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打量着老黑炭,他對我揮揮手,“快點上車,一會兒該有邊防巡查了。”
坐在了摩托車的後座,老黑炭帶我一路向南邊殺去,勐海縣城還算是能看到現代社會的文明結構,可出了縣城後,種植的麥地,還有低矮的房屋都流露出了這裡的貧窮。
出乎我意料是隻有中間那麼一段非常的貧困,二十多分鐘黑炭又帶了進入了一個縣城,這裡就顯得非常繁華,什麼配套設施都具備,竟然我還看到了幾家大型商場。
黑炭把車停下後,說:“500塊,去孟拉。”
“什麼拉?幹什麼的?”我很懵圈的問。
黑炭估計把我也當做了愣頭青,他下了摩托,態度很不友好的說:“這裡是打洛,往南邊就到了緬甸,和哥說讓我帶你過境,這錢得你給我。”
五百倒也是不貴,沒多說,直接在兜裡數了五百塊錢給他,黑炭立刻笑着和我說:“上車,一會兒低調點,如果被邊防碰見就說是我兒子陳陳的同學,放假過來旅遊的。”
黑炭囑咐了一小會兒,騎着摩托帶我直接殺出了打洛,我注意這裡周圍的人什麼民族都有,而且在縣城當中的河流,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瀾滄江下游的湄公河,前些年湄公河慘案的時候我還小,沒想到自己竟然也來到這個地方。
電視上報道這裡好像處處是戰爭,老百姓好像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似的,但我發現這裡很平常,除了這裡人普遍膚色較爲暗淡外,和家那邊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揹着包黑炭一直帶我穿過了麥地,零零散散中我發現了至少十輛摩托車在對面行駛過來,那些人一個個的左顧右盼,神色也很慌張。
黑炭好像對這些都習以爲常,他帶着我下了公路,直接一頭扎向麥地裡,嚇得我以爲出了車禍,但仔細看才發現,原來這裡別有洞天。
狹小的路口,左右的葉子不斷剮蹭着我,一路上行駛了20分鐘後,黑炭停了下來,我在摩托車走下後,站在黑炭的旁邊,見他拿出電話撥了過去,忽然,我感覺身後的樹叢裡有什麼東西在動,也不知道是人還是動物,反正非常輕的向我走過來。
這些日子一直都活在拼殺中,也養成了我謹慎的性格,身體微微側身,忽然間樹叢內蹦出來個人,他拎着刀就砍我。
半尺長的殺豬刀直奔向我的胸口典型是奔着我的命來的,我迎着對方一腳蹬在他的胸口,我和男子同時倒地。
“次奧尼瑪的,你陰我!”我轉過頭罵黑炭。
黑炭迷茫了片刻,大喊:“別動手,聰明!這個人是朋友!”
我喘了口粗氣,發現黑炭和他竟然認識,那麼長的刀,對方又是兩個人,能和平解決還是和平解決,我身上的武器早就上飛機前丟的一乾二淨。
“大膽,你這是幹什麼?”
叫聰明的男子疑惑的看向黑炭,我明白過來,少數民族和我們漢人的名字確實不一樣。
“他是和哥的朋友,這個是真過境的。”黑炭解釋着說。
黑炭提到了廣東仔,那個叫聰明的少數民族才把刀收起來,他對我做單手扶胸的動作,“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朋友。”
我深吸了口氣,在心裡已經罵了他八輩祖宗了,這裡到底是特麼什麼地方,怎麼說動刀就動刀,剛剛外面是一片祥和的纔對。
距離近了,我注意到了他手裡的刀上竟然有血,額頭上的冷汗流了下來,再次仔細打量對方,他的鞋上,褲子都有血濺的痕跡。
“都是誤會,和哥讓我帶他過境,我這打電話問那邊什麼時候來人接呢,你的蛇宰了?”
