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姜家都重新修葺好了, 他們自然沒有再住在別處的理由了, 就連府內的丫鬟和僕人,顧洵也都打點好了。
杏兒早早的就在院子裡等着他們回來了, 蕭樑忠雖然很想讓姜裕恆和乙兒去蕭家住着,可看到顧洵的這一番心意, 也沒有再提了。
陪着他們夫妻在姜宅逛了一圈, 蕭樑忠夫妻就辭行了, “母親很想念你和乙兒的, 等家裡都收拾妥當了,就來陪陪母親。”
姜裕恆哪裡還能說不呢,將人送上了馬車,就在院子裡安頓了下來。
晚間日頭落山,院子裡的小廚房也飄起了炊煙,顧洵本來要回去用膳的,可乙兒那副不捨得樣子, 就連姜裕恆也沒有辦法忽視。
想想他爲了他們一家做的這一些,難得的開了口, “府上簡陋, 你若是不嫌棄就留下一塊用飯吧。”
顧洵哪裡有不答應的, 陪着他們說着話, 丫頭就端着飯菜上來了,味道很熟悉,乙兒一吃就知道是顧洵把他府上的廚子調過來了,都是因爲乙兒喜歡吃這個廚子做的飯菜。
腳尖輕輕的在桌下蹭了蹭顧洵的鞋子, 顧洵面上不顯,卻願意陪着她胡鬧,兩人一來二往的在桌子下追逐。
還是姜裕恆輕輕的咳了一聲,兩人才老實的坐好吃飯,顧洵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羞赧起來,就怕姜裕恆會覺得他吧穩重,畢竟他可比乙兒大了八歲,不該和她一塊胡鬧的。
吃過晚飯之後,顧洵就陪着姜裕恆在院子裡下棋,他們還是住在姜裕恆以前和夫人住的院子,沒有搬到正院。
按理來說,姜家這一支只有他們一家了,以後姜裕恆便是姜家的家主,是應該要住在主院,可他不願意,他把屬於他父親的院子都保留了下來,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乙兒坐在院子裡看着天,手上還在記錄着,杏兒給她趕着蚊子,看着這麼四人倒是一副和諧的景象。
“父親,這可真奇怪,我還以爲是因爲日蝕纔會引起紫微星黯淡移位,如今看來卻不是,日蝕已過罪己詔也下了,可帝星還是黯淡無光。”
談到這些,姜裕恆就有了興致,黑棋逼近顧洵的白棋,將他圍困其中,隨後淺笑的擡頭看了一眼,“你瞧瞧紫微星周圍的八曜星可還有光亮。”
乙兒的眼睛一亮,“是右弼星暗了!”可話音剛落,喜悅的聲音就隨之凝重了起來,“不好了,這次小皇帝是真的有難了。”
顧洵的落子的時候一抖,棋盤周圍的棋子也都跟着移了位置,小童飛快的從外頭跑了進來。
“大人!出事了,葛太傅病重,陛下已經親自出宮探望了,怕是熬不過今晚了,葛府派人來請大人和姜姑娘過府。”
顧洵剛拾起的棋子又掉落在了棋盤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這回纔是真的出事了。
“父親。”乙兒有些躊躇,她還沒有想好到底如何做,在馬車上的時候父親已經說了,他是絕對不會入朝爲官,也不會出手相助。
但是她答應了葛太傅,又怎麼能言而無信呢。
姜裕恆繼續下着自己的黑棋,“去吧,做你覺得對的事情,你是姜家的孩子,姜家的人做事不必瞻前顧後,因爲你的身後還有我和整個姜家。”
即便此刻姜家無人,那也還有他這個父親,永遠是你後路。
乙兒的心裡很是溫暖,父親雖然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可她知道的,只要在父親的身邊,她就無所畏懼。
顧洵起身行了禮就趕緊帶着乙兒走了,他們走後老管家卻帶着三個穿着樸素的年輕人進了府。
“伯父!我們終於等到您回來了,只可惜父親卻不能看到姜家重振的樣子了。”
是姜裕恆叔父家的幾個孩子,當年姜皇后預感家中會逢難,早早的就將父親和叔父都分了家,叔父帶着家中妻兒離開了主宅。
也是因此才保下了姜家的血脈,“他會看到的,姜家列祖列宗們都會看到的,去把妻兒老小都接回來吧,以後姜家各分支都回主宅,我們都住在一塊,纔是真正的姜家。”
