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弟。”
封曄沉默了許久,就在十一以爲這一次他又是敷衍過去之時,封曄忽然輕聲說了一句,然後打開車門上車,不再解釋什麼。
十一在原地愣了許久,許久許久之後,十一才猛地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拉着封曄的衣服,“你說什麼?裴顧澤是你弟?”
“嗯。”封曄啓動車子,平靜地說起了一個故事。
二十五年前,封邵的父親,人稱封老,他僅有一個兒子,因爲血統觀念,他對自己這唯一的兒子非常珍惜,想要給他找一個配得上他的,也就是門當戶對的妻子,在經過仔細的挑選之後,看中了商界第一名媛遲暮,於是強硬命令他一定要娶遲暮爲妻。
但封邵已經有了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也就是淑媛,封邵不願意,封老放出話,他們封家的兒媳婦,只能是遲暮,無奈之下,封邵娶了遲暮,而婚後對她也是即爲冷淡,反而和戀人淑媛藕斷絲連,遲暮不是不知道,只是她的性格較爲懦弱,於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樣的情況維持了許多年,一次偶爾,遲暮發現了淑媛和封邵竟然還有了兒子,甚至已經五歲,那個孩子便是封曄。
淑媛爲了將來自己的兒子可以認主歸宗,而自己也可以成爲封氏的主母,便設計了遲暮跳崖,僞裝自殺,於是她入住了封家,封老原先一直不肯,一直在追究遲暮的死因,只是當時的封老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封老去世後,封家便在了淑媛的掌控之下。
而就在她覺得這一切都按照自己計劃進行時,卻發現封邵因爲覺得愧對遲暮,對她的兒子特別好,甚至承諾將來封家繼承人必定是他。
禍起蕭牆,淑媛竟然狠心將當時年僅四歲的裴顧澤掐死,只是天無絕人之路,裴顧澤沒有死,而且逃走了,至此下落不明。
十五年後,他捲土重來,已經是封曄的在軍政界的勁敵,兩人勢如水火,你死我活。
“你什麼知道,裴顧澤是你的……弟弟的?”十一聽完這個故事後,瞠目結舌,萬萬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竟然是這個。
“一開始就知道。”封曄一邊開車一邊回答,“我和他第一次見面,他便對我說,‘你好,我叫做裴顧澤,是當初差點死在你母親手下的你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從今天開始,我會把搞垮你和封氏,作爲我人生的終極目標!’於是我便去調查了他,再加上我母親的自己承認,他的身份便毋庸置疑了。”
十一忽然覺得頭疼,原來這麼多年,黑道白道都引爲經典的兩個無法共存的仇人,竟然是親兄弟。
“也就是當初,裴顧澤和魯斯一起爭秦家的繼承權時,魯斯那麼不服氣,說裴顧澤根本沒有資格和他爭的原因,因爲裴顧澤不止是外孫,而且還不是裴氏夫婦的親兒子,一個養子,自然是什麼資格都沒有。”封曄道。
“可是,你們這樣……”十一不知道要怎麼來說這種事情,畢竟是親兄弟,這樣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難道不會很……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覺得我們現在可以挽回嗎?他的一步步,都是在摧毀我和封氏,根本不聽我說一句話,一開始我的確想要化解我們之間的那些鴻溝,但是越後來,我發現根本不可能,他對我們封家的憎恨已經到達了一個瘋狂的地步了,我要保護我的家。”
十一輕輕嘆了口氣——坦白說,大戰爆發之前他們都不可能和好,更不要說現在大戰爆發,他們已經到了無法在一個地球上方共同呼吸的地步,必須要有一個人消失,否則誰也不安寧。
“我母親告訴我,遲暮只有一個兒子,但是我的調查資料卻是顯示,遲暮有一子一女,女兒還要小一歲,只是在遲暮墜崖後便失蹤了,而裴顧澤是在遲暮墜崖後一年才被我母親下手要殺死。”封曄淡淡道,“這些年一直都在找這個女兒,只是沒有任何線索,或許早就不在人世了。”
“遲暮這件事在我剛剛到封家的時候,就是去參加應如涵父親的壽宴,你還不知我是十一的時候,湘濡曾經和我說起過了,當初我還用來威脅過你,讓你救我。”十一笑了一下,“當初提起的時候,你母親明顯很緊張很排斥,你卻是茫然和憤怒,我還以
爲你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還取笑,你和你父親的感情經歷,還真但是一模一樣。”
封曄扯了一下嘴角,並沒有說什麼。
“說道了應如涵,你把應少琛殺了,爲什麼還要放過應如涵。”十一挑眉,她倒不是說一定要應如涵死,只是她也有些不明白封曄的這樣做的意思了。
她知道,封曄會被軍區逮捕是拜應如涵所賜,是她去偷了封曄的印鑑,假冒封曄的名義去調兵圍住A市,導致了A市百姓人心惶惶,而封曄也被治了瀆職罪,原本只要回去接受軍事法庭的審判就可以,也不會有什麼大事,但是壞就壞在當時封曄要出海大洋去尋找端家要的那個藻類,拒絕了軍事法庭的傳喚,纔會導致事情愈演愈烈。
而封曄素來都是斬草除根,怎麼會放了應如涵呢?
這一點,十一想不明白。
封曄停下車,勾着十一的脖子在她的脣上親了一下,笑得有幾分邪魅,“念舊情捨不得,就放了。”
十一曲着手肘直接將封曄轉開,瞪了一眼他。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是動了惻隱之心。”封曄語氣很淡,“應如涵對裴顧澤他們已經沒有用處了,應家死了應少琛,等於已經徹底廢了,一個應如涵起不了什麼風浪,畢竟和我在一起十二年……”
“我知道我的出現破壞了原本美滿的你們,所以你無論說還是不說,做還是不做,心裡對應如涵多少還有是愧疚的,這個愧疚讓你無法徹底將她置於死地,這個我理解。”十一解開安全帶,封曄忽然深深地看着她,十一笑了一聲,“怎麼?難道怕我因爲這件事怪你?封曄,我們都走到了這一步了,難道還不能完全彼此信任嗎?”
封曄沒有說話。
“你肯對我說實話,說你是動了惻隱之心,這是一種信任,你信我不會因爲這件事誤會你。”十一彎着眼睛笑了,眼中分明寫着滿足和高興。
封曄也微微笑了,十一回頭看向車窗外,發現封曄把車停在了一家西餐廳門口。
“幹什麼?”
“燭光晚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