“宰了,沒殺出多少油水,看你這個打扮的好,以爲油水足,想過來幫忙,還是誤會。”
聰明摸着頭憨厚的笑着,我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二人簡短的對話讓我想起了水滸當中的孫二孃,人家是人肉包子黑店,他這個照這麼看,應該是宰路人的屠夫。
黑炭電話響了和那邊聊了幾句後,沒多久過來了一輛農用三輪車,上面標識還是錢江摩托。
開車的和我年紀差不多,青年對我擺擺手,“大耳朵的朋友?”
“嗯,過來給和哥送錢的。”我喊了一聲。
青年對我擺擺手,我抓緊跑了兩步上了三輪車車廂裡,青年對黑炭和聰明說:“次奧,又特麼宰蛇,告訴你,別影響和哥的生意,否則老子帶人平了你們。”
“大哥放心,我們都打探了,賭局的,運貨的都不宰,就宰過境跑路的,做買賣的。
”黑炭陪着笑臉。
青年輕哼了一聲,點燃了一支菸,開着三輪車帶我向後方走去,我靠在車廂裡,感覺手有些輕抖,這裡與在陽市不一樣,在陽市拼命的時候,我身邊是有着可以利用的人脈,一切都在我的計算當中,而到了這兒,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要不是陰差陽錯的過來送錢,我自己過境,搞不好還真就會被宰了。
自己也掏出了一支菸點燃了,深深吸了口穩定一會兒,司機好像不太願意理我,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十幾分鍾後,忽然車停了。
我奇怪的問:“壞了?”
“次奧,閉上你的烏鴉嘴。”
聽他說話也是北方口音,我套着近乎,說:“大哥,你北方的,我也是,我東陽的,你哪裡的?”
這麼說話也確實有效果,最起碼他對我說話客氣很多,我也在車廂跳下去,男子圍着三輪車走了幾圈,氣憤的踹了幾腳,罵:“麻痹的,機油燒沒了!”
“開不走了?”我奇怪的問。
“嗯,走回去吧,倒是沒多遠,就這個三輪車估計得丟了,次奧,又得特麼的扣錢了。”男子挺懊惱。
我本想再套近乎,卻發現不知道說什麼,我們兩個丟下三輪車步行的時候,男子竟然主動說話,“你剛剛說你是東陽的?”
“對啊,老家阜新的,你呢?”
“我次奧,老鄉啊,我也阜新的。”青年說。
北方人在外地做朋友很簡單,你家哪的?我也是啊!然後倆人一頓酒,就會成爲朋友了。
我和他聊了幾句老家的事兒,他連着說離他們家不遠,隨後他又提了幾個人,雖說我聽起來有點熟,張嘴就說認識,一下子話打開了,走路也不寂寞,遞給了對方煙,邊走邊聊。
男子就大壯,在緬甸這邊看賭局已經兩年了,他告訴我他在這兒是跟一個廣東仔和哥,而且和哥在這一代很罩得住,早先和哥沒在孟拉立住腳的時候,過往偷渡的人經常會被那些村民宰殺,就算是活着過來,基本上也就能剩下一條褲衩子。
不過,和哥自打帶領一夥人偷渡過來後,跟上了一個當地的大哥,最後大哥死了,他就把兄弟接手了,第一件事兒就肅清了偷渡的問題,一般想過境的人都會找和哥,爲了就是怕路上出事,但只要過來了,多多少少都會在和哥的場子玩一天,爲了做個朋友。
我也發現這個和哥好像確實挺有故事,所謂讓位,這一套我都懂,無非就是幹掉了上面,自己上位唄,聽到對方這麼仗義,我也算是放心別最後落下個人財兩空。
距離城市越來越近的時候,大壯竟然提出要去上廁所,我站在外面等着他,十分鐘過去了,竟然還沒拉完。
我在心裡罵對方簡直比我還墨跡,就在這時大壯喊了我一聲,“高飛,給我點紙。”
“大哥,你特麼拉屎不帶紙啊!”我無奈的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