他以後早晚都要離開京師的,原本他想帶着乙兒一起走,可如今看來卻是不行了,就像是當年的姑母一樣,她會飛蛾撲火的留在京中的。
姜家也是時候交給他們年輕人來打理了,在他走之前他得把一切都料理妥當才能放心的離開。
等他們兩到葛府的時候,小皇帝的眼睛都已經哭紅了一圈,最爲讓人驚訝的是,小皇帝竟然帶了蕭清荷一塊出來。
蕭清荷也紅着一雙眼睛兩人就像兩隻小兔子一樣,可憐兮兮的蹲在牀榻前,葛太傅已經神志不清了。
額頭的血雖然已經止住了,可他老人家的年紀也大了再加上失血過多,能堅持到現在都是爲了能見上他們兩一面。
一聽到顧洵和乙兒到了,小皇帝的眼淚掛在眼眶裡,一瞬間就傾瀉了出來,小太監趕緊關上了門,可不能讓其他人看到陛下失態的樣子了。
“師傅,皇奶奶,舅公他……”
能在這裡見到蕭清荷,乙兒也很是意外,可如今不是敘舊的時候,乙兒趕緊走到了牀榻前,葛太傅的好似有了感覺有些發紫的手掌,憑空的抓了抓。
“我在,您有什麼話要說?”
葛太傅的眼睛有些混濁了,可看到乙兒的那一瞬間,好似恢復了光明一般,一直殘喘着的病容竟然也似乎安詳了一些。
只有她和顧洵知道,葛太傅這是把她當做姑祖母了。
葛太傅用力的咳了咳,嘴角僵硬的想上揚,可最後也只能僵持在臉上,顯得格外的古怪,可是乙兒知道的他此刻很輕鬆很快樂,他這是得到解脫了。
這麼多年,姑祖母想讓他活着,可他的內心應該是糾結痛苦的,或許死纔是對他最好的救贖。
葛太傅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氣力,掙扎着抓住了乙兒的手腕,嘴巴張了張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乙兒俯下了身體想要去聽,卻只來得及聽到一句“皇后”。
下一刻,緊緊抓着她的手掌,就緩慢的垂落了下去……
望着葛太傅執着的沒有合上的雙眼,乙兒有一瞬間也覺得情緒上涌,她想到了沒有見過面的姑祖母和祖父們。
您放心,答應的事情她一定會做到的,小皇帝不是個忘本無情的帝王,他和先帝不同,至少她一定會保他平安長大。
隨後小皇帝終於不可控的哭出了聲,就連蕭清荷也是陪着一道放聲哭了起來,顧洵抱着乙兒小心的坐到了一旁,他知道的,乙兒看似對什麼都不在乎。
內心卻是極其善良的,尤其是給予過她幫助的人,她一定會報恩,不管是孫佳玉的救命之恩,還是如欣的滴水之恩,她都會報之以瓊瑤。
更何況是葛太傅說是關押了姜裕恆,實際上卻是用另一種方式在保護他,就算是想要逼乙兒現身,最終也是一直在幫她,這樣給予她幫助過的人,她怎麼可能不難過。
“是我的錯,是我看錯了星象,若是及時提醒他,或許他不會這麼早離開。”乙兒喃喃了幾句,她知道葛太傅是爲何而突然病逝的。
之前他親自送父親出獄的時候明明還很康健,不可能會突然之間就摔成了這般的模樣,一定是有人,而這個答案呼之欲出了。
顧洵摸了摸她的腦袋,乙兒這是把葛太傅當成自己的長輩了,說到底還是可以依靠的親人太少,有人給了她關懷,她就忍不住靠近汲取。
“與你有何干系呢,世叔說的對,都是命數罷了,而且我覺得太傅走的時候很滿足,或許他早就在等這一日了。”
說着就把乙兒的腦袋靠近了自己的胸膛,將她整個人都擁進了懷裡。
蕭清荷哭的很傷心,一是她第一次見到死亡,心裡難過的要命,二是她已經把小皇帝當做自己很好的夥伴了,她知道小皇帝從小不像她這麼幸福,有這麼多家人,她爲小皇帝難過。
哭着哭着,就看到表姐也在哭,揉了揉眼睛下一秒,就看到表姐被顧大人給抱進了懷裡。
一時之間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吸着鼻子眼淚叭叭叭的往下掉,又覺得不可思議,整個人都是懵懵的,微微長大了嘴巴,任由淚水鼻涕混成一團,這是什麼情況?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哭的稀里嘩啦的小皇帝,苦累了整個人都倚在了她的身上,默默的抽泣。
蕭清荷也不知道怎麼腦子一抽,也霸氣的把雙臂一揮,把小皇帝擁進了懷裡。
