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祭日那天,江士恆早早地回到了府裡,隨後便帶着衆人出門往顧家的祖墳而去了。
王氏更是算準了機會,很快就出了府。
今日更是各家鋪子、各個田莊送銀子來的日子,自然是絕好的機會,而祝潛那個老色鬼也早就五迷三道了,再下一劑猛藥就是了!
王氏急匆匆出了角門,卻沒有意識到很快就被一個青色的身影跟上了。
倩紗早就料到這一日王氏會有舉動,也已經布好了局!
只要等着王氏乖乖入局……
王氏的墳前,江錦言抱着小錦程跪在了碑前,江錦芊雖然目光不屑,但仍是端正地跪了下來。
江錦言小聲地說着小錦程的趣事,“娘,您可以放心了,一切都好。”
一旁的桂花樹是江士恆吩咐了移栽過來的,此刻已經是飄着桂香。
濃郁的香氣提醒着她去年今日身處靈堂的時候,江錦言將懷中的小錦程交給了一旁的方嬤嬤,隨後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
一路上的平靜都在不斷向後飛去的秋景和落葉中積澱,江錦言輕輕嘆了一口氣,“一年就這麼過去了……”
一旁的雨墨和雪硯都在哄着小少爺,也不曾聽到她這話。
江錦言笑着低下了頭,也跟着玩鬧起來。
回到了府中,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幅場景!
正房的外頭,倩紗立在一旁指着被堵住了嘴還不斷掙扎的王氏,“王姨娘你好大的膽子!”
王氏手腳都被幾個婆子按住,嘴也被用帕子堵得嚴實。
江錦言再望去時才發現一旁的柱子上還捆着個男人!是祝潛!
“這是在做什麼!?”縱然是江士恆這般的脾氣也氣得臉色發青了,他不悅的目光掃到了一旁站着的倩紗身上。
這女人有了身孕不假,可若是在這靖安侯府興風作浪……自己可是容不下的。
倩紗這時卻是徑直跪了下去,“老爺!奴婢今日竟然撞見王姨娘……王姨娘她……”
那王氏氣急敗壞之下居然掙脫了禁錮,直直地衝向了倩紗,眼裡的憤怒似乎要噴薄而出!
這小賤人在自己身邊任勞任怨、任由打罵地呆了這麼久!沒想到自己在信任她之後卻被她狠狠地擺了一道!
當真是可惡!
王氏直直地撞向了倩紗,倩紗沒有料到她會撞過來,只得是護住了肚子,被她撞得倒在了地上,隨後便白了臉……
隨後趕來的江錦芊嚇得花容失色,“天啊!姨娘你怎麼了……”
王氏拼盡全力衝上去這麼一撞,也讓她自己撞向了一旁的石柱,頓時便額前破了個口子,血流如注……
江士恆卻徑直走向了倩紗,急切道:“怎麼樣了?”
倩紗緊緊捂着肚子,“老爺……是奴婢不好,奴婢怕孩子會有事……”
江士恆一把抱起了倩紗,瞪着王氏道:“你這到底是要鬧什麼?!”
江錦言見狀也不好插話,只得是忙道:“父親帶倩紗姑娘去瞧瞧郎中,這裡有女兒在,會無事的。”
江士恆一心念着這個孩子,疾步離了這裡,反倒是撞得頭昏眼花的王氏又氣得吐出了一口血
來!
“賤人!”
江錦芊不明就裡,卻也沒有去扶王氏,死死盯着王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姨娘不知曉我就快要嫁進端王府了嗎?你這是想讓我徹底丟了面子?”
江錦言沒有心情聽她們母女倆的爭端,她想到倩紗的舉動,便大概有了幾分猜想,只是這祝潛同此事有何關係?
她對一旁的幾個婆子道:“這件事究竟是因何而起?還不快說清楚?”
一個婆子忙開口道:“回大小姐,倩紗姑娘撞着了王姨娘同祝掌櫃……在一道,行爲不檢,衣衫不整……”
王氏瞪大了眼睛,“胡說!是那小賤人捏造的!我怎麼可能同一個沒出息的掌櫃有牽扯,荒唐!”
而那柱子上綁着的祝潛還酒勁未過,聽到王氏這麼說,頓時便來了火,“你這賤婆娘!方纔還不要臉的勾引我!我老祝是什麼樣的人……大小姐心知肚明!你就是脫光了……我也不會多看一眼!你不就是圖着我管賬的那點權力麼?我跟你說,我還就不是那種人!”
祝潛的話讓江錦言心裡一驚,這纔將這件事對上了號。
王氏看上這管賬的權力纔去接近祝潛,莫非是想從中牟利?她這是缺銀子缺瘋了?
王氏一口血又噴了出來,“你血口噴人!”
此刻的王氏再沒了往日裡的鎮靜,跪着爬向了江錦言,“大小姐,是他們污衊妾身,妾身可以對天發誓!”
