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沒有回過我與陳驊當初的家了,陳家那些我所謂的親戚過來看我的次數也少了,而我的肚子也顯了出來,我經常一個人在花園裡散着步,奶奶和蕭靜嵐就在旁邊看着我,她們怕我會走跌倒,看到陳驊的時間很少了,因爲陳鄴的做法,陳驊一直待在陳氏裡尋找讓陳氏活下來的方法,可是似乎根本沒有方法的樣子,陳驊和我說過,陳鄴這樣的做法不過是爲了讓陳驊持有陳氏的股份進入UA集團,變成UA集團的股東,可惜陳驊偏要將陳氏給挽救回來,看到陳驊要這樣做,我沒有阻攔他,我把遺囑上所有給我的錢都給了陳驊,我也希望重新看到陳氏過去的樣子。
我曾經問過蕭靜嵐,她和媽媽的事,但是蕭靜嵐從來不和我說那些年的事,因爲我一直相信如果知道了當年的事,我一定就知道爸爸當年不要我的原因。
我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去找過小紅阿姨,可是我沒有見到媽媽,就連小紅阿姨都不知道媽媽去了哪裡,我一直在託人尋找。尋找無果的我就聽着小紅阿姨講着關於媽媽的事。
小紅阿姨說,她遇到我媽媽的時候,媽媽已經被陳家趕了出來,她在路上將暈倒的媽媽送到醫院,媽媽醒來後就直接去了另一家醫院,小紅阿姨沒有再跟着媽媽,可是後來媽媽找上了小紅阿姨,將小紅阿姨救媽媽的錢還掉了,小紅阿姨才問起媽媽爲什麼會暈倒在外面,媽媽告訴阿姨她是陳家的兒媳婦,可是他們家的人不喜歡媽媽所以就將媽媽趕了出來,而那個將她趕出來的女人就是自己從小到大的最好朋友,她給媽媽介紹的陳鄴,可是現在她回來了,將她趕出了陳家。
小紅阿姨不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也就沒和我細說了,她只是告訴我,我媽媽做這一行,也是逼不得已,媽媽懷着我找不到工作,生下我後,沒有錢養我就將我寄養在孤兒院裡,我五歲那年,媽媽賺了一些錢,所以就將我接了回來,可是我後來需要的開銷很大,小紅阿姨就將媽媽拉進了這一行,媽媽覺得自己讓我丟臉,所以就不大管我,她不想接到關於老師的電話,是因爲她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會在做這樣的工作,會讓我在學校裡擡不起頭,媽媽想要表現出,我不過是她領養的孩子,可是高中那一年,我做的錯事讓媽媽失望之極,她覺得她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費了,媽媽打了我,是想要讓我知道她在管我,她沒有丟下我,可是媽媽沒想到我最後跑走了,小紅阿姨說我走的那段時間媽媽拼命的找我,可惜再也找不到了。後來我回來了,媽媽見我在外面過的不錯,就不願再與我相認了,希望在沒有她以後,我能更好的活着。
小紅阿姨還告訴我媽媽和有些人積怨太深,有人找到黑道上的人來教訓媽媽,那天正好遇到陳鄴來找媽媽,陳鄴看到媽媽被帶走就跟上了,那些人居然拿着刀要割花媽媽的臉,陳鄴上前攔着,不知道起了什麼爭執,小紅阿姨帶着人來的時候,沒想到陳鄴已經替媽媽擋下了幾刀,小紅阿姨帶人嚇走了那些人,急忙送陳鄴去醫院,已然是失血過多了。
我聽完這些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自己是誤解媽媽了,畢竟她愛我,只是愛的方式讓我無法接受。
我走的時候去了陳鄴的墓地,我看着已在土裡的人,也許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個與我血緣相關,卻從未給過我父愛的父親,是否真的愛着我和媽媽。
我想如果陳鄴愛着媽媽,是不是就不會趕走媽媽?但是結果呢?他趕走了媽媽,沒有要我。我不懂我的父母當年有着什麼樣的感情,但是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就讓它過去吧,愛也好,不愛也好,都已經過去了。