小皇帝還在哭的懵逼中,只感覺到一個軟軟香香的懷抱,讓他十分的安心,就抽了抽鼻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哭。
等到哭完回宮之後,小皇帝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他是被誰抱在了懷裡,等再看蕭清荷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因爲還處於難過的低谷中,也就顯得沒那麼明顯了。
只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小皇帝每次召了蕭清荷,也只是晾着她,蕭清荷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的,繼續自己玩自己的。
到底還是兩個半大的孩子,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兩人又眼巴巴的玩到了一塊去。
這些就都是後話了,葛太傅的喪事很快就辦了起來,朝野上下幾乎每家每戶都去弔唁了,等到發喪的那日,更是引得全城出動。
葛太傅一生侍奉三代帝王,又忠心衛國,自然能贏得陛下的尊敬和百姓的愛戴。
前去弔唁的沈閣老也有些失神,他想起當年與他同時在姜皇后身邊意氣風發的模樣,原來他也老了,當年五人之中,如今也只剩下了他和謝易邡二人了。
若是等到以後換做是他躺在這裡,可是會有這麼多的百姓前來悼念的?或許沒有,葛太傅在先帝駕崩之後,就退居了陛下的身後,可他不行啊。
他還不能倒下,他的妻兒都依仗這他這個沈閣老,若是有一日他倒下了,其他人就會分食沈家,會將以前的那些仇都報在他的孩子身上。
所以他不能停下來,只能越爬越高,他的聲下就是萬丈深淵,若要回頭他就只有粉身碎骨。
等到乙兒參加完葛太傅的喪禮回到姜家的時候,才發現家裡多了很多人。
顧洵是陪着乙兒一塊回姜家的,姜裕恆就坐在院子的中間,在替一株蘭花澆水,乙兒知道她的孃親很喜歡蘭花。
“你回來了,他走的時候可還安詳?”姜裕恆恨姓周的所有人,但對葛太傅好似沒有太大的恨意。
乙兒陪着姜裕恆說了幾句喪事時的場面,姜裕恆點了點頭說是知道了,看着好似不勝關心的樣子,可乙兒知道他是難過的,不然怎麼會連水灑了一身都沒察覺呢。
“對了,他們你來見見。”
乙兒早就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三位年輕男子,看着面孔與父親還有些相似,走到近前對着父親也是恭敬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是誰,但也能猜出一二來,對着他們三人行了一禮,“乙兒見過三位兄長。”
姜裕恆就淡淡的笑了,他的女兒舉世無雙心有玲瓏,“這是你叔公家的三位郎君,也就是你的堂兄,名喚伯源,伯昌,伯順。”
乙兒的眼睛一亮,她就喜歡人多熱鬧的,這麼大的宅子,只有她和爹爹兩人住着多冷清啊。
她沒有去問三位堂兄是怎麼倖存下來的,但也知道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三位堂兄中,大堂兄伯源方正忠厚,二堂兄伯昌文質彬彬書生意氣,三堂兄倒是眼有靈光最有朝氣。
其中大堂兄和二堂兄都已成家立業,只是還未有孩子,三堂兄比她大五歲還未娶妻,這麼一大家子住進來可不是熱鬧多了。
有了幾位堂兄,姜家也算是有了生氣,倒是顧洵爲此有些吃味起來,說她是個小沒良心的,有了堂兄堂嫂,就把他給拋諸腦後了。
惹得乙兒咯咯咯的笑,兩人就又鬧在了一塊。
她有了自己的家,請了如欣和玉娘一家來做客,如欣賴在這邊好幾日沒有回去,最後還是因爲擔心宋側妃又巴巴的回去了。
只是走之前,她很是擔憂的拉着乙兒說了一宿的話,“乾孃最近的身子越來越差了,她是有心事,所以纔會日日茶飯不思,而且她常常私下見宋家的人,傳消息出去。乙兒,我好害怕,可是我不能丟下乾孃不管。”
