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兒傻眼了,莫少爺走得決然,讓她連背影也沒瞻仰到一個。再看這景河河水平靜,碧波悠悠,再過幾天再熱些,跳下去遊個泳倒是不錯,只是現在……她不會游泳啊!
那艘精緻的畫舫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懷月自然也不用救了。夏兒還是有些自知之明,沒有莫天幫着她,在這個世界她是什麼也做不了,不說權利金錢一類的東西,要救懷月,光是那個非禮他的那個男人就不是她這種小胳膊小腿能打得贏的。
想明白這些,夏兒只能胸悶得想殺人一般衝回畫舫中,從莫少爺手中強搶了“媒婆”,跑回畫舫的前面一人一鳥對罵了整整一個時辰的“焚蛋”。
自然,這一次乘興而來的景河畫舫遊,敗興而歸了。
原本計劃這次要遊玩到晚上看了夜景纔回的,結果兩位男女主角一人掛着臭臉,一個與鸚鵡大眼瞪小眼,自然也就沒有了再遊玩下去的意義,天還未全黑便早早靠了岸。
來時夏兒坐在莫天的馬上,被莫天擁着一路飛奔,不知惹了多少懷春少女的各種羨慕妒忌,而現在,莫少爺上馬打馬而去,只留了一聲從鼻子裡冒出來的“哼”聲,一下消失在夜色中,這要是被那些少女看到了,準會拍手暗樂,寵妾有什麼了不起的,現下是寵了,但總有一天不寵的時候,看,這不就是不寵了!
夏兒恨得直咬牙:姑娘我要是男的,非揍死你丫的,不帶你這麼幼稚報復人的!
“夫人,該回去了。”
溫和的男聲從身側傳來,夏兒轉頭,正見到阿生眨着一雙溫和的眼微笑的看着她。真是個好看的男人啊,又成熟,脾氣又好,還永遠這麼淡定,一點兒也不像個馬伕,至少比莫少爺這個鬍子還沒長好的壞脾氣少年可靠多了!
夏兒煩躁的抓抓頭,將一頭梳得漂亮的髮型抓得亂糟糟的。
“阿生,你別叫我夫人,我聽着不習慣。”
“好,那我叫你夏兒吧,我聽懷月公子是這麼叫你的,可以嗎?”阿生牽着馬走近了兩步,臉上的笑容未變。
“好啊!”夏兒看着他的笑跟着心情也開朗了不少,點着頭答應道。
阿生一身下人穿的青衣,牽着的馬全身烏黑,雖然沒有莫天的馬兒來得神駿,但優點在於溫順,見了夏兒也只是甩甩尾巴,大大的眼睛水潤溫和。這馬倒是和阿生挺像的,都很好相處。夏兒暫時忘了不開心,嘻嘻笑了一聲,在阿生的幫助下爬上馬背。
阿生也不問她笑着什麼,一手牽着馬慢慢的走着。之前莫天走的急,只有秦七跟着他跑了,此時少爺帶出來的下人侍衛全都跟在兩人的後方護着兩人一起走着。
此時夏兒坐在馬上看阿生給她當馬伕,她渾身上下就不舒服了,她在現代受的教育可是人人平等,如果是單純的幫她牽馬她還不會怎麼難受,但現在完全是把人當下人使,就算知道這個世界下人是正常的存在,她心裡還是牴觸的。大家都是人,出生是不能自己決定的,憑什麼你就比人家高等,人家就比你低等?
當然,夏兒還是明白的,憑她要改變這個世界是不可能的事,她也從來沒有過這種“萬能”的想法,她能做的只是儘量讓自己對他們和善一些。
“阿生,天都黑了,你騎到馬上來帶着我一起跑會快一些。”夏兒提高了一些聲音,叫着前面的阿生。
阿生回頭,眼中掩不住的有一絲驚訝在夜色中清楚的閃過,他搖了搖頭道:“我還是牽着馬兒走吧,共乘一騎對你的聲譽不好。”
夏兒一聽,頓時偷偷朝天拋了一個白眼,在現代的時候女人夏天都穿短褲背心跑來跑去,與男人共坐更是尋常,照這麼說的話,她的聲譽早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沒了,還差這麼一點?
“沒事的,阿生你想太多了,這世上的事都是清者自清,什麼事都要顧着別人的眼光怎麼行?無愧於心就好了,我們也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麼多人都看着呢,只是騎同一匹馬爭取早點回家而已,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阿生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夏兒,還是搖頭:“話不是這麼說,你是姑娘家總要多注意一些。”
夏兒被他說的想拿棒子敲他的腦袋:“注意什麼啊,我現在只想快點回去休息,照這個走法走到勤園要什麼時辰啊,阿生你要變通啊,變通!”
“……”阿生瞪着眼睛看她,良久,他臉上表情一鬆,整個笑了出來。那笑容簡直如冬日的暖陽,又燦爛又奪目又溫暖,他的胸膛震動,一拉馬繮躍上馬背,沉聲笑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是這麼個道理,夏兒果然不是個尋常女子!”
那一躍而起動作如虹,氣勢凌人,說出的話更不像是一個馬伕能夠說出來的。
如果是平時夏兒一定會以爲自己遇上了隱藏在有錢人府上,逃避仇人的武林高手,只可惜,她現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阿生的那句“不是尋常女子”上,心裡不停的喊:她怎麼就不尋常了,她現在可是連字都不認識了,整個一文盲,怎麼就不尋常了?
以夏兒的認知(看了無數本小說得來的經驗)來看,一般被認爲不尋常的那些人,通常會死得很難看。
“駕!”
阿生雙腳輕踢馬腹,四條腿的動物們總玩發揮了它們應有的作用,在夜色裡飛奔起來。
夏兒坐在阿生的身前,與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從原城的建築、人口,一路聊到整個燕國的風俗民情,一些有趣的鄉野傳聞等等,夏兒聽得津津有味。
不等每到阿生問她關於身世和家鄉的事時,她總會模模糊糊的帶過,說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當成神經病在胡言亂語。
“夏兒你說你們家鄉一個男人只能娶一位妻子?”果然,封建社會中的男人對於現代的婚姻關係很驚奇。
“當然啊,如果娶兩個那就是犯法的,要被抓起來關進監獄!”夏兒使勁點頭,不過她可沒解釋說阿拉伯和其他一些地方的男人可以娶多個老婆。
“那……夏兒你……”阿生突然想起夏兒此時的身份,莫天少爺的小妾!
“我當然不要做小妾!”夏兒立刻點頭,咬牙切齒!莫天這個無恥的少爺,明明她是清白的,卻硬生生給她弄了個小妾的帽子,弄得她像是不清白了一樣!窮則變,變則通,夏兒腦中靈感一閃,想起一件事來,這個世上有一件很多彪悍女人都想做的事,她興奮了,一拉阿生的衣袖,擡頭道:“阿生,你會寫字嗎?”
“會一些……”
“那你教我寫字吧,不用多,一個就夠了!”
“……寫什麼?”
“寫‘休’,我要休了莫少爺!”
阿生:“休……”什麼時候女人也可以休男人了?到底是這個世界變得太快,還是我已經老了,跟不上時代?如果阿生生在現代的話,他一定會如此感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