江錦言眸子一冷,“好,我要你二妹的終身起誓!”
這話語帶着一股寒意席捲了王氏的周身,她的手一僵滑落到了身子的兩側,“妾身發誓,若是妾身行爲不檢,勾引他人,就讓錦芊這輩子……這輩子……”
她遲遲說不下去,隨後無力地垂下了腦袋。
這時候江士恆衝上前來,狠狠地踢了她一腳,“我萬萬沒有想到!你這賤婦居然膽敢如此!”
江錦言一聲冷笑,望向了一旁的江錦芊。
江錦芊的眸子裡閃着的是滿滿的恨意和陰狠。
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生母!她若是不死……自己又怎麼能風光嫁出去?!
自己這輩子除了端王府再沒有任何出路了!爲什麼……爲什麼自己的生母在這個時候還要拖累自己!
她氣急,吼道:“我沒有你這樣丟人現眼的生母!”
隨後,她飛快地跑遠了,留下王氏怔怔地倒在地上,似乎那藍天和浮雲都越來越遠……
王氏最終被江士恆發落去了最偏僻的家庵,甚至還請了個會剃髮的婆子將她剃了發。
江錦言知曉,這是父親如今最大的隱忍了,畢竟此時處死她只會將這家醜傳出去,唯有先掩蓋了這樁醜事……
畢竟江錦芊還要入了端王府,而自己也是要出嫁的,更何況,這對江家的名聲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祝潛也被江錦言打發去了偏遠的莊子裡,能被王氏勾搭上的……必然不什麼好東西,幸而賬本還沒有交到他手裡,只是自己免不了要多費些心血了。
怡翠閣內,王氏的屋子被江錦芊搜了個遍,找出了一些值錢的東西后便砸了個稀爛,連牀帳都撕下來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她仍
像是沒有解氣,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想着今日所受的屈辱!自己的生母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自己還怎麼進那端王府的門?端王又會怎麼看自己?
她越想越氣憤,起身又狠狠地踢了腳王氏往常慣用的梳妝檯,卻沒想到踢到了一層暗板!
她心裡一緊,忙屏退了丫鬟婆子,這才拆下了那暗板,卻沒想到裡面都是一千兩的銀票!
厚厚一沓的一千兩銀票堆在這小屜子裡,這景象讓江錦芊大笑了起來,自己的嫁妝必然不會豐厚了,可有了這筆銀子……自己就能在端王府打通關係了!
可她隨後卻又是心裡一冷,陰狠之色也越加的明顯了。
自己的生母眼看着自己每日吃不好穿不好,可她自己卻藏着這麼一大筆的銀票……
她是想要留給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兒子?
自己真是忘記告訴她了,她那個好兒子已經快成了廢人!
可她心裡永遠只有她自己和她的兒子!自己又算個什麼?!
江錦芊緊緊捏住了這盒銀票,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心裡越發升騰起來,越演越烈,最後燒得她不得不這麼決定!
只有王氏死了……這醜事才能漸漸平息,這銀子才能歸了自己!
她不死,早晚會被人揭穿……而自己也不能安枕無憂……日後出了府,自己又怎麼保證她這輩子一定不會再出現呢?
這麼想着,江錦芊的眼眸裡也蓄起了殺意……
沒過多久,處置完公事的許君彥便到了靖安侯府,可卻沒想到此刻的江錦言整個人都埋在了一大堆的賬本里。
他輕輕一笑,自己取了張椅子坐在了她身旁,“我幫你。”
江錦言正看着頭疼,隨口道:“這盤賬當真是令人頭疼,日後定要好好尋個賬房先生。”
“是,夫人說的是,許某會好好思量,鎮國侯府也該尋個賬房。”
許君彥順手接過了她手裡的那本賬冊,看了一眼後道:“所幸堆積的不多。”
江錦言放下了手裡的毛筆,笑道:“鎮國侯果然是文韜武略,連看賬也是手到擒來。”
許君彥失笑,“這同處置軍情有相通之點。”
“哦?”江錦言擡起了眸子,眼裡似乎是要閃起了光芒。
許君彥輕咳了一聲,極其正色地坐直了身子,“許某以往看軍情時,也覺得極其繁瑣,苦悶時便想着……日後還是管賬來的方便,既能熟悉情況,還能親自過目銀錢。”
江錦言輕推了他一把,“你管賬了,那些個軍中的事情該怎麼辦?”
“錦言可以拿來解悶。”
說到這裡,江錦言才聽出了他的戲謔之意,臉色一紅後別過了頭,“胡言亂語不知所云。”
許君彥淺笑着撫了撫她的頭,“歇一會兒去,這些我替你先算着。”
江錦言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段時候兵部的事被交給許君彥暫理,可他這樣子像是剛從兵部過來,處置了一整日的兵部事宜,來到自己這裡就是接着盤賬?
許君彥擡眸道:“無礙,若是錦言不信我,便在此看着也可。”
江錦言臉色一紅,忙走出了內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