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聲兒,那領頭的男子手中一甩,一幅畫像展現在衆人面前!
黑衣男子高聲言道:“守門的兵士們都過來看看,記住這名女子的模樣,明天一早嚴守城門,一旦發現這名女子,立刻拿下!”
兵士們紛紛圍繞過來觀看,藉着火把兒光線,只見畫像上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五官清晰,神態傳神!
“好漂亮的小娘子,眼睛水汪汪的,水靈得能掐出水兒來!謦”
一名兵士言道:“軍爺,您何不將此畫像懸掛於城門之上?我們也好對比查詢!”
那黑衣人冷漠說道:“此女子身份特殊,豈能隨意給來來往往的民衆們指點查看?凡”
兵士們相視一眼,心中大概明白這女子的身份特殊,定是什麼貴族家的小姐,容顏是不能隨便跟外人想看的。
兵士便說道:“軍爺只管放心,這麼漂亮的小娘子,屬下們記得她的模樣了。定然不會輕易放走任何可疑的女子!”
“嗯!”那黑衣人將畫像重新收起來:“上方有令,凡是抓住此女子者,賞黃金百兩,晉升兩級!”
兵士們露出驚喜之色,個個躍躍欲試,恨不能現在就將那逃跑的小娘子抓住:“謝謝軍爺,吾等必定竭盡全力!”
黑衣人繼續說道:“有言在先,一旦拿下卻不可傷害她分毫,妄圖貪/色/染指者殺無赦!”
衆人齊齊呼喝:“得令!”
與黃金百兩相比,什麼樣的女子買不到?再漂亮有什麼用,趕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蘇離兮不由暗暗叫苦,看這個情形,定是來抓捕她的。那紈絝皇帝如此興師動衆的,爲何不能放過她這麼一個卑微的小舞伎。
不都說他是一個喜新厭舊的性格嗎?他已經得到了她的身子,還有什麼好糾纏的?他擁有幾百名舞伎和後宮妃妾娘娘,何必苦苦相逼!
“走,去南城門看看!”那黑衣男子叫道:“四個城門,全都不能放過。”
幾十匹駿馬立刻調轉馬頭兒,黑衣人們揚起馬鞭,準備朝另一個城門奔去,馬蹄揚起了大片的灰塵,嗆得路邊的乞丐們紛紛捂住口鼻退讓,還有人低聲地咳嗽着。
“等等!”一聲呵令,那領頭的黑衣人突然叫道。
只見他抓住繮繩,調轉了馬頭兒,緩步朝乞丐們走來,那一雙厲目中升起疑惑的光束。
蘇離兮心中大駭,越發蜷縮在牆角里不敢動彈。不是要走了嗎,幹嘛又迴轉?這個領頭的男子不容易對付!
高頭大馬上,黑衣男子冰冷的目光掃過那一排惶惶不安的乞丐,一個、一個盯着看去,像是要把人的身上盯住一個洞來……
最終,男子的眼神停留在蘇離兮的身上,不再移動!
強大的壓力之下,蘇離兮只得閉上眼睛裝睡,內心不斷地祈禱着,別看我了、別看我了。黑衣男子冷笑一聲,縱馬走到蘇離兮的身邊,馬鞭子放下挑起了蘇離兮的下巴。
火把兒的照射下,黑烏抹漆的一張小臉上,塗抹着幾道炭灰。可惜,仍然掩蓋不住那精緻的五官,小巧的鼻樑……
“嗬嗬……”黑衣男子笑道:“看來,這百兩黃金,我要自己笑納了!”
他冷着一張臉不再多話,拽着蘇離兮的胳膊,一把兒橫拖上馬,橫放在馬背上。
“啊……”她又驚又怒,卻無可奈何!
蘇離兮氣急了,在馬背上掙扎着罵道:“狗官,放我下來!不然,我就告訴他,你貪圖我、染指我,挑撥他誅殺了你!”
“好厲害的舞伎,好歹毒的心思!可惜我不怕你的誣陷,在下昶十一,你儘管去告。你害得我十三弟和十九妹被鞭打。只怕你也自身難保……”
黑衣男子譏諷地說道:“舞伎,你還是想想,如何平息陛下的雷霆之怒吧?”
“哈哈、哈哈……”黑衣男子策馬揚鞭而去,幾十匹大馬緊緊跟隨。
站在城門下的兵士們面面相覷,而後頓足惋惜不已,藏在眼皮底下的肥肉,就這樣被別人橫刀奪去了。真真是可惜了那百兩黃金!
