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餘暇掃了扎卡和英挺男子幾眼,兩人都有不弱的藝業,只是眼下腳步有些浮虛,似乎是內力不足。更讓李落吃驚的是這些人形異類雖然出手零亂,只憑返古的獸性本能驅使而動,不過進退撲殺竟然也能瞧見武功的影子,而且俱都不弱,如果不是像現在這般失了神智,李落敢斷言,這幾個異鬼的武功還在扎卡和英挺男子之上。
人形怪物怒吼連連,不過神智不清,只能仗着皮糙肉厚與扎卡和英挺男子爭鬥。不過顯然扎卡和英挺男子應對這些人形異類頗有心得,避重就輕,總能避開人形怪物大開大合的猛撲,而後尋其周身薄弱要害下手,將這兩個人形異類逗引的團團轉。其餘則需數人才能抵住一個人形異類,雖是勉強,倒也將將能維持一個不敗的局面。
看臺上的人羣在爭鬥剛一開始便即嘶聲大喊起來,有些看似在爲扎卡幾人吶喊助威,不過更多的卻是爲這些不明來歷的人形異類搖旗鼓舞。這種情形李落並不陌生,當年在卓城廝混時章澤柳沒少帶着他們幾個去鬥獸的私窯,眼前看臺上衆人的神色便和當初一模一樣,只看下的賭注在哪一方身上,只是這一次李落卻成了鬥獸場中的一個。 шшш. тt kān. C O
局勢僵持,扎卡和英挺男子也維持着一個不敗不勝的局面,不過其中虛實逃不過李落的眼睛,扎卡也許的確只能護着自己不敗,要想取勝怕是不易,不過英挺男子的身手卻遠在對敵的異鬼之上,倘若施出全力,該是能輕易格殺一個人形異類。
眼前這個不敗不勝的局面自然絕非頭頂這些人想看到的,混雜着各種各樣的惡毒喝罵,看臺之上丟下來不少雜物,劈頭蓋臉的砸向混戰中的人和人形異類。
就在這時,最先只是怒吼了一聲便一動不動的龐大人形怪物忽然竄上前去,沒有插手扎卡和英挺男子的爭鬥,而是向一處平分秋色的戰團撲了過去,只是探手一抓,便從戰團中揪出扎卡這側的一個男子。男子慘叫一聲,身在半空之中拼命掙扎,只可惜這個人形異類的身軀龐大,力氣更是大的驚人,就算男子如何死命掙扎也掙脫不開。
男子沒有落地,身子還在半空中,就在李落猶豫是否出手相救的瞬間,就見這個抓着男子的人形怪物張開大口,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咬在了男子脖子上,緊接着甩了一下頭,從男子脖子上撕咬下來一大塊肉,大庭廣衆之下咀嚼吞嚥起來,喉間咕隆有聲,牙齒咯嘣作響,不知道是咬到了骨頭還是軟筋,便這樣合着鮮血吞進了肚子。
看臺上先是一靜,轉眼之際爆發處一陣山呼海嘯的狂熱呼喊,男女如此,老幼亦是如此。在這狀若癲狂的大喊大叫聲中,男子的眼神漸漸黯淡的下去,身子卻還在抽搐,腦袋以一個奇怪的角度低垂着,不過嘴角卻掛着一絲詭異的笑容,冷冷的注視着扎卡諸人。
鮮血飛濺,沾滿了人形怪物的胸口和雙臂,血腥味比之剛纔又重了幾分。
扎卡和英挺男子臉色一沉,各自收手退後,出奇的這兩個人形怪物並沒有趁勢追擊,而是回身搶了過去,看樣子是要從這個身軀龐大的人形怪物口中分一杯羹,奪一口食。
就在李落驚詫愕然的眼神中,這八個人形異類齊齊收步退了回去,便如山野豺狼野狗一般圍着這具男子的屍體爭搶撕咬起來,肉還不曾吃到嘴裡,便見這具屍身已經四分五裂,只剩下一顆頭顱孤零零的滾在地上,卻是頭骨太硬,沒有異鬼問津,只見了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哄搶中沒有長幼,沒有尊卑,更沒有謙讓,只剩下最原始的獸性。人形異類背心大露,這個時候本是出手殺敵的最好時機,不過扎卡諸人面若死灰,就連英挺男子也不例外,怔怔麻木的看着圍搶廝打的人形怪物,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出手。
和山腹最底的撕咬靜寂不同,看臺上沸反盈天,這些看客似乎想連胸肺都吼出來,尖聲高叫着,震耳欲聾。
“既已生死不由己,爲什麼不冒險一搏?”李落平靜的問道。
英挺男子頗顯詫異的看了李落一眼,不曾想看到如此兇險的修羅場,這個清秀男子竟然沒有流露出絲毫驚懼擔憂的神色,值此一處,便勝過身邊衆人許多。
“咱們誰都出不去。”扎卡這次出奇的沒有敵視李落,嘆息說道。
英挺男子見李落一臉疑惑,低沉解惑道:“你看見牆上那道白線了麼?”
李落點了點頭,在巖壁往上約莫三丈處有一道醒目白線,繞着地底一週,寬尺許,不知道是做什麼用處。如今聽英挺男子一說,這道白線似乎還另有蹊蹺。
“這道白線叫踱賤,意思是咱們這些人都是人下之人,不能躍過這條線,如果躍過了就是死路一條。”英挺男子苦笑道。
“單憑一道線麼?”李落皺眉問道。
“這怎麼可能。”英挺男子悵然說道,“這條線實則是用一種厲害無比的毒藥所制而成,奇的是這種毒藥與常人無礙,但是倘若中了另外一種毒,一丈之內必死無疑,不出五步必會血濺當場。”
“另一種毒?”
“是啊,如今就在你我體內,我們都是砧板上的魚肉,生死全在別人掌中。”英挺男子悽然回道。
李落看了一眼正在狼餐虎噬的一衆人形怪物,平聲說道:“那我們便只能在這裡和這些異物爭鬥,日夜反覆,終至一死才能罷休?”
“只有一個法子。”英挺男子勉強一提精神,展顏笑道,“除非是頭頂有人看中了你我的身手,花費錢財贖我們出去,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了。”
李落眼角微微抽搐,不曾想落得這般境地,竟然如同青樓裡的窯姐,等着恩客贖身。
“不曾請教這些年活着出去的人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