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人已經走了。”
嚴讓看着沒有動作的王爺,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周承瑞卻是沒有移開視線,盯着穆南離開的方向。
他嘴裡喃喃道:“女人心倒當真是如同海底針,摸不透啊……”
嚴讓一頭霧水,不解地問道:“啊?王爺,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周承瑞笑了笑,自顧自地起了身,揮手拂去了身上看不見的灰塵。
“原以爲她不過是因着個人恩怨,誰知道,竟是還要牽扯上了國事,到底也懂得怎麼威逼利誘本王了,到底還是本王又輕看了女人一着……”
正如那江錦言。
自己不也是沒有看清這女人到底有幾分能耐?
那張原該明豔卻清冷如水的面容彷彿又在眼前浮現,
想到這裡,他臉色也沉了下來。
既然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爲何不做?
他眸子半眯,淡淡道:“嚴讓。”
嚴讓忙拱手道:“王爺有何吩咐?”
“去將李都督府的李大少爺請去城南的醉仙樓。”
嚴讓忙躬身領了命,“是,小的這就去。”
今日的城南集市格外地熱鬧,都道宮中要辦大事,這普天同慶下,各家鋪子也熱鬧起來,許多物件的款式都打着類比宮中採選的名頭。
城南的尋常人家多了,城南因着花枝巷的事兒已經壓抑了這麼久……如今遇着了難得的喜事更是人潮涌動。
而此時一家綢緞鋪子的門口卻是異常的喧囂……
“你給本小姐滾開!本小姐就要那匹料子!怎麼着了?”
掌櫃撫了撫額頭,點頭哈腰道:“這位小姐,我也知道您喜歡,可是現在洛陽城裡喜事連連,紅色的不料都已經售罄了……咱們店裡的這匹是要留給忠勇侯……”
這話音未落,李茜雲已經不耐地一把推開了他,“廢話真多!”
一旁的丫鬟都嚇得夠嗆,大小姐口口聲聲說屋子裡的衣裳料子都太差,非要出來買布料!
誰知道大小姐從紅的挑到綠的,又從綠的挑到紅的……現在……竟是還要砸場子的架勢了!
老爺要是知道了,她們可免不了又是一頓打!
大小姐如今是待嫁!怎麼能失了閨譽?!
幾個丫鬟忙追了上去,“小姐!咱們還是回府吧!讓負責採買的管事來買就是了!”
這話還沒說完多久,李茜雲已經拿起了鞭子,隨後把那鋪子的招牌一鞭子便抽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發的哪門子的脾氣,只是覺得近來有氣沒處撒,鬱悶了很久!
她現在彷彿是找到了宣泄口,吼道:“你們這就是店大欺客!黑店!本小姐還非要教訓教訓你們這幫沒長眼睛的!”
那掌櫃的到現在還看不明白這是找茬那也是白混了,他也不拉着,對一旁的夥計道:“哎喲,還傻站着幹啥!快去……快去通知……”
突然人羣中走出一人,“哦?李大小姐砸得倒是挺痛快……”
那掌櫃看到方立謹這才鬆了口氣,剛要開口卻被方立謹的眼神一掃。
他連忙帶着夥計退到了一旁。
這東家都沒說話,自己
更不敢上前挑事兒了。
李茜雲回頭卻看到是方立謹,又不甘心地朝他附近掃了一圈。
果然沒見到那人……
她心裡一沉,隨口罵道:“這是家黑店,我爲什麼砸不得?”
方立謹似笑非笑地走近了她身邊,方纔她那自以爲很隱蔽的動作自然是逃不過自己的眼神的。
是在找自己的大哥?
呵……自己又該拿這小女人怎麼辦?
他想着想着卻先笑了出聲,一把拉着她進了這綢緞莊,“在門口砸多沒意思?進來砸才叫砸店。”
李茜雲一愣,“啊?你……你什麼意思?”
方立謹低頭替她扶了扶頭上的一支鎏金簪子,又將她的衣襟整了整。
他寵溺一笑道:“以後要砸鋪子,也該先打聽清楚了……這砸了的萬一是自己以後要接手的鋪子呢?”
李茜雲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怔住了,連臉頰上飛起的紅暈都沒有意識到。
她隨後又聽明白了這裡頭的意思。
什麼叫萬一這是自己以後要接手的鋪子?
這鋪子……
她想到了那掌櫃見到方立謹便退到一旁的樣子……
這是方立謹的鋪子?!
“這……這是你的鋪子?”
方立謹溫和地笑着替她收起了鞭子,低聲在她耳畔道:“應該說……是我們的。”
李茜雲咬着脣低下了頭,片刻後才發覺自己的不對勁。
掩飾掉自己的無措,她擡頭惡狠狠道:“就算是你開的鋪子那也是黑店!”
方立謹爽朗一笑,“掌櫃!”
那掌櫃忙步入了店鋪,“東家,您吩咐。”
方立謹瞄了眼說不出話的李茜雲,“李大小姐是要買什麼的?”
