲惆悵,“不是不信,只是他終究還是年幼了些,待日後皇上離去,而我也成了一塊老骨頭……”
“父親,您不應該這麼想,一來,皇上還不定會不會有事,二來,太子殿下也沒您想象的那般弱,三來,便是您老了也還有我呢!”她大聲的說着,直直地便打斷了他的話語。
卻見他的眸裡閃過一絲不耐煩,爾後冷冷着道:“行了千兒,不管怎樣,聖旨已下,你與那個輓歌還是好好熟悉一下對方吧,下月初七的婚禮,終將如期舉行。”
“我便從來就不喜欠別人什麼,包括您欠輓歌的,我也會替您還清,而婚禮什麼的,下月初七之前,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
說着,她轉身便掀開車簾出了去,爾後快速說道:“停車!”
馬車緩緩停下之時,她輕輕一躍便跳下了馬車,爾後頭也不回的往來時的路跑了過去。
馬車裡的柳將軍面色微涼,瞧着她漸漸跑遠的背影,終究只是輕輕嘆了一嘆,“回去吧。”
想來,他的女兒當真是長大了……
再望眼,那個不停奔跑着的柳千千,細細一瞧,卻是見她緊緊地握着雙手,面色更是寫滿了不甘,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覺得心裡當真是慌亂極了。
這些國家之間的鬥爭關她何事?
皇上身體越來越差又關她何事?
爲何這般明顯的將她與利益畫上了勾?
近日當真已經夠煩了,爲什麼突然變成了一團亂的模樣?
她想要的太簡單了,幫着皇甫月澤登上皇位,然後獨自離去浪跡天涯。
可是不知不覺中,爲何成了這般模樣?
不對,如果皇上當真如柳將軍所說的那般在死撐什麼的,那是不是說明,沒過多久,皇位便會易主了?
若真如此,那她不是沒過多久就能離開了?
思及此,她忽兒又氣喘吁吁地停下了腳步,若真是這般,那這世間的所有事,又關她何?
可是不對啊,她好像又多了一筆沒還的債……
四周熙熙攘攘,不知不覺中,她竟跑到了人羣衆多的大街之上。
卻發現大街小巷的人們都興高采烈的,時兒議論紛紛,時兒捧腹大笑。
她就靜靜地站在人羣之中,有那麼一瞬間,她竟產生了幻覺,就如是在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