後來我無意從奶奶的口中知道當年媽媽和蕭靜嵐一起來的工廠,倆人關係一直都很好,而且倆人都長得很漂亮,都是廠裡的美人,可是後來蕭靜嵐不見了,爺爺讓爸爸娶了媽媽,奶奶說爸爸和媽媽的關係一直很淡,相敬如賓。媽媽也經常跟在爺爺和廠裡的主要老員工身邊,經常爲了廠裡的事忙碌,後來九十年代的發展,媽媽和爺爺商量着要創新陳氏服飾的風格,媽媽設計了很多服飾,沒想到在那時候樣式的新穎,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這讓服裝廠一下子知名起來,媽媽爲了服裝廠花盡了自己所有的時間。陳氏服飾也做出了品牌,還漸漸銷售到鄰國去了,爺爺對媽媽很喜歡,可是後來蕭靜嵐回來了,奶奶說她不清楚當年的那些事,只是陳鄴說蕭靜嵐有了他的孩子,蕭靜嵐的父親要求陳鄴娶蕭靜嵐,要對蕭靜嵐負責,爺爺沒有辦法,只好讓媽媽和爸爸離婚,媽媽不同意說她有了孩子,後來帶着媽媽去醫院檢查,結果報告單上寫的是媽媽沒有懷孕,爺爺很生氣,認爲媽媽騙了他,所以就將媽媽趕出了家。奶奶說她知道的只有這些。
可是我也從這中間知道,當年媽媽愛着爸爸,可是爸爸並不愛媽媽,爸爸愛着蕭靜嵐,明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他還是替她隱瞞了這麼多年。我有這樣的猜測不過就是突然明白了,媽媽和我說的,灰姑娘的結局。
媽媽說:“後來,公主回來了,王子並不喜歡灰姑娘,當初他娶灰姑娘只是覺得公主回不來了,而灰姑娘長得有些像公主,當公主回來後,王子就不要灰姑娘了,最後王子娶了公主,灰姑娘變回了灰姑娘。”媽媽就是那個以爲嫁給王子可以幸福的灰姑娘,可是王子不愛灰姑娘,王子娶了公主,灰姑娘變成了灰姑娘。
原來在我小的時候媽媽就已經告訴了我,關於她的事,可是那時的我不懂,卻這樣誤解她,恨她這麼多年。
我似乎也知道了陳鄴不要我的原因了,只不過是因爲他不愛媽媽罷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恨着陳鄴,他不過是追求了愛情,放棄了親情。我不想在糾結於過去的事,我想要的不過是找到媽媽,不要再讓她在外沒有家了。
直到那一天,那是個風和日麗的一天,奶奶和蕭靜嵐陪着我去產檢,我的預產期也就在下一個月了。一直忙於陳氏的陳驊突然打電話告訴我,他知道我媽媽在哪了。
我見到媽媽的時候,她就呆呆的坐在鐵窗的對面,她依然微笑的看着我,媽媽的眼睛周圍已有了皺紋了,可是那雙笑起來像花的眼睛依然沒有變,我似乎能看到當年媽媽微笑着看人,被她的笑感染的樣子。
“媽媽,爲什麼要這樣子做。”
“我不想欠他的。”媽媽笑着說。
“可你有想過我嗎?你從來沒有想過我。”我痛恨的看向她,“你的眼裡只有那個不愛你的男人,你爲什麼不願意看看我啊!”
“阿念,你恨我也好,可是我已經回不去了。”媽媽突然冷笑着,“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註定了今天的結局。他要償還我,我卻不要欠着他,我們註定要如此。”
“媽媽,我們可以報警抓住那些殺死陳鄴的人,可是你爲什麼要放火燒死他們。他們會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那就還是我欠着他了。”媽媽打斷我的話,讓我無法開口。
“阿念,就當做你從來沒有父母,我們不配做你的父母。”這是媽媽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媽媽永遠都不願意讓我做她的女兒。
陳驊爲媽媽找了辯護律師,希望能爲媽媽減輕刑罰,半個月後,媽媽的案子開庭了,所有人都不讓我去,可是我無法待在家等消息。
媽媽開庭的那一天我還是去了,我滿腦子都亂七八糟的,前面所有的一切我都聽不見,我只記得那些人抓住媽媽要將媽媽關到牢裡去,我看着他們將媽媽帶走,我是那麼害怕,害怕我見不到,我走出座位,甩開陳驊的手衝到前面攔住那些抓着媽媽的人。
“你們放開我媽媽,放開我媽媽,你們不要抓我的媽媽。”我抓着那個抓着我媽媽的獄警,陳驊還有陳驊母親,奶奶都上來拉開我。
“阿念,你不要這樣,律師已經盡力了。”
“不要,我已經沒有爸爸了,你們怎麼可以再抓走我的媽媽。”我流着淚,去掙開他們的手。
我瘋了一般掙開那些抓住我的人,有很多人過來維持秩序,拉開了我,將媽媽帶走,我瘋了般的上去咬那個獄警的手,獄警手一痛將我一揮,我一個重心不穩撞到了桌子上。
那一刻我能感覺到肚子陣痛着,我能感覺到血從我的身體流走,那個孩子似乎知道我忘了對他的愛護也要離開我了,我的面前有好多人,讓我看到了當年,好多人圍着我說:“小雜種。”可是我沒有任何力氣和他們反駁了。
“阿念。”有個女人聲音響起,從來沒有一個人這麼喊過我,撕心裂肺的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