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城門口,二人回頭一看,只見還有無數的人在拼命的往城門外擠着,渴望着逃出一條命來。城門口只見人頭攢動着,人頭後面是滾滾的塵土……當戰亂逼近時,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念頭:求安生。撤離的人也好,留下來的人也罷,所有人的所有行爲都不過是爲了在這亂世中爲自己求一個安身之所。然而動盪卻如一場無形的風暴,肆虐在每個人心頭……天豪心想:出得城來,難道他們就能保住性命嗎?等待他們的又是什麼呢?想到這些,他只有無奈地搖頭。
二人不敢停留在此處,只好隨着逃難的人流向東北方向——自己的家鄉前進……
一路上只見難民如蟻,有的騎着驢,有的推着木板車,有的坐着牛車,而多數是步行,一個個驚慌失措,面容憔悴,肩挑手提,拖兒帶女。路越走越艱難,只好邊走邊忍痛將所帶的行李丟棄。由於飢餓,有些小孩哭到聲嘶力竭,有些人眼看着小孩活活餓死,也顧不上掩埋屍體,只能用衣服匆匆一裹放在路旁,又倉惶上道。一片哭泣聲、詛咒聲,生離死別的慘狀,令人心酸下淚,目不忍睹……
在逃亡的路上,災難時刻都會發生,每一次騎兵如狼似虎地從人羣中穿過,都會留下多具屍體,現場血肉模糊,一片狼藉。有一次,一支騎兵過後,蔣可悅在散去的塵土中睜開眼,眼前出現一尺多長血淋淋的用布裸着的園柱形的東西,定睛一看,竟是半條人腿,嚇得她渾身哆嗦……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的,是衣衫襤褸的逃難人羣,是汩汩流血而得不到醫治的傷口,隨處可聽的是淒涼又撤人心肺的哭叫聲……
由於道路狹窄,逃難的人又多,周天豪與蔣可悅行走起來十分困難,不時遇到走不動的老人或孩子,二人就翻身下馬,讓老人或孩子騎上一段。一頭午下來不過走出十餘里路。
二人正往前走,這時後面又響起騷亂聲。二人回頭一看,遠處塵土飛揚,一隊騎馬的兵丁飛奔而來,沿路逃難的百姓見狀紛紛向路兩邊躲避……周天豪與蔣可悅與衆人一樣停下腳步,向路旁躲閃。這時飛馬趕到,一個騎馬的頭頭,見到路旁有馬,不覺注意起來,他們來到天豪與可悅跟前,勒住繮繩,駐足觀看,問手下:“打傷你們的是不是這個小子?”
周天豪擡起頭來,發現騎馬的人中就有被他打的幾個守城的兵丁,便不由得低下了頭。幾個兵丁定睛仔細辨認,其中一個大喊起來:“是,就是這個小子。”
騎馬的頭頭把手一揮,吩咐道:“拿下!”
衆人“譁”的一聲把周天豪與蔣可悅圍在當中,舉刀就要向他們砍來。周天豪見狀,大喊一聲:“且慢!”衆人猛地一怔,停在了原地。
周天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揍了這幾個小子,不過與衆人無關,先讓他們離開,此事由我一人負責。”說着,他親手扶下馬背上的孩子,並囑咐他們:“你們快走吧。”同時他向蔣可悅遞了個眼色,意思是:你也快走。蔣可悅明白,牽着馬,走出圈外,並扶下騎馬的老人,讓老人離開。
騎馬的頭頭把又手一揮,喊道:“拿下!”衆人一下又圍了上來。
周天豪一個箭步飛身上馬,厲聲說道:“你們識相的話趕快離開,不然我可不客氣。”幾個捱打的兵丁早已見識了周天豪的厲害,不敢靠前,而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
頭頭拔出大刀,叫道:“我說的話你們沒聽見嗎?不中用的東西,上……”說着自己帶頭衝了上去。衆人見狀,也勉強舉刀圍了上來……
周天豪一提馬的繮繩,他坐下的白馬一聲長鳴,嚇得兵丁的馬哆嗦了幾下,直打顫……周天豪又一提馬的繮繩,雙腿一夾馬肚,戰馬一下騰空立起,向前衝去……前面的兵丁嚇得急忙往一邊躲閃,周天豪趁機躍出包圍圈。又一把把馬勒住。衆兵丁明白過來後又舉刀向天豪砍來,天豪輕輕用刀一磕,第一個兵丁就感覺膀子發麻,眼冒金星,就在他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天豪順勢轉過刀背,輕輕向他肋部一捅,這小子“哎喲”一聲跌落馬下……後面的幾個一齊向天豪砍來。天豪不緊不慢,等大刀快要接近自己的時候,用力一撥,衆人的刀全部落空,天豪雙腿一夾馬肚,馬向前衝去,他舉刀向一個兵丁刺來。兵丁本能地用刀迎擊,想順勢將天豪的刀撥開,可不成想,不但沒有撥開,反而被天豪的刀磕飛,嚇得他一下翻身落馬。
這時,一旁的蔣可悅一看,也閒不住了,舉刀向頭頭砍來,口喊“看刀!”頭頭見是個女流之輩,長得還很漂亮,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只輕輕一撥,想把刀撥開,沒成想根本撥不動,大刀直奔胸部而來,嚇得他趕忙爬在馬背上,可悅在衝向前的一剎那,擡起右腿,一腳把頭頭踹於馬下,還沒等他爬起來,一把鋼刀就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住手!不然我就殺死他!”蔣可悅高聲喊道。
衆兵丁一見,紛紛收回自己的兵器,眼看着頭頭已被活捉,是大眼瞪小眼,毫無辦法。周天豪見狀,說:“你們平時欺壓百姓太甚,按說殺你一百回都不爲過,不過今天我們不想殺人,如果再找我們的麻煩,定當不饒。快滾吧!”頭頭見不殺他,趕快從地上爬起來,跳上馬去,頭也不回,向龍潭城奔去,衆兵丁見狀也跟在他後面紛紛逃去……
蔣可悅見衆兵丁逃去,才放下心來,她回頭剛要招呼周天豪趕路,卻發現他右手緊握左臂,左肩膀上血跡已浸透了衣服。
“怎麼了?”蔣可悅驚奇地問。
“剛纔的兩陣打鬥,不想把傷口震裂了。”周天豪強忍着疼疼,對蔣可悅說:“不要緊,我們還是趕路吧。”
“不行,我得先爲你處理一下傷口。”蔣可悅不放心周天豪的傷勢。
“沒事。放心吧。”周天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還沒事,血都出來了?”蔣可悅心疼地說,“趕快下馬,先處理一下。”
周天豪沒辦法,只得下馬。蔣可悅幫助天豪臀下左邊胳膊上的衣服,查看傷口。只見兩處箭傷,血流如注,加上身上留下的汗水及滿身的塵土混在一起,血都成紫黑色的了。
“不行,我們不能再繼續前行了,必須找個地方處理一下傷口,你的傷勢已經很嚴重了。如果後面追兵再次趕來,那可就麻煩了。”蔣可悅堅持道。
周天豪覺得蔣可悅說的有道理,也沒有其他好的辦法,就同意了她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