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詭境·衙門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過去,薛相府中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陰風慘慘,妖霧陣陣,遍地腥羶。
陰暗的角落裡時不時就會傳出陣陣窸窸窣窣的低語聲,整座龐大的府邸都瀰漫着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邪異氣氛。
若是切換成王遠【觀不淨】的視界,此間的真相纔是真正的恐怖。
嗷嗚——!
正門的門房內蹲着一匹漆黑的巨狼,牢牢擋在門前。
毛色黑灰,渾身上下都長滿了齜牙咧嘴,涎水直流的血盆大口。
除了寥寥身份尊貴之人外,每一個進出之人都要爲這充當門房的巨狼獻上孝敬,否則便會被它一口吞掉。
府邸內部更是如此,不管是堂前,還是堂後,到處都是猛虎、豺狼、狐狸、碩鼠、黃鼠狼、野豬.
它們身上全都充滿了異化的痕跡,或站或臥或跑,全都齜牙咧嘴,兇惡至極。
更加令人驚悚的是,臺階上下、花圃內外,佈滿屍骸白骨,累累骷髏堆積如山。
時不時就有餓狼叼着城中哭嚎的百姓來到這裡大快朵頤,將吃剩的骸骨隨意拋灑在地,讓骨山越堆越高。
若是有普通人敢來到這府中,就等於走進了虎山、狼穴,恐怕一不小心就會變成那惡臭屍骨堆中的一員。
遍地的妖魔已然將這座富麗堂皇,實質上充當着登州府權力中樞的薛相府,化作一處恐怖的【詭境·衙門】!
表面紙醉金迷,人間富貴,實則兇惡至極。
忽然,有尖細的聲音高唱:
“知府大人到!”
“同知大人到!”
“通判大人到!”
隨着清水淨街,鳴鑼喝道,三支排場十足的隊伍逶迤而來。
在踏足薛府門前街巷,進入【詭境】範圍的瞬間。
其中那些擡轎的、鳴鑼的、持旗的、持傘的、持肅靜牌的等等衙役幾乎無一例外,全都變成了各種兇惡的獸類。
轎簾掀開,一隻斑斕的猛虎,一隻肥碩的老鼠,一隻消瘦的狐狸,全都披着威嚴的官服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三獸眼中的眸光狡詐陰毒,在這如魚得水的【詭境】中,真真是露出了自己的本相。
“下官拜見三位大人!”
那些提前到來的下級官吏早已經在府門口殷勤相迎,無一例外盡是些形貌兇惡的妖魔。
規矩早已經立下,每月一次,他們人人都需來朝拜登州府的“土皇帝”薛公子。
入門之後,自有豺狼虎豹擡着還在滴血的金銀財寶,送入由幾隻老狐管理的賬房。
總之這府中貪官如虎,酷吏如狼,個個城狐社鼠,盡是些衣冠禽獸!
【詭物·官袍,能力:
在溜鬚拍馬,阿諛奉承,謊話連篇、欺下瞞上、兩面三刀、專橫跋扈、仗勢欺人、目無法紀、貪鄙好色.
等等共計十二條“城狐社鼠”的特點中。
只要一個官員符合其中的三點,再跪拜“詭物·官袍”,或者曾經跪拜過這件官袍的上官,就會被詭物奪走龍氣、官氣眷顧漸漸腐化。
變成名副其實的“城狐社鼠,衣冠禽獸”,化作詭異的爪牙!】
登州府臨河、臨海還毗鄰大運河與濁河的交界區,商貿發達人口衆多,在上、中、下三等縣城中,許多縣城都是上縣。
每一座縣衙中所有的官、吏、役加起來有將近兩百人。
在這兩百人中,正式的官就只有:縣令、縣丞、主簿這三位,分別是七品、八品、九品。
吏員只在吏部掛號,沒有品級。大多數的役則連公糧都沒有,自己上趕着白乾,卻可以藉着虎皮撈錢。
知府衙門的人員自然更多。
按照這【詭物·官袍】的污染規則。
從正四品知府夏英開始,只要將各縣的幾位正官污染,下面所有爲非作歹的吏、役自然都逃脫不了。
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它已然將整個登州府的官場,通通變成了禽獸妖魔的樂園。
一衆妖魔每月按時點卯,同拜薛府和薛公子。
顯而易見,這登州府只是最初的試點。
若是運行的效果不錯,【詭物·官袍】的力量,恐怕很快就會擴張到附近的東昌府、武定府、沂州府
兵不血刃地掌握當地軍政大權,唯一不知道的,便是這件【詭物】的上限到底在哪裡,影響的範圍又能有多廣。
當一羣衣冠禽獸在相府花園中依次入席的時候。
薛府內宅,薛公子居住的春暖閣中。
“薛郎,下人彙報‘無生道’的同道剛剛又沒了兩個。”
穿着鬱金石榴裙,身披薄紗罩衫的懷玉娘娘坐到牀邊,好像天真少女一樣隨意踢着小巧的雙足,口氣卻是有些淡漠。
實則,在這一個月以來,這樣的彙報薛東樓已經聽過了太多次,同樣沒什麼太強烈的反應。
只是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從牀上坐起身來無奈道:
“這次他們又是犯了哪條禁忌啊?”
懷玉娘娘似笑非笑地看了精赤着身體的薛公子和他身邊的美麗少女,回答道:
“片刻之前,老黃曆剛剛更新,【忌】:龍陽斷袖。
兩位同道卻是還沒有來得及分開,便雙雙赴了黃泉。”
嘶!
