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沉了十多天,雪瑩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下去。她不確定暗衛有沒有去給錦毅傳遞消息,但若是真的有,那錦毅知道自己如此消沉,肯定也會擔心她。對他的任務是百害而無一利。於是乎,她給自己制定了一天的計劃,還用紙記下來,就是爲了晚上睡前看看自己有沒有做完。
早上起牀後去廚房做早飯。醫館的下人本也不多,原本是有廚子的,但她和迎月都嫌棄廚子的廚藝還沒自己好,就讓廚子去做別的活兒了。現下,廚房就成了她們倆的天地。她們也約定好,如果沒什麼特殊情況,兩個人輪流着來,一人做一天。今天輪到她做早飯,去廚房的路上她還在盤算要做些什麼比較好。
看了今天菜農送來的蔬菜,雪瑩在腦子裡很快擬了早餐的菜色。並開始動起手來。斤夾節才。
剛到辰時,雪瑩就把醫館上下的人的早飯都準備好了。菜色也不多,一人一個大饅頭,一碗粥。加上三大盤素菜,大家吃得也是飽飽的。
上午,雪瑩拉着迎月去登山,順便帶了幾罐沂流的水回來。本來還想釣魚的,不過想到今天是要做合花宴,若是釣魚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就約了第二天過來。所謂合花宴,就是用花瓣做一桌大餐。味道肯定不用多說,那絕對是香飄十里。但是……能不能吃飽,那就另當別論了。
回到醫館裡,兩人窩在廚房裡分工合作。一個人清洗早就收集好的花瓣,另一個人則開始調裹花瓣的麪糊以及其他配料。
一切就緒後,迎月認真地將一些花瓣在麪糊中滾一圈,然後放進油鍋裡,炸好後就撈出來放在簸箕裡濾油。雪瑩則將另一些花瓣切成小塊,在滾水裡焯一遍。濾幹水後和肉絲一起炒。炒完花瓣肉絲,還剩了些花瓣,雪瑩又做了一道涼拌花瓣。
光是這點菜顯然是吃不飽的,雪瑩又去拿了些花瓣來,洗淨後用舂鑿出花汁,和在麪粉裡,加了沂流的水,做花汁糕。
忙碌了一上午,一桌合花宴終於搞定了。看着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樣,雪瑩和迎月都高興地笑起來。對於下廚的人,最大的獎賞就是用食者滿足的表情。
吃過午飯,雪瑩下午在屋裡看書作畫,縫衣服。這麼長時間,她都只給錦毅做過貼身衣物,還沒有給他縫過一件外衣。現在他們在應州。也不需要那些撐面子的功夫,她便想着給錦毅做一身外套。如果外套做好了,錦毅還沒回來,就在抓緊時間給他縫製內衣。
有事情做了,雪瑩也就覺得沒那麼難過了。手裡拿着針線給錦毅縫衣服,心裡竟然還覺得很是甜蜜。大概這就是女人最大的幸福吧,能爲愛人洗手作羹湯,能爲愛人添衣保暖。只要是能給愛人帶來滿足的,都是女人最喜歡做的。
一臉好多天,雪瑩慢慢地終於找到了自己獨自生活的節奏,臉上的笑顏也越來越多。內心雖然依舊擔心錦毅的安危,但她深信錦毅一定會平安歸來,心中就坦然了許多。
而潛入拓國的錦毅收到暗衛傳遞給他的消息後,總算放下心來。從他離開黎國的第一天開始,暗衛就一直在給他傳遞雪瑩的消息。看到那些信紙上寫得雪瑩每天的情況,錦毅恨不得立刻回去安慰她。但他不能,只能忍着心中的擔憂做自己的事。
第一次收到雪瑩情緒穩定,做事積極的消息時,他還覺得是不是暗衛看錯了,故意寫這些來安慰他。大概也是明白錦毅的擔憂,暗衛送來的消息都變成了記錄雪瑩每天做了些什麼。從這些日常看來,雪瑩確實恢復了平日的狀態。想來,也是雪瑩猜到暗衛會給他傳遞消息,纔會讓自己振作起來吧。
錦毅很寬慰也很開心,終於放下心來,全心全意地工作起來。
軍營裡,壹澄也是相當擔心錦毅。錦毅出發的那天早上,他們回去的路上,錦毅把他的計劃告訴了他,讓他回去做幾張人皮面具。之後,他就再沒有見到自己的五哥。但是他心裡很明白,五哥不是個貿然行動的人,出發那肯定是做了周全的部署的,他只要在軍營裡好好做自己的事就好。
防蟲丸早幾天就做好了,他把所有的防蟲丸交給了在軍營裡坐鎮的付副將,自己又開始新兵的訓練。因爲有一段時間沒好好訓練,他給自己的訓練強度有提升了不少,連帶得讓申宏靈也跟着遭殃,差點哭出來。
將軍和幾位重要將領不在,誰知道這時候偏來了六皇子申屠朗毅的人,說是有要事要拜見將軍。這下可好,將軍根本就不在軍營裡,不管那人是不是真的,只要放他進來,那必要露餡兒。
