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等待着蘭博斯本說出背後的兇手,然後……只要蘭博斯本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發動所有力量,把敢於試圖刺殺不朽傳承的傢伙撕成碎片。
蘭博斯本的目光落在艾特里奇和胖子那些人的身上:“幾位,不想對我說點什麼嗎?”
艾特里奇的神情不變,看着蘭博斯本的眼神中甚至還帶着幾分欣賞:“這纔是我認識的蘭博斯本,這些年來,你表現得太懦弱了。”
“我曾經說過,暫時的退讓,只是爲了更好的崛起,我的字典裡,從來都沒有懦弱這兩個字!”
“沒錯,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艾特里奇嘆了口氣:“時間會讓人忘記很多東西,也會讓人滋生很多想法,蘭博斯本,神域沉寂的時間太久了,發展到眼下的局面,你必須承認,其中有你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承認。”蘭博斯本坦然回答,旋即語聲轉厲:“但是這不能成爲你們對狄奧下手的理由!”
人們再一次被震驚了,刺殺狄奧的,竟然是艾特里奇這一系的人!不過這次沒有人發出議論,雙方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在座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不需要蘭博斯本發話,他們就會直接衝上去痛下殺手,可艾特里奇不同,雖然艾特里奇已經開始走向衰老,但是作爲和蘭博斯本同一時期的存在,艾特里奇在神域當中依然擁有着不可估量的影響力。
“不,你誤會了。”艾特里奇微笑了起來:“我從來沒想要解釋什麼,既然不朽傳承已經覺醒,那麼神域裡面就只能有一個聲音存在,其實我想說的是,蘭博斯本,這次千萬不要再心軟了。”
艾特里奇這句話一出口,旁邊的胖子立即象被人踩到尾巴一般跳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喊道:“艾特里奇,你瘋了?!”
其他幾人的表情也是又驚又怒,他們第一個念頭是艾特里奇背叛了他們,可仔細一想卻又有些不對,因爲艾特里奇和以撒在他們當中的聲望最高,如果蘭博斯本真的要對他們這些人做什麼,沒道理會放過艾特里奇。
蘭博斯本顯然也沒想到艾特里奇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目光顯得很是複雜,從情感上來講,艾特里奇這些人無疑都屬於神域的精英階層,每損失一個都等於在削弱神域的力量,但是正如艾特里奇所說的那樣,既然不朽傳承已經覺醒,蘭博斯本就絕不會容許神域當中還有第二種聲音存在。
蘭博斯本長長呼出口氣:“艾特里奇,謝謝你的建議,今時不同往日,我不會再心軟了。”
之前密室中的那位老人面色變了幾變,兩眼微微眯了起來:“兩位大人說的話,我好像有些聽不懂,能不能詳細解釋一下?”
蘭博斯本淡淡的笑了笑:“聽不懂沒有關係,只要你們清楚自己做過些什麼就足夠了。”
老人攤了攤雙手,一臉的詫異:“我們做過什麼?遠在獅心帝國發生的事情,總不會把我們也牽連進去吧?”
艾特里奇忽然笑了起來,看向那位老人的目光中滿是譏諷之色:“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說實話,如果早知道你們的表現如此差勁,連最基本的局勢都看不清楚,當初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站在你們這一邊的。”
老人霍然轉頭:“艾特里奇,現在說這樣的話,你認爲有意義麼?”
“當然有意義,至少證明了我和你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艾特里奇微笑着說道:“沒錯,我一直對蘭博斯本有意見,但這隻限於他本人而已,至少在一件事情上面,我相信和蘭博斯本的看法是一致的。”
艾特里奇說到這裡的時候面容一肅:“那就是任何阻礙到神域崛起的人,都必須毫不留情的予以清除!”
老人冷笑:“哪怕是你自己?”
