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無心指着李寒衣說出那一個“她”之後,所有人都愣住了。謝宣緩緩從李寒衣身後撤回了手:“你找她,是因爲十三年前的舊事?”
“是。”無心點頭。
謝宣上前走出幾步:“我可以回答你,不是她。”
無心依舊點頭:“我知道。”
雷轟見謝宣收了手,急忙問道:“寒衣的傷好了?”
謝宣嘆了口氣:“紅顏淚的毒我已經幫她解了,但是這走火入魔,一時半會兒我還想不到辦法。”
“我來。”無心忽然說道。
“你來?”雷轟懷疑地望着他,這個年輕的和尚怎麼看着都不像是醫術會比謝宣還高明的樣子。
無心微微一笑:“不是走火入魔嗎?小僧是出家人,做的就是除魔降妖的行當。”他走過雷轟身邊,來到了李寒衣的面前。
“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阿囉訶帝,三藐三菩陀寫。”無心嘴裡唸唸有詞。
李凡鬆惑道:“他嘴裡在念什麼。”
謝宣答道:“這是楞嚴咒,即大佛頂首楞嚴神咒,佛家言此咒含大光明,能以佛之淨德覆蓋一切,以白淨大慈悲遍覆法界,有不可思議之大威德。持此咒之人,能退避一切怨敵,毀一切邪巫詛咒,免一切災難橫禍,降伏一切天魔外道!被稱爲佛家咒中之王。”
李凡鬆驚歎道:“這麼厲害?”
雷轟眉頭緊皺:“就靠幾句經文就能破除寒衣身上的魔障嗎?我聽着怎麼有幾分不信。”
“南無盧雞阿羅漢哆喃。南無蘇盧,多波那喃……多波那喃……多波那喃……”無心撓了撓頭,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後還是嘆了口氣,“唉,記不住了。”
李凡鬆和飛軒,甚至雷轟頓時目瞪口呆。只有謝宣瞭解這和尚的脾氣,只是微微一笑。
“算了,我走的又不是老和尚的那個套路。”無心索性放棄了,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後,忽然對着李寒衣的肩膀猛地推出一掌。
“你幹嘛!”雷轟怒喝一聲,正欲向前,卻被謝宣伸手攔住。
“正心!”無心猛喝道。
只見李寒衣瞬間睜開了眼睛,眼神中紫光流轉,對着無心怒目而視。
“去魔!”無心忽然揚起右手,對着李寒衣的天靈蓋猛地拍下。
可李寒衣忽然退了,猛地向後撤了一步,避開了無心。她的滿頭紫發無風狂舞,伸手便要拿起自己的兩柄劍。
謝宣撫着身側的兩柄劍,長吁了一口氣:“還好我先把劍收走了。”
李寒衣伸出右手:“劍,歸!”
“定!”謝宣雙腿盤膝而坐,長袖猛地一揮,將那兩柄蠢蠢欲動的劍生生地壓了下去。
“多謝先生。”無心再度揮出一拳,衝着李寒衣一拳打去,再喝道:“去魔!”
李寒衣卻也一拳打來,兩拳相撞,發出一聲巨響。
無心巍然不動。
李寒衣更是寸步未退。
無心微微喘息:“好強的功夫。”
一旁的飛軒卻是讚歎無心:“好渾厚的佛門內力。”
無心忽然收拳,再度對着李寒衣打去,這一拳和他平日裡的武功截然不同。這一拳並不瀟灑,也不好看,卻很樸實。
很硬。
很兇。
如果蕭瑟和雷無桀在這裡,一定會覺得這拳法很眼熟。
金剛伏魔神通。
“一拳正我心。”無心揮出一拳。
“二拳去業障。”無心再出一拳。
“三拳破惡孽。“無心揮出第三拳。
“四拳息災。”
“五拳伏妖。”
“六拳降魔!”
“七拳得大光明!”
一連七拳,每一拳都打到了李寒衣的身上,李寒衣手中若有劍,無心必定近不了身,就算手中無劍,神志清醒時,以她的功夫,現在的無心也不一定是對手。但是現在的李寒衣失了神志,面對無心的七拳,她選擇了硬扛,因爲以她如今的體魄,面對這樣的拳法,沒有擋的必要。
無心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七拳之後,無心收拳長舒了一口氣:“還好當初和師兄偷學了一下金剛伏魔神通。”
李寒衣依然站在那裡,一頭紫發卻飄了下來,她原本有真氣護體,並不懼這外家硬拳,可那偏偏是金剛伏魔神通。
如無心所說,降妖伏魔,本就是出家人做的事。
“這……”李凡鬆發出一聲驚歎。
雷轟和謝宣相視一眼,眼神中都露出了幾分欣喜。
只見李寒衣嘔出一口黑血,滿頭紫發漸漸變黑,那潰散的眼神慢慢地凝聚了起來,她望着眼前一襲白衣僧袍的無心,緩緩問道:“你是誰?”
無心雙手合十:“寒山寺,無心。”
李寒衣微微皺眉:“葉鼎之的兒子。”
“正是。”無心坦然道。
“寒衣。”那邊謝宣高喊了一聲,急忙走上前,“你終於醒過來了。”
李寒衣望向謝宣,瞥到了他身後的兩柄劍,忽然念道:“鐵馬冰河!”
只見鐵馬冰河劍立刻飛回了她的手中。
她再望向了另一柄紅色的劍,輕聲念道:“桃花。”
桃花劍隨即也落入了她的手中。
她望着手中的兩柄劍,走火入魔之前的回憶全都在瞬間涌了上來,獨戰暗河家主和唐門三老,之後那臭道士帶着一片桃花千里而至,桃花樹下拜堂成親,以及那臭道士的身體在手中煙消雲滅。
那一刻的憤怒,終於轉換成了此一刻的悲愴。
李寒衣朝天猛喝一聲,那一聲怒喝帶着她身上所剩的所有真氣,威勢霸道異常,震得滿山飛鳥驚鳴而起!
李凡鬆和飛軒當時就吐出了一口鮮血,謝宣退到了他們二人身旁,急忙將身上的內勁傳入他們體中。
一聲猛喝之後,李寒衣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
無心急忙向前扶住她,雷轟走上前,焦急地問道:“怎樣?”
無心探了探李寒衣的脈搏,搖了搖頭:“身子太過於疲憊,加上過於悲傷,所以暈過去了而已。”
雷轟點頭:“好。”
“先去附近找一處落腳吧。”謝宣注意到雷轟神色的變化,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想跑。”
雷轟苦笑:“你怎麼知道我想跑?”
謝宣聳肩,說得一字一頓:“因爲我書讀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