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抱着孩子一起進臥室的林傅很自覺的來到牀邊坐下,問容容耐耐:“午睡前要不要洗澡?”
兩個小孩皆是搖頭。
林傅看得笑出聲兒來,幫他們掖好被角,才走出外室。
許恩慈橫躺在外室的沙發上,姿勢慵懶又透露着主人此時此刻心中的迷茫。
林傅輕輕坐在她身側,擡手勾抱起她的背後,然後讓她躺在自己腿上。
許恩慈掀了掀眼,最後合上,沒有睡,很清醒的開口:“我應該把你關在門外。”
“唔,雖然我很想現在去檢查一下那個姓褚的男人有沒有在這間房子裡放針孔攝像頭,但是我覺得跟你解釋某個誤會更重要。”林傅試圖用開玩笑,讓她故意建立起來的疏離感給破壞。
然而許恩慈卻微微嘆口氣,打斷了他的話。
“威廉,你知道爲什麼我們現在這麼多誤會?”
“因爲有心人殷紅嫉妒設計?”林傅笑。
許恩慈沉默了一會兒,略有疲倦的擡手要揉太陽穴,“我最近想了很多。”
林傅自覺的取締她的手,修長的手指,指甲修剪的圓潤,輕輕的有技巧的按壓着她的太陽穴。
昨晚提心吊膽了一夜不敢安睡,雖然早上從樓上跌下去讓她身體被迫接受了幾個小時睡眠,但是現在睡意也來了。
也許是因爲不管怎樣,他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他身上傳來的氣息,會讓她不由的寧靜下來。
但是她現在還不能睡,她擡起右手,依然閉着眼睛,但是語氣卻鏗鏘,“我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林傅一把握住她擡起的手,卻沒有去診脈,而是握住那他可以輕鬆包住的小拳頭,再湊過去就親了親她蔥白的手指,眸中的光在不知覺中斂了起來,“你好像不大高興。”
“我覺得,再多一個孩子,會分走我對耐耐容容的關愛。”事實證明,她其實並不算是個稱職的好母親。
連耐耐容容,一半多的時間都是他在帶,所以和他親,他的話很少有人會反駁。
有種人,縱容的時候你可以無法無天,可某些也許觸碰到他底線的事,他會讓你腦骨悚然根本沒有時間想東想西,只知道順從。
“如果你不願意,孩子不要也可以。”林傅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連同表情,什麼都沒有變化。
只是握住她的手漸漸鬆開,回到她的太陽穴輕輕摁壓。
許恩慈的呼吸漸漸舒緩起來,林傅手中的動作頓了頓,小心的將她的腦袋輕輕托起,然後讓自己站起身,又幫她墊好抱枕。
一些列都做好了之後,林傅盤腿在沙發邊上坐下。
因爲海拔高,所以哪怕是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林傅依舊可以毫無阻礙的看到她的的睡顏。
昨晚一夜不曾眠,現在看着她,雖然安心不少,卻依舊沒有睡意。她的眼底有些青色,未施粉黛,臉上小擦傷還破着皮,一些稍大的傷口則用紗布貼着。
聽孩子說起她從樓梯上滾下來,林傅覺得心驚動魄,全是自責,而現在抱着她的那種感覺
卻又變成了後怕。
她懷着兩人的孩子,她又有了,卻又差點出了事。
“你到底在怕什麼……”林傅伸手,小心的撥開她那長勢飛快的劉海。手掌貼着她的光滑的臉蛋,用指腹輕輕蹭她的下頷。
許恩慈動了動脣,似乎是在咕噥。
他附耳過去,才聽到她說……“你還是去找一下這房間裡有沒有針孔攝像頭吧。”
林傅頓時覺得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了!
媳婦兒讓找那個褚變態有沒有安裝監控器,他能不領命嗎?
必須找,就算沒有也得找出來!
林傅將四處都仔仔細細都翻了個遍,卻真沒有。褚子明能在他們身邊安插一個藍丫兒,讓她神不知鬼不見的在辦公室裡裝針孔攝像頭……
難道在Kindness面前,真的端着君子架子?
林傅有些納悶的坐到牀上,視線落在地上,隱約看到一點不對勁,他猛然擡頭……
吊頂天花板是黑灰相間的,與其他不一樣的是,每塊吊板之間,都有一顆圓圓的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鉚釘契合。
碧眸看着天花板半晌,然後勾脣,去拉上窗簾再拿出手機。攝像狀態的手機照着天花板,很快,小紅點出現在吊燈隔壁一米多遠處。
拿開手機,只能看到那裡是一顆和其他差不多很難被發現不同的小圓點,被卡在被精心鑽出的洞後頭。
不仔細看,根本沒有半點異樣。
林傅眯起眼,確定就是那玩意兒之後,從兜裡掏出一片解壓的口香糖,回到還在沙發上假寐的許恩慈身邊,剝開遞到她嘴邊。
薄荷味很快在嘴裡蔓延開來,許恩慈掀開左眼眼皮,睨了眼林傅,動了動雙腿,有些倦懶的模樣,“找到了?”
