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自己跑了吧?”房千千柳眉倒豎,咬牙切齒道。
李落沒有應聲,司遊倦絕不會棄衆人而不顧,就算要先一步溜之大吉,那也不該留下小船在這裡,難不成還能游回刺背龍魚號不成。
李落喚了幾聲司遊倦,聲音很快被風聲吹散,海面上除了海浪和海風的聲音,沒有絲毫迴應。李落閃身搶上小船,環目四顧,哪裡還有司遊倦的蹤影。
房千千也躍上小船,仔仔細細的查看船身四周,輕輕搖了搖頭,神色嚴峻的沉聲說道:“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外物殘留,王爺,這……”
“房姑娘的意思是除非司遊倦自己離開小船,才能沒有絲毫痕跡留下來?”
“嗯,如果有人暗中跟着我們,不管是擄走他還是暗下殺手,都不會沒有半點痕跡的,而且斷崖前沒有別的路,我們走的也不算遠,如果有什麼異動,沒道理我們四個人都沒有察覺到。”
房千千話音剛落,李落臉色驟變,提氣揚聲呼道:“宋公子。”
迷霧宛若活物,李落揚聲吐氣,水霧自分,待聲音遠遠傳了出去之後便又聚集過來,將船身四周籠罩的嚴嚴實實。
房千千眼中閃過一絲懼色,駭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宋公子他們也不見了?”
李落心中發沉,宋無缺藝業如何李落早有領教,換成是自己,也絕不可能讓宋無缺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而沒有半點動靜。
海水涌動,晃的小船起伏不定。猛然間李落心中一緊,海面上的霧似乎更濃更深了,和當日遭遇鬼船時的漫天迷霧竟有了幾分如出一轍的感覺。
“王爺,怎麼辦?”房千千顫聲問道,不是作僞,是真的害怕了。千手門小長老房千千名動江湖,可誰也沒告訴李落房千千生性極爲膽小,暗器絕藝獨步江湖,只是這膽量連暗器絕學的萬分之一都沒有。
“你留在這裡,我去找他們……”
“不!”房千千高聲尖叫道,嚇了李落一跳,就見房千千眼含淚水,艾艾期期的說道,“我害怕……”
李落甚是無語,也不好丟下房千千不管,只得溫言勸解道:“房姑娘,我們必須保住這艘小船,如果在風浪反覆之前我們回不到小船上,只會困死在這斷崖前。摩朗灘前風急浪兇,沒有棲身之地,不能回去刺背龍魚號,在這般海浪面前任是誰也難逃一死。再者說司遊倦下落不明,船上沒有異狀,極有可能是他棄船上岸,我們一路回來沒有看見他,那麼極有可能司遊倦是循着宋公子和公孫前輩的路,我去找他們回來,咱們一起回去。”
房千千咬着嘴脣,淚珠兒在眼眶裡打着轉,一聲不吭,緊緊的抓着衣襟,臉色驟然變得蒼白起來,好似一個被人遺棄的孤兒一般。李落無奈,房千千這般模樣,留下來說不定還會惹出別的麻煩,隨即略一思量,此刻海浪尚且不算大,船留在這裡當無大礙。李落展顏一笑道:“算了,房姑娘還是隨我同去吧,路上還得藉助房姑娘辨物識物的本領。”
房千千破顏一笑,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副願爲李落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樣,着實讓李落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刻不容緩,李落也不再多說什麼,將系在礁石上的繩索又再仔細的緊了緊,便要踏上斷崖。忽地,李落眼底掃過一絲奇異的情景,身形一個踉蹌,臉色大變,背後當關驀然脆響,鳴鴻刀脫鞘而出,如臨大敵的盯着船邊。
房千千一臉迷糊的問道:“王爺,怎麼了?”
李落深吸了一口氣,駭然說道:“船下有人!”
“船下……船下!?”房千千吃了一驚,嬌呼出聲,比聲音更快的是數不清的暗器,有些細如牛毛,有些粗如手指,有扁有圓,有直有曲,還有些奇形怪狀的暗器,就在房千千抖身的瞬間,快慢交織,有的迅若急電,有的不溫不火,有的後發先至,有的變幻不定,擦着李落的身子悉數竄入船底。房千千出身門派以千手爲號,此刻房千千出手就算沒有千般暗器,但近百種也是有了,李落看的眼皮直跳,頭皮一陣發麻,不知道這樣一位俏生生的女兒家身上是怎麼藏了這些多的暗器。
就在暗器離身的瞬間,房千千一雙素手畫出陣陣虛影,就連李落一時也看不清房千千的出手,讓李落不禁暗自咋舌。暗器沒入船底,房千千這才露出驚恐的神情,撇着嘴差點沒有哭出來,讓李落目瞪口呆,差點都忘了方纔船底的驚魂一瞥,只道是房千千的出手還比心緒變化要更快了三分,難怪房千千在江湖上有玉手羅剎的綽號,要是死在房千千手中的江湖中人知道其實在交手的瞬間,房千千比他們更害怕的時候會作何感想。
和倉央嘉禾不同,房千千已將暗器一道的技藝發揮到了極致,大約是進無可進的地步,但倉央嘉禾的暗器實則已不在暗器的範疇之內,該算是明器了。見過房千千的暗器大概會退避三舍,而見識過倉央嘉禾的暗器,或許會讓人生不出不可匹敵,引頸待戮的頹然。
暗器鑽了水中,發出連綿不絕的入水聲,響聲過罷,房千千僵直了身子站在小船正中一動不動,怯生生的問道:“王爺,還有人嗎?”
李落甚是無語,不過心中亦有佩服,暗器多如牛毛,但沒有一枚偏了準頭,不論快慢緩急,曲直迴旋,都分毫不差的避開了船頭的李落。
如果船底藏着的人是司遊倦,怕是會死得不明不白。
李落攀在船頭凝神看着海面,海納百川,就算房千千的暗器聲勢再怎麼浩大,此刻也是波瀾不驚,掀不起半點水花。
良久,李落才緩緩說道:“沒有人。”
房千千鬆了一口氣,揉了揉僵直的肩膀,好奇的問道:“王爺,你剛纔看到什麼了?”
“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