乙兒心中明瞭了,大約是宋側妃已經察覺到瑄王的意圖了,這種事情枕邊人往往是最清楚的。
瑄王與葛太傅的死脫不了干係,又圖謀小皇帝的江山,再讓如欣待在王府確實是很危險,可有宋側妃在,她是不可能會離開王府的。
“若是出了事,儘量和宋側妃待在一塊,實在不行你就去求王妃,再讓婢女給我傳消息出來,你不要與人正面起衝突明白了嗎?尤其是安寧郡主,能避開就千萬別在一塊。”
如欣用力的點了點頭,她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也能感覺到危險,牢牢的記住乙兒說的話。
臨分別時,乙兒又將自己的命錢拿了出來,塞到了如欣貼身的兜裡,“乙兒,這個給我做什麼,給了我你拿什麼算卜。”
乙兒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個不過是唬人的東西,真正的寶貝都在我腦子裡呢,權當是個護身符你好好替我保管着,等我來接你出來。”
看到如欣小心的放好,她才送如欣出了大門,看着她的馬車消失在視線裡纔回了屋子。
這一切都纔剛剛開始。
知道葛太傅病逝的那個夜晚,太皇太妃連夜叫了三次太醫,後來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聚集在了太皇太妃的寢宮裡,以備不時只需。
小皇帝更是放下了政務,每日都陪着太皇太妃,就怕她老人家一個不注意跟着葛太傅去了,那纔是天下大亂。
好在第二日一早,太皇太妃就醒過來了,朝野上下都在傳,是因爲我們的陛下孝感動天,上天不忍心連續收走兩位老人家,這是心疼我們陛下呢。
但只有小皇帝自己知道,是太皇太妃看了葛太傅留下的信函,才重新清醒了。
信上只有一句話,“勿忘陳王之死。”
大周的開國皇帝膝下三子,駕崩之前留下太子繼位成爲文王,可惜文王的兄弟陳王打着清君側的旗幟,趁文王登基帝位不穩之時謀逆,好在朝中大臣擁立文王,將陳王斬殺在宮中。
他這是在提醒太皇太妃,莫讓瑄王成爲下一個陳王!這也是他對這個外甥,唯一的忠告了。
太皇太妃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如今孫兒和另外一個兒子,她都不想失去,但若是她再這般的不捨下去,早晚叔侄鬩牆生死兩隔。
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瑄王回封地!她之前是糊塗,見不得瑄王在跟前哭,想着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再離了身邊,以後死了都見不着一面。
現在她的親弟弟以此讓她看清楚,或者總比死了要好,能讓瑄王不做出蠢事來,這就是如今最好的方法了。
所以等太皇太妃醒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喊了小皇帝到病榻前,下了一道懿旨,命瑄王返回封地,留下世子在京中伴讀。
小皇帝不敢把這道懿旨給兩位閣老知道,顧洵連夜趕進宮,之後又匆匆的去了姜府。
第二日上朝之時,因爲小皇帝還未將懿旨公佈,氣氛倒是和之前相同。
“陛下,十五年前司天監姜家的案子已經水落石出,李於海也已經革職如今的司天監卻無人當值了,長期下去,怕是曆法崩壞,朝綱紊亂啊。”
說話的是吏部侍郎,當然他身後站着的也就是沈閣老,沈閣老自那日日蝕之後,一直稱病沒有上朝,倒是葛太傅的喪事他親自出面了。
能去參加喪事,卻不能上朝,這分明就是給陛下臉色看了,是他心中不虞呢。
但即便是他人不在朝堂之上,可處處都是他的人。
小皇帝馬上就點了點頭,“愛卿說的極是,朕今日就想要說這件事,當年被李於海構陷的姜監正以逝,姜監副如今也病重無法入仕,可朕的聖旨都已經下了,說好了要讓姜家官復原職,總不能收回來吧,而且整個大週上下也找不出第二個如姜家這般懂得天象曆法之人了,愛卿們看該怎麼辦呢?”