嚼……嚼……嚼。
“嗯。”林傅應,隨即伸手摁住還在迷濛狀態的女人後腦勺,直接親了上去。
許恩慈被他這毫無徵兆的行爲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因爲他的舌頭第一時間捲去了她嘴裡的口香糖,她覺得自己都要把口香糖給嚥下去了。
林傅將口香糖壓在自己舌頭底下,再去吮吸她的,感覺到她有些呼吸不暢的要推開自己,這才主動離開。
但是他沒有說什麼,而是站起身長腿往裡間邁,也不怕監控器背後那端的人看穿他的意圖,擡右手朝它比了箇中指。
隨即一腳踩上牀頭櫃,借那個力整個人往上躍起,將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嘴裡拿出來的口香糖精準的黏住那個小黑點。
而褚子明看着那個男人挑釁完,屏幕隨着就白花了之後擰眉低咒一聲:“Shit!”
許恩慈看着他進洗手間洗手,不解的進裡間,擡頭就看到剛剛被他夠到的天花板處黏着塊口香糖,米白色的和那黑灰色的天花板,十分不搭,“……”
走出來的林傅看到她盯着天花板看,一邊用紙巾擦手一邊笑,“我兜裡還有。”
許恩慈循聲轉頭看他,我是爲了捨不得口香糖纔看的嗎?
“這是攝像頭?”
“Bin
go。”林傅勾着脣打了個響指,應完將紙團往垃圾桶扔去,精準無誤的空心球。
許恩慈斂眸,褚子明到底是爲了什麼,纔要這樣做?
還有昨天的視頻,她看到的那些到底是什麼回事……
林傅是自己找來,還是褚子明讓他來的?
如果是褚子明,明明知道兩個人見面之後,就算他想要做些什麼都不可能得逞,爲什麼還要讓兩個人在一起?
林傅看她走神,雖然不能完全猜到她在想什麼,但是他多少知道她是在想什麼事情。於是上前一把將她攬進懷裡,順勢兩個人一起往牀上倒。
又不等她反應就翻身將她壓在牀上。
兩人的胸口貼着,但是小腹卻空出了距離。
他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俯身溫柔的親她的眉眼。
許恩慈下意識閉上眼,腦子裡卻突然出現他壓在藍丫兒身上的畫面,胸口一陣反嘔。
也許是林傅怕壓着她所以沒有施力,也許是許恩慈反抗力量太大……林傅竟然一個不查,真的直接被推開了。
許恩慈坐起身,跑進洗手間。
而被推開的林傅看着被關上門的洗手間,擡手揉了揉胸口,臉上卻破天荒的露出一抹傻笑,孕、孕吐……
被以爲是孕吐的許恩慈跪在地上,往抽水馬桶裡嘔了大半天,因爲吃的少,所以根本吐不出什麼。她腦子暈暈乎乎,突然之間覺得之前不能說話不能聽到的狀態很好。
至少不用一次次重蹈覆轍的被騙,也不用像現在,將胸口的質問忍着,忍得火急火燎。
她心裡有一個結,而林傅總能輕而易舉的用言語就化解開來。她以前以爲,只要兩個人說明白了,就好了,日子還可以恢復得和從前一樣甜甜美美。
可實際上,她現在就像一個妒忌到發狂的女人,隨時可能將歇斯底里的真面目給暴露出來。
之前哪裡是化解了問題?明明只是將問題一個個都給壓回去!
如同不是將地雷掃了,而是埋得更深一些。
彼此都以爲日後會相安無事。
好比一條路,有着誰也不知道總數的炸彈。每發現一個炸彈,他就親自將時間延後。一直用這樣治標不治本的方法,終於在某一個時間點……
全部都炸開,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
她和林傅之間的關係就處於這樣的性質,很微妙,要處理其實也很簡單。
兩個人離婚。
這不是她在衝動上做出的決定,兩個人相識相見的方式也許會成爲她一輩子的心病。
褚子明說的沒錯,如果那天晚上是其他女人,如果爲他生下孩子的人是別人,兩個人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然而,就是因爲這樣的聯繫太過於薄弱,才至於她現在根本沒有任何安全感。
林傅一定已經察覺到她的不安,所以時不時會說一兩句情話,但是……如果拋卻六年前的糾葛,兩個人根本不會走到這一步。
這是日久生情嗎?
生的是習慣,還是將就,還是憐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