掌櫃的忙回道:“東家,是忠勇侯府要的紅綢,只剩五匹了……”
“紅綢?還有五匹麼?統統送去李都督府吧,告訴忠勇侯,本少爺這紅綢不賣了。”
掌櫃的大驚失色,“啊?東家……這……這行麼?”
方立謹忍住了笑意,嘴邊也浮起了一絲玩味,“怎麼?本少爺留着娶親的紅綢也不行?莫非忠勇侯府還想摻和本少爺的婚事?”
李茜雲臉色一紅,一拳便揮了上來,“方立謹……你胡說什麼?!”
方立謹卻一反常態地沒有躲閃,硬生生受了她這一拳,隨後拉着她出了鋪子,“怎麼?胡說?你的庚帖已經進了我方家的門,還能是作假?”
李茜雲掙脫不開他的手,只好任由他牽着往外走,“你這人怎麼這麼不知羞!”
方立謹點點頭,煞有其事一般正色對她道:“你現在可是後悔不了了。”
李茜雲咬咬脣,跺了跺腳。
方立謹還要再調笑她一番,卻余光中瞧見了醉仙樓的門口一個人影四處望了望後進去了。
竟然是李陵……
李茜雲也瞧見了,忙縮到了方立謹的身後,“哎呀擋着些啊,被我大哥瞧見我在這兒又要告訴我爹了!”
方立謹卻是若有所思地望着這醉仙樓,聽到李茜雲的聲音這才拉回了思緒。
“走,我送你回去。”
出了李都督府
,方立謹便疾步走向了醉仙樓。
李陵如此慎重,要見的絕對不會是小人物!
會不會是端王?!
自己可要盯緊了他們……
而此時的望月齋裡,葉落正托腮望着一桌子的午膳悶悶不樂。
“主子,這可是聖上吩咐小廚房做的菜色,您看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葉落這才拉回了思緒,望了眼一桌子顏色各異的菜品,淡淡道:“罷了……替我盛碗粳米粥吧。”
一旁的宮女盛了粥後,笑道:“主子,懷清長公主可是要請您去觀禮的,可見您在這宮中還是地位極佳的。”
葉落悶悶地點了點頭,“不過是長公主客氣罷了,記得早日備好賀禮。”
一旁的宮女笑道:“奴婢理會的,主子您放心。”
葉落突然又想到了近來宮中的大喜事,“對了,一會兒送些禮去寧德殿。”
那宮女撇了撇嘴,勸道:“主子,您不過是晚些日子罷了,到時候您這兒定是更熱鬧的!”
葉貴人憑着樂師的身份躍到了貴人已經是不可小覷的了,再加上聖寵在身,可謂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葉落喝了口粥,輕笑道:“就你嘴甜,快去吧,挑的禮拿來我過過目,可不得掉以輕心。”
“是……主子您就是心太善。”
“哦?朕倒是錯過了……”
葉落聽到這聲音忙起了身,“臣妾見過聖上。”
一旁的宮女也忙屈膝行了禮,“參見聖上。”
永寧帝笑着揮了揮手,“都下去吧,朕陪你們的主子用膳。”
葉落嗔道:“怎麼就沒人來通報一聲,這望月齋的人都越發懶了……”
永寧帝拉着她坐在了長條桌旁笑道:“落兒倒是忘了,這望月齋的窗子可也是朕攀過得……”
葉落想到那晚連耳朵根也紅了,“聖上又來欺負臣妾!”
永寧帝爽朗一笑,“今兒朕就是來看着落兒用飯的,可不能再回回都是怎麼送來又怎麼送去的。”
葉落扁着嘴道:“臣妾這望月齋可是住不下去了。”
永寧帝握着她的手道:“你今日若是多吃些,朕便撤了這些人。”
突然一聲嬌笑,“原來聖上在這兒躲着閒?”
見到懷清長公主,葉落忙起身行禮,“見過懷清長公主。”
永寧帝也笑道:“皇姐這時候怎麼來找朕了?我聽聞今日蕭子炎入了宮,這會子是去了靜心殿?”
懷清臉色微紅,“怎麼?聖上今日不去靜心殿了?”
永寧帝笑着起了身,“那朕可是躲不了閒了,皇姐都追到望月齋了……”
懷清想到葉落還在場,正色道:“葉貴人初五也早些來怡景宮。”
葉落忙點頭應了。
送走了永寧帝和懷清公主,幾個小宮女也理出了一些珠寶首飾。
“主子……您瞧瞧……”
一個黃釉紅彩纏枝蓮紋葫蘆瓶倒是色彩鮮豔的很,寓意也是多子多福。
一對金掐玉赤金雙頭曲鳳步搖貴氣不凡、白玉嵌紅珊瑚珠雙結如意釵喜氣盈盈……
“將這葫蘆瓶、雙頭曲鳳步搖和如意釵包起來送去寧德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