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和你結婚!”毫不猶豫,應如涵看着他的眼睛堅定地說道。
結婚……封曄眸底掠過一抹陰鷙。
應如涵悲慟至極,反握着他的手說道,“我應家在A市也還是有頭有臉的家族,家教甚嚴,現在我未婚先孕,我爸爸都要打死我了,要是傳出去我們應家就會被蒙上奇恥大辱,你讓外婆父母臉面往哪裡擱?我大着肚子,別人又會怎麼看我?我還要怎麼做人?曄,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我無名無分在你身邊和十幾年,你就要這樣不負責任嗎?”
“如涵!”封曄冷冷一喝,聲音不高不低,目光已透着陰厲,“我不可能和你結婚!”
應如涵渾身一顫,如遭雷劈,臉色瞬間慘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封曄,失神地搖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
他說,不可能,和她結婚……
說得這般堅定,這般冰冷……
不!不會的!
明明不久前他才說他會娶她,會和她一輩子在一起。
這句話還猶如在耳,他卻變卦了,說出相反的話來。
都說女人善變,心如海底針,分外難測。
可男人呢?不也是這般。
那個抱着她,和她纏綿悱惻,和她海誓山盟,和她動情呢喃的封曄到哪裡去了?
她腳步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差點摔倒,封曄連忙扶着她,抿脣沉聲,“如涵,我知道這件事全是我的錯,你懷孕我是始料未及的,可即便如此我也無法對你負責什麼,我……不愛你了,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你還是,拿掉吧!”
“你說什麼?”應如涵張了張嘴巴,眼睛瞪得老大,更加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捂着胸口疼痛蔓延全身。
不愛她了?
拿掉孩子?
這種話他怎麼說得出口?
他不要孩子,也不愛她了。
甚至動了要殺死自己孩子的念頭,怎麼可能?虎毒不食子,封曄再狠也不能傷害他自己的孩子啊?這是他的兒子,他的長子啊!
不,不,一定是她聽錯了,一定還是這樣,應如涵拼命搖頭,眼淚如斷線珍珠一般,簌簌落下,封曄嘴巴張了張,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他的確是殘忍了。
對應如涵來說,他的做法太殘忍了,讓她拿掉孩子,放棄他,斷了她所有念想。
可他真的已經不愛她了,不愛她,還要給她虛無縹緲的承諾,他做不到。
孩子、如涵和十一,在他心中有一架天平,兩邊放着他們,現在天平已經傾斜到十一這邊,他只能負瞭如涵。
即便十一的心思他還不確定,或許一直都還是他一廂情願,但不知爲何,在這件事情上他不想要她失望。
十一生性瀟灑,放蕩不羈,就如一陣風誰也抓不住,他不希望她離開自己,而應如涵懷孕這件事已經在增加十一離開自己的可能性,他不能賭。
“封曄!你、你你再說一次,你要我如何?”應如涵揪起他胸口衣服,大聲責問,眼中帶着仇
恨和暴怒,她真不敢相信,封曄居然要求她拿掉孩子!
封曄冷靜地看着她,一字一頓,“拿掉孩子!”
“你!”應如涵勃然大怒,揮手要打份額油,封曄輕鬆扣住,緊緊扣住她的手腕,應如涵充滿震驚,封曄臉色冰冷,沉寂,如死水。
夜色下,兩人就這麼對峙着,應如涵的眼淚,如雨滴倏然落下,滴滴都是絕望的悲痛。
他怎麼可以這樣,可以這般殘忍對待自己?
封曄鬆開手,聲音微軟,“如涵,對不起。”
“曄,我在你身邊,十二年了,你多少次對我說會娶我,會愛我,會一輩子都對我好,不會讓我傷心讓我因爲你哭泣。”應如涵咬脣,這些話都是他的諾言,他不能毀掉。
才一月時間,爲何他會這般郎心似鐵?