他們本來對那人的身份保持懷疑,但對方一點不急躁地從懷裡掏出六皇子的親筆書函,再奉上六皇子的玉佩,確實是六皇子派來的人沒錯。但就算是真的,他們也不能放他進來啊,後患無窮的啊。
“告訴他,將軍去外面巡邏了,要幾天後纔會回來。”這是目前付副將能想出的最好的藉口。無論是受傷還是回去看望將軍夫人,這些都是暴露軍情的。若是被這人不小心說出去,那麼受傷的藉口便是在告訴別人來攻打自己,無疑還是會暴露將軍不在軍營的事實。而回家看望將軍夫人,那更是要被世人唾棄,萬萬不能用這樣的藉口敗壞將軍的名聲。
沒多久,剛出去的士兵跑回來回報付副將,“副將,那位劉先生說他願意在軍營裡等候將軍歸來。”
付副將瞪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兵,“胡鬧,軍營豈是他想進來就進來的地方。告訴他,軍營乃機密重地,非軍營中人不得擅自入內,請他趕緊離開。”
“是!”士兵又趕緊退了出去。
那位劉先生聽了士兵嚴厲的回話,眼眸微微略過一絲精光,臉上帶着笑意,“無妨,請轉告那位副將,在下就在縣城裡等候消息。此時事關重大,尹王殿下一再囑咐在下要親自告訴將軍大人。還請大人在將軍閣下回軍營後告知在下。”說完,劉先生轉身離開軍營門口。
騎上馬,劉先生回頭看了一眼鎮關軍營,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別以爲他不知道,淳王根本就不是去巡邏。
拉起繮繩,劉先生大喝一聲,騎着馬奔離了這偏僻之地。
付副將聽了士兵的回話簡直頭大,看來這劉先生是非要見到將軍不可了。但將軍潛入拓國調查那位國師,一時半會兒根本回不來,他到哪兒去找個“將軍”在幾天後巡邏回來見他呀。
但現在不讓那位劉先生見到將軍,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怎麼辦,怎麼辦呀!
付副將在營帳裡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飛到拓國去把將軍帶回來見了那個劉先生,然後再送回去。可惜現實是,這只是他的妄想。
連着好幾天,付副將都想不出個良策,這劉先生竟然又親自上門來了。這次雖然依舊用巡邏的藉口送走了劉先生,但他確定那人肯定過幾天還會回來。下次再用巡邏的藉口,就會引人懷疑了。他該怎麼辦啊!付副將急得撓頭抓耳,五臟六腑都糾結成一塊兒了。
壹澄不知道付副將的糾結,看到這春天來臨,心裡有了些擔憂。綏濱縣的氣候有些奇怪,冬天的時候比較冷,但是一旦進入春天,很會就會熱起來。他擔心有士兵會適應不了這邊的氣候,特意製作了些預防的藥丸,先給藥帳的幾位軍醫,又拿着一個大大的盒子去了付副將的營帳。
“壹澄軍醫,你怎麼過來了?”付副將有段時間沒見到他了,有些驚訝他這個時候過來,手裡還抱着一個大盒子。
壹澄笑笑說,“我在綏濱縣呆了幾年,對這裡的氣候也算了解。現在春天了,氣溫會很快升高。我擔心士兵們適應不了這突變的氣候身體會不適,做了這些藥丸給他們預防一下。”說着,他把盒子放在付副將的書桌上。
付副將感激壹澄的細心,“有勞壹澄軍醫了。”
“副將不必多謝,我也是軍中一員,將士們都是我的兄弟,爲兄弟做些事我很高興。還請副將盡快安排分放下去,也提醒一下他們,讓大家有個準備。”
“好,我這就安排。”
他們剛談完話,就有士兵來報說劉先生又來了。付副將一聽,痛苦地捂着額頭,這人簡直就是麥芽糖啊,黏糊的根本甩不掉。
壹澄看着付副將那頭疼的模樣,順口問了一句,“付副將,那位劉先生他……?”
付副將嘆口氣,“那位劉先生是尹王派來的人,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告知將軍。”
六皇兄的人,怎麼會突然跑來這裡呢,“告訴副將不也一樣嗎?”
付副將苦笑,“我說過了,可是人家非說只能告訴將軍。這都送走兩次了,現在是第三次過來,再找藉口就露餡兒了。我現在簡直愁死了,要怎麼送走這個瘟神啊。”
壹澄眸光微動,“副將不妨請進來,好言多勸兩句,說不準他就告訴副將了呢。”
“可行嗎?”
“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付副將長長地嘆口氣,“去請劉先生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