看來,以後城門處瞎逛遊的乞丐們,也不容忽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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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天空微微泛白,半空裡起了霧。天熙內廷裡到處霧靄沉沉的,令人覺得心寒!
紫宸大殿裡依舊燈火通明,竟然像一夜未眠的模樣!大殿裡一溜排開的飛天星辰宮燈,朦朧間透着裡面飄搖的燭光,照得殿內樑柱上的璽彩畫金黃輝輝、迷人心神。
金貔貅銅爐裡燃起香菸嫋嫋,淡淡的定神薰香,瀰漫在空氣中。皇帝坐在榻輦上,倚靠在明黃繡雲彩龍飛壽坐褥上,龍眸微閉,似乎在閉目養神。
“噗通……”一聲,蘇離兮被人丟在了大殿光潔照人的金方石地板上。
昶十一跪下叩首:“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舞
伎蘇離兮帶到!”
皇帝沒有言語,只是疲憊地一擺手,昶十一會意,立刻磕頭後悄然退下。
大殿中兩側站立的太監和宮女們,也都隨着退下。
空曠的大殿中,只剩下他與她!皇帝的臉上寫滿了陰霾,微微擡眸看着趴在地上的小女子。
她身上穿着不知道什麼地方撿到的破爛衣服,似乎還故意撕破了幾條。她頭髮亂蓬蓬的如同雜草一般,隨意綰成尋常男子的髮髻。原本白皙的臉蛋、纖手與脖子上,抹着黑烏烏的炭灰!
她狼狽又難看,若不仔細看,真當她是一個街頭路邊兒的小乞丐……
他的心寒涼一片兒,大殿中空蕩蕩的聲音傳來:“蘇離兮,你寧可穿成這樣破破爛爛的,也要離開朕!”
她咬着牙,一聲不吭,她那一副倔犟的神態裡有些視死如歸的意味。反正被抓回來了,城門口都沒有逃跑出去,死便死吧,要殺要刮隨便他了!
她沒有孃親了,也不沒有什麼弱點把握在他的手裡,什麼都不用怕!
他的眼眸裡隱藏着陰鷙,聲音像凝住的冰“蘇離兮,你憑良心說說,朕最近對你怎麼樣?”
“朕三番四次縱容你出宮,派最好的太醫醫治你孃親的病,爲她尋找一塊上好的墓地妥善安置!”
他面沉似濃墨,聲音低沉:“朕知道你討厭宮裡,朕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給你買一座價值千金的宅子。想着你將來若是悶了,就可以出去住住散散心!”
“朕派自己貼身的心腹十三和昶蕞,陪伴保護你!你卻狡猾地溜走,欺騙所有的人!”
“在銀杏林中,你是怎麼苦苦哀求朕?你說要將一顆真心給朕,全都是欺騙朕!現在,你孃親剛剛死,你把朕利用完了,說翻臉就翻臉,就想一走了之。”
“朕就是再忙、再累,每天晚上也想着去陪陪你。你不願意侍寢,朕也縱容着你,遷就着你,絲毫不願強/迫你!朕何曾這般容忍過一個小小的舞伎?”
他大步走下來,帶來一陣兒冷風!
他,一把捏着她的下巴,將她的臉頰捏得變了形。
他那幽黑的眸子裡滿是怒火……
“可你呢?你一個奴婢,你是如何揮霍朕對你的一片真心?”
“你穿成這樣,你是想去哪裡?”
他的臉色冷若冰霜:“你想去北疆?你想千里迢迢的去找安水屹……”
“朕就算將一顆心都掏給你,也趕不上安水屹一句話吧?”
“你說話,你怎麼不說話?”他睜大了眼眸,對着她吼叫道!
蘇離兮嘴脣微微動了動,乾脆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如今,她無話可說!
他就是對她再好?在她內心深處,也無法忘記那最初的疼痛和痛恨……
“濺婢!”他狠狠地將她甩在地上,高聲叫道:“來人!”
“諾!……”昶菁走進大殿內!
他佇立在那裡,身上被搖曳的燭光染上了一層難以捉摸的陰影……
皇帝恢復了沉靜的神態:“宮舞伎私自逃跑,該如何處置?”
昶菁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蘇離兮,嘴角露出一抹狠毒之色:“該將這個濺婢,送到城外的軍營中,給低等兵士們做玩物,折磨直至死去、方能罷休!”
聞言,蘇離兮露出震撼驚怕的神色。這種死法,最重要的不是痛苦,而是身心的屈辱……
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懼怕之意!
他將她的神態,盡收眼底:“怎麼,你終於知道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