封曄目光微柔,看着眼前曾經深愛過的女子,“我書房中一直都擺放着嬌弱惹人憐惜的百合,而如今不僅在書房,還在臥室我都擺着怒放個性鮮豔的紅玫瑰。如涵,十七八歲的我和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同個人了,你一直在我身邊也有感覺到我的變化吧,因爲太熟悉所以忽略了一下東西,回頭看你也不是我記憶中的模樣,我們都變了。”
“是我一直在迴避,固執地把我們的愛情還停留在初遇的時候,以爲我一直都是愛着你的,但是時間是最好磨石,已經消磨了我們最初的純真,如今在我們眼前都是我們可以粉飾的美好,你也好,我也好,其實我們看彼此都陌生了,十二年來你一直陪伴着我,並非因爲我愛你,只是我想要留住我們之間的美好,如今我明白了,有些事情歲月會抹去,我不夠愛你,所以承受不住時間的考驗,時光帶走我們很多東西,其中就包括感情,我希望你能理解,不要再固執,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管如何,我和你不可能了。”
“我當初憎惡未央,並非因爲她木然的性子,我不喜歡被操控,我父親卻拿我的婚姻去做交易,所以我遷怒了未央,而如今我要感謝她的出現,不然恐怕我到現在都不懂,什麼纔是自己想要付出真心去得到的,一生的伴侶和生命的過客的道理,你是我的過客,她是我的一生。”
他看明白了,十一是他想要用真心去愛着的,那種感覺很強烈,很炙熱,沒有事例可以舉證,他覺得自己愛上了,是因爲心裡第一次有一種感覺,就是看到十一時,從內心深處傳來一句話,啊,就是這個人了。
“你的一生……”應如涵哭得肝腸寸斷,不可抑止,他居然會說傅未央是他的一生,而她陪伴了他十二年竟然只是過客,只是過客,她又哭又笑,指着封曄說,“明明是你變性了,你卻找了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來侮辱我,你愛上傅未央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在你生命存在了十二年,你卻說我是過客,這不是侮辱我是什麼?”
讓她情何以堪?十二個春秋,抵不過傅未央幾月,這要她如何面對這份難堪?
封曄微微蹙眉,淡淡地說,“你就當我變心了吧,對你我只有抱歉。如涵,謝謝你這麼多年在我身邊陪伴我,但你以後的
人生我不能陪你繼續走,你還年輕,別今天的太陽的落下當成末日,你的明天會更好,別再爲我蹉跎自己了,不值得。”
“你就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打發懷了你的孩子的女人?”應如涵擦乾眼淚,擡眸冷冷地看着他。
“孩子是一個意外。”封曄抿脣,應如涵臉色鐵青。
“如果我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呢?”應如涵冷着臉色,目光狠絕、
夜色下,封曄臉色如薄冰,目光也似染上一層雪霜,透着幾分焚心蝕骨的陰寒,應如涵第一次見封曄露出這一面,心中不由得懼怕。
“如涵,別任性,你若是執意要生下這個孩子,我也不會承認他,日後這個孩子會經歷什麼,命運又是如何,我不會理會半分,他恨我也好,我無動於衷,親生父親冷眼相對,孩子會多痛苦,你又何必要讓這個孩子痛苦呢?你也說,應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你想要你的家族蒙羞嗎?你想要你這個孩子從未出生就被人指指點點嗎?”
“是你把我逼到這個絕路上,封曄,你卻把這個孩子的不幸都推到我身上,你於心何安?”應如涵咄咄逼人,封曄自認這是他的錯,應如涵的指責他偶讀接受,可是他的態度沒有一點軟化。
這個孩子拿掉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一句話,每一個孩子都是愛的結晶。
這個孩子不是,他是父母犯錯的佐證,而父母的錯誤不該讓這個孩子承擔,這個孩子若真的降臨,傷害的不只是他們兩人,對於兩個家族都是巨大的衝擊,應家不會善罷甘休,封氏也會顏面無存。
而這個孩子的人生也會扭曲,既然對誰都是痛苦的話,那這個孩子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你執意要生下孩子我無話可說,但是如涵你確定你真的愛這個孩子嗎?你現在只是在用這個孩子報復我,我不愛他,你也只是把他當成工具,父母都不愛他,這個孩子留下來有什麼意義呢?我的殘忍是讓他不要面對這些痛苦,這是我能爲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封曄沉聲說道。
他不想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有的是手段,之所以現在還在和她解釋,是出於愧疚,也是希望她們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有點分寸,被意氣用事傷害了兩個家庭和一個無辜的孩子。
她能想通,那是最好的。
“不管你怎麼說,我一定要生下他,誰都阻止不了我!”應如涵的眼淚已經風乾,聲音有些沙啞,目光中透出恨意。
封曄在心中喟嘆,他呵護了十二年的女子,終究還是狠了他。
的確該恨的,是他負了她,是他對她殘忍了。
“你的決定,我尊重。”言盡於此,他對她已經無話可說,目光柔柔地在應如涵臉上繞了一圈,還是他記憶中的樣貌,還是他曾經喜愛的氣質。
可一切都都是曾經了,都記憶中的模樣了。
如今,他喜歡的是瀟灑堅強的女子,如十一。
這個孩子不該降生,他也不會讓這個孩子降生。
如涵,別怪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