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能心安理得的找一處客棧等雨停了再走,眼下這般境地,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留步避雨的話顯得有些矯情,要是趕路,這樣黏糊陰溼的滋味的確也不怎麼好受。
穀梁淚和柔月商量了商量,還是決定趕路,不知道扶琮樂今什麼時候會到盟城,多等幾日總好過錯過了。蘇荼也要趕路,江湖兒女,這點雨委實不算什麼。穀梁淚也就只是客氣了一下,言及讓兩位姑娘進來車廂裡避雨,本以爲男女共處一室不怎麼方便,蘇荼多半不會答應,沒曾想蘇荼沒有半點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不給圓臉少女開口說話的機會,一個貓身就鑽了進去,倒是讓穀梁淚有點措手不及,無奈之下便要讓出一架馬車,到後邊的馬車上擠一擠,卻被蘇荼趁機挽着手臂強留了下來,依着蘇荼的意思,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眼前情形實非得已,不會有人說什麼,反倒是怕自己江湖女子的身份壞了穀梁淚這個讀書人的名聲。
穀梁淚看着蘇荼柔情似水的眼眸和一旁呲牙咧嘴的圓臉少女,哪還能不知道蘇荼心裡的打算,幾近赤裸裸的投懷送抱。穀梁淚暗暗嘆氣,怪只怪傳自翟廖語和姑蘇小娘,又有牧天狼術營將士精研之後的易容術太過高明,就連袁姓中年男子這樣的老江湖也沒瞧出破綻。
離開遵義城時,蘇荼幾人有解圍之義,穀梁淚也不少拒人於千里之外,點頭應了下來,學着讀書人的模樣,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對蘇荼含情脈脈中帶着些微挑逗的眼神視而不見,多半都靠着車窗讀書。只是穀梁淚萬萬沒有料到這樣本該迂腐的模樣反而更加惹得蘇荼動心,若不是車廂裡還有自家表妹和重泉,蘇荼都能把穀梁淚生吞活剝了。
有人歡喜,自然有些憂愁,嚴知非憤懣不已,打馬狂奔而去,將兩架馬車遠遠拋在了身後。袁姓男子沒有勸阻,自古男兒最難過的就是美人關,給他點時間,比不痛不癢的寬慰幾句更有用。嚴知非的心思袁姓男子知道的一清二楚,就連自己的師兄,嚴知非的師父同樣看在眼裡,有意撮合兩人,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蘇荼看着和嚴知非有說有笑,平日裡關係不錯,不過每每到了更進一步的時候,蘇荼就會悄然退後幾步,保持着那段看着不遠,卻無法逾越的距離。嚴知非屢戰屢敗,好在從不氣餒,只是泥足深陷,愈發陷入蘇荼的風情魅力之中無法自拔。
同行幾日,衆人都熟悉了,蘇荼告訴了穀梁淚幾人的姓名,自己、嚴知非和圓臉少女師出同門,不過圓臉少女是袁長青的弟子,而蘇荼和嚴知非的師父是袁姓男子的師兄,落星谷留白劍派的掌門人,七劍定江山楚孤城。聽蘇荼的傳說,她師父劍法登峰造極,與人交手,七劍可定高下分勝負,所以纔有七劍定江山的綽號。
蘇荼說的時候很得意,穀梁淚聽的時候也很迷茫,看着穀梁淚茫然不解的神色,蘇荼極是挫敗,就是對牛彈琴,挑了件最好看,最顯身段,最能露出誘惑的衣裳,最後卻發現對面坐着的是個瞎子。圓臉少女忍俊不禁,笑的肚子疼,自然招來了蘇荼一個運足了勁的暴慄,疼的圓臉少女直流眼淚,卻還是忍不住好笑。
穀梁淚是當真不知道蘇荼口中所說的落星谷留白劍派是什麼,就連落星谷在哪裡也不知道,不過如果是翟廖語在這裡的話一定知道落星谷的留白劍派。劍道留白,變化無窮,以一套留白劍法享譽江湖,據說此劍法越是習到精深之處劍招就會越少,初學之時有七七四十九式,若是能精簡至十招之內,便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若是隻有一劍,傳說中就是劍道繁簡的極致,可以天下無敵。留白劍派傳承百年,但是真正將留白劍法習至十招之內的都極少,更遑論只餘一招,留白一劍倒是成了絕響,乃至江湖上都以爲這不過是當年創出此劍法的前輩高人遐想之語,像楚孤城這樣的天縱之才也不過是將留白劍法推演到了只剩七招,即便如此,已是一敗難求,在大甘武林奇功絕藝榜上的位列不低,頗有獨到不凡之處。不過這套留白劍法傳承的是劍意,就算楚孤城再是劍法精絕,也不能將七劍精髓傳於門下弟子,只能傳授四十九劍,剩下的就看各自的悟性和造化了。
蘇荼見穀梁淚一臉茫然,很是泄氣,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總不能自誇自己很厲害吧,雖然已將留白劍法精簡到了十三招,在留白劍派年輕一代的弟子之中首屈一指,而且在江湖上也闖出了名堂,不敢說和那些個顯赫一時的風流人物相較,但蘇荼自信和他們比也有一戰之力。
那圓臉少女姓婁,叫婁芷若,是徽州名門婁梨園婁家之人。說起婁家,在徽州有萬卷藏書宜子弟,十年種木長風煙之稱,端可稱得上是書香門第,只是這位婁家姑娘自小就不愛讀書,最喜歡舞刀弄槍,着實異類,也不知道費了婁家多少心力,婁芷若依舊我行我素,捧起書來不是睡覺就是發呆,婁家老祖宗眼見於此,索性打發去了落星谷學藝,眼不見心不煩,免得日日生氣。
蘇荼和婁芷若是表姐妹,關係一向親暱,當年也正是蘇荼求了楚孤城,婁芷若才能拜到袁長青門下,袁長青不曾藏私,一套留白劍法婁芷若練是練熟了,只是悟性不如表姐蘇荼,時至今日怕是還剩下足足半數的劍招。
武陵州武山陵山一帶多風景名勝,穀梁淚有遊歷之說,可惜天公不作美,陰雨連綿,眼見到了夏末,反倒有了幾分黃梅時節的意味,袁長青還好些,可是悶壞了這些年紀相仿的同齡人。
武陵州地形狹長,往西南是洛州,東南是岤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