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日子難熬的難受,每天都在作業和書本中度過,身邊沒有人陪你鬥嘴,家裡也沒有一個人會關心你的學習情況。回家的路上也只剩下你一個人的影子在空曠的路上拉的多長,延伸到天邊,延伸到心裡的空缺。
那一天晚上作業有些多,我坐在書桌前寫作業,聽到車子剎車的聲音,一開始我並沒有在意,後來我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個聲音熟悉到我無法忘記,因爲那是我媽媽的聲音。
“顧惜。”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我聽到媽媽高跟鞋的聲音停了下來。
“你身邊的那個女孩是誰?”
“你管她是誰。”媽媽的聲音很冷淡。
“你告訴我她是誰?”這個聲音是一個男人發出的。他似乎很在意,所以很是急促。
“你放心,她和你沒有關係的。”媽媽不急不慢的說着話。又轉而冷笑了一下,“是的話又怎樣,你不要她了。不是嗎?現在來問我她是誰,對你來說又有什麼意思,難道你還要帶走她不成?”
“小惜,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恨我的。”男人弱弱的說了一句。
“不,我一直恨的只是我自己罷了,和你們沒有關係,以後的日子,你好好待她吧。”
“小惜……”
我聽到媽媽腳步的聲響起,似乎已經走遠了一小段,“她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孩子,被父母丟在了外面,我看她可憐就收養了她。”我聽到媽媽的聲音略帶顫抖的說道,“你放心的,我不會拿着這孩子去找你的,不會打擾你們的生活的,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那我們的……”
“沒了。”那個男人還沒有說完,媽媽便答上來一句。
“好。”我聽到男人似乎失望的苦笑的聲音。
男人的腳步聲響起,開了車門,關上車門的聲音。我沒有聽到媽媽的腳步聲,只聽到媽媽好像在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十幾年了,回不去了。”
這句話在我的腦袋中不知過了多少遍,而我也通過這段話知道,其實我不是媽媽的女兒,媽媽的孩子應該在十幾年前就沒了,那時的我竟會慶幸,我不是什麼小雜種,我只不過是一個孤兒罷了,原來我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原來連這個待我冷漠的媽媽也是假的,原來媽媽對我冷漠的原因,不過是因爲我只是一個她收養的孩子罷了。
我關上燈看着眼前的黑暗,對自己說,“顧念,原來你一直都是一個人。”
初三上學期一過便是一小段寒假的時光,很快便到了除夕的夜晚,外面零零星星的下着小雨。
但是對於我來說過年與其他的時候也沒有什麼不同,每年除夕,媽媽都是不在家的,家裡也不過就我一個人,每年這個時候我就會看着窗外,等着十二點的時候站在外面看着外面燃放的煙花。
今年也是一樣,我等着十二點的到來,可是不好的是今天晚上居然突然停電了,我抱着手電在牀上睡着,卻聽到外面有人敲擊窗子的聲音,我害怕的拿着手電向窗子靠近。
“誰啊?”我警覺的問道。
“阿念,是我。”那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的手電照向外面,光束照在那個人的臉上,那張臉是我畫了很多遍的面孔,我故意拿着手電在他面前晃着。
“你來這裡幹什麼?”
“來找你啊!”陳驊將臉貼在窗子上說話。
“哦。”我並沒有打開窗子,看着陳驊似乎一直用手擋着雨。
“阿念,開個窗,我快被淋死了。”
“幹什麼要開窗?”我故意說着。
“我進去呀,下雨了。”
“你進來幹什麼?”我警覺的問道。
“阿念!”陳驊有些急切的喊着我。
“你知道你這種行爲在古代可是登徒子。”
看着陳驊用手指着我,我問着他,“大過年的,你不在家過年,怎麼來這了?”我正要開窗的手並沒有動繼續說:“你不說,我是不會開窗的。”
很不巧,今年過年的時候外面一直下着雨,再配着冬天下降的溫度,夜晚的外面是有些冷的,我聽着陳驊略帶委屈的聲調說着他的事。
“我和家裡人吵了一架。”
最後心軟的我還是打開窗讓陳驊進來了,進來後的他,抖落着他身上的雨水,他看了看我,用有些奇怪的聲調問我。
“阿念,你一個人在家怎麼連個燈都不開,你不是最怕黑嗎?”
“當然是因爲停電了,要不然我幹什麼不開燈?”我說的很淡,對陳驊白癡的問題有些無語,然後去倒了一杯熱水給他。
我和他都坐在牀邊,他喝了口水對我說着,“阿念,我爸他非要我高三了出國留學,我說不出國一樣也能上個好大學呀。後來我就和他吵起來,說我才高一呢,高三還早着呢?他就說我沒有朝長遠的方向看。”我就聽着陳驊說着。
“後來你就跑出來了?”
“沒有,我爸爸偏偏說他公司裡有個孩子跟我一樣大,學什麼都好,還得了全國的獎。然後我也不說話了,我媽媽就說孩子還小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哪知道我爸又和我媽吵了起來。說我媽太慣着我了,說我以後一點出息都沒有,然後又繞到讓我出國的上面,我就說我就不出國,我爸氣的打了我,我就跑出來了。”
“呵呵。”我笑了起來,“出國不好嗎?”
“不好!”陳驊堅定的說。
“怎麼不好了?”
“不好就是不好啊。”
陳驊依然像小時候一樣,自己高傲的認爲自己是對的,我沒有打算和陳驊討論出國到底好不好的問題。
“你等會不回去嗎?”我岔開話題。
“現在好像沒車回去了,明天早上我再回去。”
“那你晚上待在哪?”
“不知道啊!”陳驊看着我說,我知道他是想說,要不然就在你這過一晚吧。
我當然不會同意,將窗子打開,“那你還是出去吧,明天早上我叫你起牀。”
“阿念。”陳驊無奈的叫了我一聲。
在家是不可能的,媽媽晚上一定會回來,難道要讓我和陳驊睡在一塊,一想到這我的腦袋就嗡嗡作響,他畢竟是個男孩。
我找到一件厚一點的衣服,套在身上,拿上兩把雨傘,打開窗子,“出去。”
“阿念,你不會真要把我丟在外面吧?”我把陳驊趕了出去,然後自己也跟着出去,我一直奇怪我幹什麼也從窗子這裡走。
“阿念,我們去哪兒?”
“找地方過夜。”
“幹什麼出來,家裡多暖和啊!。”陳驊跟在我後面走着。
我們走到縣城裡,有很多人還在路上玩,而且外面也有着很多吃的東西,陳驊看到這裡自然也忘了回家了,我便陪着他在路上買着吃,然後玩着煙花。經濟的飛速發展,這個縣城再也沒有當初像農村一般的樣子,這個縣城緊挨着城市發展,城市裡有的這裡差不多也有了。我沒想到這是這十幾年來我可能過得最開心的一次年了,看着在肯德基桌子上趴着睡着的陳驊,那一刻我竟會希望時間停下來,就這樣別走了。
可是陳驊還是回家了,離開前他把他的手機號碼塞給了我,說一旦遇上什麼事一定要給他打電話。直到我點頭,他才甘心上了汽車,我依然記得我問他:“出國有什麼不好?”
“不好就是不好啊!”還有他那一句小聲的嘀咕,“你又不能出國。”聽到這話的時候我不敢再去回答他的話。
陳小驊,如果我知道我們會有那麼一天,我真的希望當初我們從來都不認識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