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屁話,是個人就能看的出來,要不然老頭子會眼巴巴從府城跑來這杏子林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賤人,好好的攀個什麼親,白白多了一個對手。”
“少門主,要不要屬下……”男子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一臉狠色。胡不羣眼中異芒一閃,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杏子林裡並非斷山門一家獨大,萬一惹出什麼風波,傷筋動骨還算好的,只怕斷山門就要在三章府除名了。
“卓城有消息嗎?”
“還沒有,不過屬下聽說半分樓有人不日將至。”
“咦,來的是誰?”
“虎嘯堂項青鷺和白虎堂馮震鳴。”
胡不羣臉色微變,凝重說道:“木落歸本,馮震鳴,他怎麼也來了,三章府是誰家接的人?”
“回少門主,是韓家的人。”
“又是韓瑜這個小浪蹄子,總有一天我要讓她嚐嚐我的厲害。”胡不羣一臉戾氣的喝道。
“少門主,既然是半分樓的人,咱們斷山門的拜帖……”
“遞上去,見與不見再說,正好有事問問他們呢,對了,事情安排的怎麼樣?”
“少門主放心,已經安排妥當了。”
“這一次一定要逼出他們的真實實力。”
“屬下明白,不過屬下有一事不明,既然少夫人的這些朋友武功深不可測,爲什麼咱們不和他們聯手呢?”
胡不羣眼角一抖,沒有做聲,聯手之心胡不羣不是沒有,但除了與衆人初見時的殷切,垂涎了數日皖衣和古麗蘇如諸女的美色,獻了些殷勤之外,等見過甘琦的劍和何月鉤的槍之後,胡不羣的齷齪心思就散了大半,多了別的顧慮。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不過也不是沒有猛龍過江,不知道底細之前胡不羣也不敢輕舉妄動,斷山門雖說不小,但江湖之大,豈是小小三章府就能坐井觀天的,這點自知之明胡不羣還有些分寸。再者,斷山門的少夫人柳如玉,當年月下春江的花魁凝露,美豔之名在如今的三章府如雷貫耳,與韓家姑娘韓瑜並稱雙姝,一個是待嫁處子,一個是斷山門的少夫人,已爲人妻,說起來凝露差了韓家姑娘半籌,不過就算如此,在三章府的地界斷山門的少夫人也一樣是浪子游俠留戀嘆息的夢中人。但,當數年前斷山門門主,胡不羣的親父胡輯從卓州帶回凝露,化名柳如玉,不說緣由,不容分說,將凝露嫁給胡不羣爲妾的那天起,胡不羣就知道這個女子絕不會是自己一人獨享之物,其中的齷齪,非言語足以道盡。
胡不羣對凝露又愛又恨,愛她的美和纏綿,恨她從來都不只屬於自己一人,對自己的父親,胡不羣有與生俱來的畏懼,胡不羣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忤逆自己的父親,別說忤逆,就連頂撞也不敢。每每當凝露露出那種神情的時候,胡不羣的心就好像有千百把刀子在扎着,未必全是對凝露刻骨銘心的不捨,但難過總是有些,胡不羣便只能硬着心腸,做出一副冰冷的面孔,然後在心裡臆想千百次有朝一日自己坐上斷山門門主之位的光景。而眼下凝露的朋友,當年同爲卓城花魁,胡不羣不知道當他們知道了凝露的事之後會怎麼樣,是萍水相逢的點頭之交,還是同生共死的刎頸之交,胡不羣不敢冒險,那天之後胡不羣就不着痕跡的刻意隔開了凝露和柔月,免得凝露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柔月這個名字胡不羣聽說過,凝露也曾告訴過他,只知是個名氣還要略勝凝露一籌的絕美女子,但凝露離開之後卓城發生的事她不知道,也就不知道柔月後來去了棄名樓,更加不會知道如今柔月肚子裡有了天子的骨肉。
杏子林中,場下又有人爭鬥,皖衣掃了一眼便不再留意,小雞啄米,不足爲慮的很。
何月鉤坐在一塊木頭上閉目養神,身後不遠處夜雨和重泉竊竊私語,不知道在爭論什麼。半晌之後,重泉小心翼翼的走到何月鉤身邊,先是探頭瞧了一眼,何月鉤沒有睜眼,重泉回頭望着夜雨,撇了撇嘴,正要往回走,一轉頭,就看見何月鉤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淡淡的看着重泉。
重泉吃了一驚,小臉一白,艾艾期期說不上話來。
“有事?”何月鉤皺了皺眉頭,平聲問道。
“我……我有事想問何公子。”重泉鼓足勇氣說道。
“什麼事?”何月鉤看着眼前手足無措的小姑娘,搜遍了記憶中神色和悅的模樣,勉強換了一副不那麼冰冷的樣子,和緩了幾分語氣的說道。
“倉央姐姐複姓倉央,你是她弟弟,爲什麼姓何呀?”重泉怯生生的問道。
何月鉤面色一僵,原是這麼個無聊的問題,不過出奇的何月鉤心中並無惱色,嘴角微微一動,淡淡說道:“你也可以叫我倉央月鉤。”
重泉哦了一聲,乖巧一禮,急匆匆跑了回去,拉着夜雨一溜煙去了別處。何月鉤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臉頰,莫非當真自己有這麼凶神惡煞。
還沒等何月鉤琢磨明白,忽聽場下有人高聲叫道:“在下入雲龍張順,領教三分樓諸位江湖同道的絕藝。”
何月鉤眉梢一挑,來得正好,探手握住身側長槍,長身而起,朗聲喝道:“好!”
何月鉤再度出手,是意外也不是意外,不意外的是這一戰多半就是這個異軍突起的三分樓槍法高手贏的理所當然,意外的是不知道揚聲邀戰的入雲龍是何方神聖,膽子不小,就是不知道手底下的功夫如何。
何月鉤下了場,這麼快就有人邀戰,讓穀梁淚幾人都有些詫異,穀梁淚更是有點後悔,不該信了倉央嘉禾,來趟這趟渾水。不過倉央嘉禾倒是淡然的很,也不算給穀梁淚添太多麻煩,除了甘琦應付過去的幾場比武,其餘數場都是自己的弟弟出手應敵。
場中,何月鉤一擺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