艾特里奇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還真是讓我失望啊,你是不是認爲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
艾特里奇搖搖頭,憐憫的看着那位老人:“從軍荼明攻陷神域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隨時準備奉獻出自己的生命了,當然,那需要有一個前提,如果我的死,能夠見證神域的重新崛起,那麼我會毫不猶豫的去做。”
蘭博斯本看着艾特里奇蒼老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他一度以爲艾特里奇之所以處處和自己作對,只是爲了戀棧權勢,可現在看來,其實艾特里奇的出發點和他是相同的,唯一的區別在於,艾特里奇選擇的是另外一條道路。
艾特里奇注意到蘭博斯本的表情,不由輕笑道:“好久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你千萬別以爲我有多麼大公無私,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可以把這理解成我想在臨死之前給大家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蘭博斯本,不朽傳承的甦醒,是神域唯一的一次機會,還是把你心裡善良的那一面拋掉吧,不要再猶豫了,從今天開始,神域裡不會再有不同的聲音存在,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我不相信!”那老人一字一句的說道,極度的憤怒,或者說是恐懼,已經讓他的表情都發生了輕微的扭曲:“艾特里奇,你無法代表我們所有人,你想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我們並沒有做錯什麼,憑什麼以撒做出來的事情,卻要讓我們來承擔後果?!”
“說的真是冠冕堂皇。”艾特里奇鄙夷的看了老人一眼:“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誰敢保證自己是完全無辜的?好吧,即使你們什麼都沒有做,但至少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這點我沒有說錯吧?把責任都推到以撒一個人身上?做人可以無恥,但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奉勸你一句,不要再做沒有意義的辯解了,還是拿出勇氣來面對現實吧。”
那老人被艾特里奇氣得渾身發抖,如果是蘭博斯本說出這樣的話,他還能想辦法分辨一二,可這些全都是從和他們同一陣營的艾特里奇口中說出來的,對他以及他們這些人來說,無疑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他們的派系本來是以艾特里奇和以撒爲首,如今以撒下落不明,唯一在他們內部擁有話語權的就是艾特里奇,可艾特里奇卻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選擇了倒戈一擊,堅定的站在了蘭博斯本那一邊。
好一會之後老人才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澀聲說道:“艾特里奇,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爲什麼要這樣做?”
“原因很簡單。”艾特里奇淡淡的說道:“因爲我忽然發現自己的同伴居然都是一些鼠目寸光的蠢貨,你們連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我很高興神域沒有掌握在你們這些人的手裡,那無疑會是一場災難。”
老人從艾特里奇的話中聽出了一些什麼,深深吸了口氣:“如果在接到消息的當時,我們就按照以撒的建議去做呢?”
艾特里奇笑了笑:“那至少說明你們不蠢,說明你們還有面對現實的勇氣,如果真是那樣,我或許會繼續支持你們。”
老人沉默了許久,忽然擡頭露出了一個稍顯詭異的笑容:“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呢?蘭博斯本大人,您應該很清楚我們的力量,我覺得眼下神域正是用人之際,還是避免無謂的死傷比較好。”
蘭博斯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不不不,蘭博斯本大人,卑微如我,怎麼敢威脅您?”老人眯起了雙眼:“這只是一個建議而已,當然,主動權掌握在您的手裡,我想要說的是,如果您讓我們離開,那麼在戰場上,將會多出一支抵抗月影帝國的力量,我們的目標其實和您是一致的,不是麼?”
“如果我說不呢?”
老人毫不退讓的和蘭博斯本對視着:“蘭博斯本大人,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我們這些人,如果真是這樣,我只能說很遺憾,神域很有可能因爲您這個不理智的決定,而錯失這次崛起的機會。”
“你說錯了一點。”蘭博斯本的眼神冷冽如刀:“不朽傳承的血脈已然甦醒,便再也沒有人能阻止得了神域的重新崛起,看來直到現在你還沒能真正認清局勢,艾特里奇說的沒錯,你們連面對現實的勇氣都沒有。”
一邊的艾特里奇笑了笑:“難得你也會贊同我的觀點,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呢?”
蘭博斯本的目光看了過去,兩人相視一笑,過往的一切恩怨,全都在這一笑中煙消雲散。
艾特里奇緩緩站了起來,嘆了口氣:“看來這些傢伙是不會悔改的了,好吧,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最後總得做些什麼纔好。”
蘭博斯本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感動:“艾特里奇,你沒必要勉強自己的。”
“勉強?怎麼可能?”艾特里奇笑道:“我什麼時候幹過這種虧本的事情?不過人做錯了事,總歸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只希望我今天所做的,能夠彌補我的過失,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死了之後還被人罵,雖然那時候我已經聽不到了,但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此刻四周忠於蘭博斯本的人早已調整好了位置,只等蘭博斯本發話,他們就會發動神域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場清洗。
“蘭博斯本大人,您真的要這麼做?!”那老人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起來。
“我已經準備這樣做了。”
隨着蘭博斯本的話音落地,會議室當中,拉開了血腥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