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夜命人拿來一套道長的衣服扔給她,“去換上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拿過衣服,轉身進了裡殿。
姬舒好看的鳳眸微微一挑,“在這換。”
“我沒有在外人面前露屌的癖好。”
重重的丟下一句,她頭也不回的走了進去。
姬舒脣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詭譎幽深。
顧旖在宮裡本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何時做過這些事情了,而在道觀的短短几個時辰,在姬舒的壓迫下,做盡了了十八年所有沒有做過的事。
將姬舒的牀鋪鋪的一絲不苟,“公子,牀鋪鋪好了,你請就寢。”
最好睡死過去。
聞言,姬舒輕輕的擡起頭,掃了一眼被她撲的整齊的牀鋪,接着,又將頭低了下去。
“重新鋪。”
“啥?重新鋪?”顧旖分貝突然提高了來,都這麼整齊的牀鋪了,他居然還不滿意,找茬找的這麼明顯,是個人都忍不了的好麼?
“你有意見,嗯?”他音色陰涼,彷彿她一個回答的讓他不滿意就會當場喪命。
顧旖扯了扯嘴角,自己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你說的對,牀吧,鋪得太整齊,會有點安度晚年的意思,所以,還是凌亂些,比較有朝氣。”
可是,她就是很期盼他早些死。
顧旖大步走到牀邊,扯着被子,幾下就將一張牀榻弄的凌亂不堪。
姬舒則是看也不看的丟出一句,“太亂了,重來。”
忍着心中奔騰不息的怒火,顧旖又鋪的整齊了一丟丟,咬牙切齒道:“這回,總行了吧?”
“不行。”
即便顧旖再怎麼遲鈍,也看出來,這死太監就是在折磨她,好吧,爲了小命,她忍了。
誰叫他帶着那麼多侍衛,武功也很高,也很有背景,而她,現在就只有一個背影,拿什麼跟人家拼吶?
低低的嘆息了一聲,她又重新搗鼓起牀榻來。
姬舒突然把書放了下來,淡然的看着顧旖,眼裡的責怪自然流淌,“你總是帶着一臉便秘的鬱悶,很影響我看書的心情,開心一點。”
“是!”顧旖應了一聲,一個“是”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人家一般都是嫩得一掐就出水,她卻慫得一掐就出鼻涕泡兒。
這一切,都怪這個死太監的用暴力威脅她,等皇叔來了,她一定分分鐘弄死他。
腹誹了幾句,她又規規矩矩的鋪起了牀鋪,在忍忍,馬上就可以逆襲了。
她再次將牀鋪弄了一遍,讓它看上去整齊的不太明顯,凌亂的也不太明顯,這才鬆了一口氣,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
她很明智的沒有在開口說話,她知道,若是她說了,這個男人一定會說不滿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旖也有些昏昏欲睡起來,正當她醞釀着打個盹的時候,姬舒輕柔魅惑的嗓音又漂了過來。
“來給我垂垂肩。”
他輕飄飄的一句話,一下子就將姬舒的瞌睡蟲給趕跑了。
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逆襲,她的耐性出奇的好,即便心裡在怎麼不情願,依舊是一副很殷勤的模樣,給他捶肩膀。
感受着落在肩上的
溫度,姬舒眉頭輕蹙了一下,“沒吃飯麼?力道軟綿綿的跟個女人似得。”
“特麼的,可不就是沒吃飯的,如果不是在這裡遇到你,老子現在已經過着神捕的生活了。”
聽着她模糊不清的碎碎念,姬舒眉頭輕蹙了一下,側過頭來。
沒想到他會突然側過頭,顧旖蘊含着大力的手也沒來的收回,就這樣,悲劇發生了……
她竟然一拳砸到了姬舒的臉上。
姬舒冰冷的視線直射身後一臉無辜的人,脣角換換的扯出一抹涼薄嗜血的笑容。
“活膩了。”
看着他那冰冷寡薄的眸子,顧旖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那個……是你突然轉過來的。”
這個該死的死太監,她能說他活該麼?
“呵呵!”姬舒陰惻惻的笑了一聲,雖然在笑,眼裡卻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危險,“這麼說,倒是我的錯了?”
“不不不,是我的錯,我的錯,呵呵……”
就是你的錯,也是你活該。
“你似乎很不服氣?”他慢悠悠的把書放到桌上,一隻手撐着腦後慢悠悠的打量着顧旖,動作雖然慵懶,身上的寒氣卻嗖嗖嗖的往外冒着。
“沒有,我很服氣。”
她能服氣麼?明明沒錯,都要被硬逼着說我錯了,一般人都忍不了好麼?
幸好她不是一般人!