薛東樓不禁看了看躺在自己身邊的佳人,暗暗慶幸,還好,還好,幸虧不是【忌】:男歡女愛。
更慶幸自己取向正常。
那位枕邊之人,正是這具身體薛公子堂弟薛東駿的遺孀虞幼菱。
因爲本身沒有劣跡,在當日的滅門慘案中逃過一劫。
等套着堂弟肉身的薛東樓回來,自然將這“自己”名義上的正妻重新收入了房中。
這是他第一次獲得【道兵】的強健身體,美人當前自然有些食髓知味,哪怕青天白日,也擋不住高昂的興致。
即使與己無傷,薛東樓也不禁深深皺眉,心中早就對那條攪動“命數”汪洋的“鯨魚”恨之入骨。
“那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整整一個月,我這位在世間近乎氣運絕頂的水德蛟龍都沒有剋死他?
直到今天他依舊在興風作浪?”
事實上王遠並不知道,當他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憑藉每天七八次微型【劫運】相助,道行一路突飛猛進。
前前後後只用了短短數月光陰,就追平其他修行者數年乃至十數年苦修的時候。
玄空飛星觀、董老三和被這羣老六坑慘了的薛東樓,也在各種奇葩的【忌】中欲生欲死,被克得滿臉是血。
因爲在【老黃曆】的遊戲規則中,【宜】和【忌】引動的“命運”潮汐是絕對公平的。
一側遭逢厄運,另一側也絕對不會有好日子過。
爲了平衡給王遠製造的各種意外殺劫,同等的命運洪流當然也會波及到他們的頭上。
於是,隨着劫氣聚聚散散,王遠的【殺劫】一次次變成了別人的【殺劫】,並且以【忌】的形式呈現出來。
各種各樣的【忌】簡直讓人痛不欲生。
這還是在薛東樓用自身“水德蛟龍”的貴命擋下了大半反噬的結果。
“對了,還有玄空飛星觀的這些混賬,自己的【詭物】出了問題,竟敢拿本公子當槍使。
等過兩天攻破鏡湖之後,我一定要給你們好看!”
【禁忌:任何人在看過老黃曆之後,一旦做“宜”之外的事情,立刻就會招致各種厄運,一旦違反“忌”便會當場被吃掉。】
當日在毫無準備地情況下看了【老黃曆】之後,薛東樓臉上的笑容便逐漸消失。
當然,玄空飛星觀不是什麼好人,他自然更不是。
被拖進“戰場”搞明白了遊戲規則之後,薛東樓乾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從“無生道”帶來的那幾十個妖邪全部拉下水。
以化蝶公子、懷玉娘娘爲代表的兩位【陰神】境,十幾位【真氣】、【法篆】境。
還有如屠萬年這等精修一門【匿胎藏魂法】,怎麼都打不死的異類。
術士只要受籙入道,氣運都會至少有1“紅光罩命”,超過大部分普通人。
但即使如此,也只是與王遠勉強攻守平衡。
誰能想到王遠竟然玩起騷操作,爲了獲得渡劫之後的道行獎勵,只要一有閒工夫,就主動誘發【劫氣】。
導致他們遭遇的【忌】也越來越嚴苛。
頻率從一天更新三次,到現在一天更新七八次,觸之即死。
而且邪魔外道本就有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戒律禁忌】,在與【忌】的一次次衝突中,也讓他們異化的程度越來越深。
甚至曾經有一天出現過【忌】:出門先邁右腳。
需要主觀判斷的其他事情還好說,但無意識的肉體本能怎麼去時時控制?
那一天,“無生道”的妖邪中一口氣被送走了四個。
其中甚至還有一位【真氣】境術士。
外號“天殘腳”,事實上也只剩下一條右腿的術士死得着實冤枉。
他們雙方已經開始極限拉扯,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現在的情況就是,妖邪們已經徹底豁出命去,除非王遠能把這些人全都剋死,否則佈置“劫煞龍”的【破土】就一定會實現!
薛東樓此時也已經騎虎難下,只能不斷加碼,眼神兇戾,目光如刀,恨聲吩咐道:
“懷玉,你去通知牽星子,今日趁着各地官吏朝拜,把【老黃曆】請出來,將他們一起拖下水。
這些人雖然貪婪事故,但每一個都是被科舉從十萬人中挑出來的人尖兒,個個命數不凡。
那水德龍鱗衣絕對不容有失,即使破釜沉舟,也要集衆人之力生生剋死那個藏頭露尾的混蛋!!!”
“那懷玉便提前恭喜薛郎抱得美人歸嘍。
只不過薛郎現在還是一介白身,遠不如當初建明皇帝的親王之尊。
若非正妻之位,恐怕難以順理成章奪取龍韶夫人的一身龍氣,不知”
聞言,薛東樓不禁低頭看向懷中的正妻虞幼菱。
大手輕撫着她白玉的一樣的肌膚,此女雖已爲人婦卻只是二八年紀,皮膚嫩滑冰肌玉骨,當真是一位我見猶憐的絕色佳人。
可惜,此刻薛東樓體內三尸中,主色慾的下屍“彭蹻”已經被斬掉了。
看到美人因爲有外人在場而不禁羞紅的玉靨,薛東樓臉上忽然邪異一笑,口中問道:
“幼菱啊,你可知這世界上,什麼東西纔是人間絕佳的美味啊?”
虞幼菱總感覺夫君回來之後變得與往常十分不一樣。
特別是牀笫之間花樣實在太多,即使過了一個多月,依舊難以適應他那些惱人的手段。
但既然夫君問話,她也沒有多想,隨口答道:
“當然是魚翅燕窩,山珍海味了,據說廚房裡還特地準備了許多鮮活的大閘蟹,這個時節清蒸螃蟹本就最是肥美呀。”
薛東樓看着她臉上笑得越發詭異,輕輕搖頭道:
“幼菱錯了,像伱這樣皮膚滑嫩冰肌玉骨的佳人,纔是世間最上等的美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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