“姜家除了這位姜大人,沒有別的通此道之人嗎?”大殿之上很快就有出主意的人了。
“臣倒是聽說當日有位奇人,一口就說準了日蝕,並且早在京中名聲大赫,現在茶館民間倒是人人都識得一位姜姓大師,之手斷吉凶,望天辨天象,得此奇人豈不是我們大周之福嗎?”
說話的是刑部葛侍郎,也就是葛太傅的長子,他已經正式的在刑部上任了,沈謝兩位閣老也多次的想要拉攏,只是可惜他都沒有結交的意思,反倒是與顧洵走的近。
其實葛太傅還能稱是陛下的舅公,等到了他這一輩,與陛下的親戚關係就沒有這麼近了,也一直沒有入仕,直到葛太傅病重才接替了葛太傅出來支撐門楣。
馬上就有其他幾位大臣應和了,畢竟誰都知道陛下愛重葛太傅,對葛侍郎更是另眼相看。
吏部侍郎自然坐不住了,他可不是爲了什麼所謂的奇人而來的,還不是因爲想要他們的人霸住司天監的位置嗎。
“這可不妥,臣可聽聞那位奇人,可是名女子啊!哪有女子入朝爲官的道理!”
“女子又如何?□□皇帝髮妻姜皇后,執政數年保我大周安泰,高祖皇帝時也有女子爲相的例子,況且司天監不同於其他文武官員,他們長居司天監,即便是女子又何妨?”
所有人朝着聲音的源頭看過去,說話的人竟然是大理寺少卿裴嘉齊!
他可是入朝爲官多年,從未在早朝時說過話的,但他的位置卻從來無人能撼動,就是因爲大理寺在朝中的地位,以及他從不徇私枉法的形象。
若是今日換了別人說這話,早就被人唾沫淹死了,可裴嘉齊不同,他可是滿朝除了督查院的遊泓亦之外,最公正之人。
也只有他敢在此刻當着文武百官的面,提起當年的姜皇后,神情不變,好似說的只是今早吃了什麼這般的簡單。
“還有其他愛卿有別的意見嗎?”
一時爭吵紛紛,唯獨一人低着頭一言不發,小皇帝眨了眨眼突然開口道,“遊愛卿以爲如何?”
小皇帝沒有問顧洵,沒有問謝易邡,卻獨獨的問了遊泓亦,遊泓亦是個鐵石心腸人,還親自將自己犯了錯的父兄抓進大牢,才得了這鐵面閻王的稱號。
他往日在早朝之時也很少說話,除非是督查院有要事纔會擡頭,好幾次小皇帝都覺得他低着頭一定是趁機打瞌睡呢。
沒想到這一次小皇帝會獨獨喊了他問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等看好戲。
以遊泓亦的做派,怕是能直接參陛下一本吧!吏部侍郎心裡激動難耐,就等着看小皇帝丟人。
遊泓亦想到了那個人小鬼大卻如玉人般的小姑娘,覺得她若是任了這司天監,沒準會很有趣,正色的看着陛下,“臣同意姜氏任司天監監正一職。”
文武百官:???是不是他們的耳朵出了問題!
小皇帝高興極了,他方纔不過是隨便抽的人,只是看遊泓亦垂着腦袋想給殿內其他大臣添個堵,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傳姜氏進殿!”
作者有話要說: 我家乙兒要當官惹!(嚶嚶嚶我要準備開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