“哼!”瞧着蘇他狗腿的樣子,姬舒輕輕的哼了一聲,“你休息吧。”
聞言,顧旖眼睛忽然一亮,臉上的笑容也格外的滲人,這下好了,那個道兄也應該回來了。
就在她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姬舒陰惻惻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要去哪?我記得你的牀就在這。”
顧旖的腳步的猛地便僵在了原地,嘴角不停的抽蓄着。
這個死太監真是他不要臉了,她要去哪到底幹他什麼事?還有,她的“牀”現在不正被他躺着麼?
不管心裡有多少抱怨,她依舊將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
再說,皇叔馬上就要來救她了,到時候,她還會怕這死太監麼?
想到姬舒被自己虐哭的場景,她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笑意,“沒什麼,我就是去上個茅房拉個屎。”
姬舒一直生活在陰暗的地方,沒有溫暖,沒有陽光,他成爲東吳九千歲開始,便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笑。
他目從未在任何一個人臉上看過這種笑,似乎於瞬間點亮了萬里河山,帶着獨屬於自己的風韻。
於是,顧旖這麼一笑,就彷彿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突然撞進了姬舒冷硬的心,不尖銳,卻突兀的讓人難以忽視它的存在。
他不悅的皺了皺眉,臉上出現了有史以來的第一抹龜裂,自己竟然看一個男人的笑而看呆了!
恥辱,這簡直是恥辱!
發泄似的抓過一旁的書,他低沉的吐出一個字:“滾!”
“……”顧旖臉上的笑意瞬間僵硬了,啊啊啊!好像撕爛他的嘴怎麼辦?
“我告退!”咬牙切齒的吐出一句,她嬌小的身影逐漸和黑夜融爲了一體。
西苑。
顧旖做賊似得將小道長拉到角落裡,“怎麼樣,信送到了麼?”
聞言,小
道長鄙夷的瞥了一眼顧旖,幸好有黑夜的掩飾,眼裡的鄙夷纔沒有看進顧旖眼裡。
否則,玻璃心又得碎了一地了。
“人家當官的說了,你這就是騙子,以爲用一塊石頭就想見到皇室中人,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我告訴你,爲了給你這個騙子送信,我差點被打。”
一想起這件事,他便覺得鬱悶,爲了所謂的好處,腳都跑痛了,不但沒有喝到一口水,還被人家當作騙子差點打死。
小道長哀怨的瞥了一眼顧旖,只見她呆愣的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可以說是晴天霹靂,彷彿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的孩子一般,睫毛上隱隱還掛着一點淚水。
看着她此時的模樣,小道長良心被狠狠戳了一下,不由反省起來,他是不是語氣太嚴肅了,傷到他幼小的玻璃心了。
“你沒事吧?”小道長怯生生的湊近她問了一句。
顧旖整個人都不好了,呆呆的沉浸在那一句,騙子裡了。
被顧旖這滲人的樣子弄的有些心驚,小道又輕輕的湊了過來,還是那句:“你沒事吧?”
“有事!當然有事!你被人欺壓還求救無門你試試有沒有事!”顧旖吼了一句,紅着眼睛喘着粗氣的就大門走去。
小道在身後伸了伸手,“你是不是走錯門了?”
聞言,顧旖果真站住了,接着,又氣勢洶洶的折了回來,“石頭還我!”
“你,你休想!”小道捂住石頭後退一步,一臉警惕的盯着顧旖。
他可不能白跑一趟,這石頭雖然不值錢,可是好在漂亮。
顧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見此,小道立馬便慌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石頭還你。”
顧旖接過他手中的石頭,胡亂的擦了擦眼睛,“道兄你放心,等我出去了,一定給你很多銀子,我把我的零用錢都給你。”
她也不是那麼沒有良心的人。
小道長擺了擺手,只當顧旖在胡謅。
天剛亮,無夜伺候姬舒起牀梳洗。
似乎是想到什麼,他道:“去,把蘇顧旖找來,順便弄套女裝。”
聞言,無夜眼睛一亮,“主子是想……”
姬舒點了點頭,那小子身材嬌小,脣紅齒白的,穿上女裝勉強應付一下也還行吧。
等那些人發現的時候,他恐怕早已離開了。
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他的主意,看來,他這段時間還是太仁慈了。
……
顧旖剛拼死拼活的爬上牆頭,還沒來得及跳,夜空中忽然刮過一抹陰冷的風,在回神時,整個人已經被人揪住衣領給凌空拎了起來。
她一雙眼睛大大的睜着,看着下面飛速掠過的屋子,心裡激起滔天巨浪。
這麼好的輕功,若是她學會了,還怕不能逃走麼?還會怕姬舒那個大太監麼?還怕不能做一代神捕麼?
“哈哈哈哈哈……”
靜謐的夜裡,一道叫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拎着她的的無夜身子忽然抖了一下,差點栽了下去。
“笑什麼笑,你給我老實點!”
斥了她一句,無夜更加快速朝着姬舒的房間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