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就今夜
風辰夜臉色一沉,別過臉躲開她炙熱的目光,不說話。
九音輕吐了一口氣,其實這纔是她心底最大的疑問,但他不願意說,她也不勉強。
小手落在他的俊顏上,把他僵硬的臉捧了回來,擡頭在他下巴上吻過:“不說便不說,我也不過是好奇而已,其實我知道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恨他,是不是?”
“誰說本王不恨他?閉嘴。”
見他別過臉,九音不耐其煩地又把他的臉捧了回來,這次在他薄脣上輕輕吻了吻,才笑道:“你讓我隨意,原來都是哄我的?”
風辰夜看着她,薄脣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她無奈,其實開口問之前已經想好了他會拒絕,只是他越來越寵自己,所以,自己也越來越放肆了。
“天色不早了,我們歇息吧,王爺。”
她故意加重了“王爺”這兩個字,只是想要取笑他的彆扭。
風辰夜卻忽然用力抱緊她,把她用力拉入自己的懷中:“想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就今夜,以後不要再問。”
九音睜了睜眼眸,心底閃過一絲震撼,還有一絲深刻的感動。
她伸手牽上他的頸脖,把臉埋入到他的肩窩裡,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輕吐了一口氣,柔聲道:“我不問了,只是希望你可以過得開心,我們歇息吧,我伺候你。”
感覺到他的身軀在一瞬間繃緊,她笑道:“你該知道我不是時常會這麼主動的,就今夜,要不要隨你。”
“自然要。”他又不是笨蛋,這個時候不要還等何時?
她居然說了主動伺候他,一想,心裡便頓時興奮了起來。
雖然之前也伺候過他無數次,但卻都是半推半就,也是被他逼、迫出來的,主動,那是極少會有的事情。
長臂環過她的腰,一下把她抱了起來,舉步向軟塌走去。
這舉動卻嚇得九音低叫了一聲,微微掙扎着:“夜,不要!”
“怎麼?”他挑了挑眉,故意忽略掉她眼底的不安,笑得不屑:“不是你自己說要主動伺候我嗎?這回又跟我玩起欲拒還迎的戲碼了?”
“不是,你別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的小手落在他身上,話語裡藏着幾分顫抖:“不要,你的右臂……夜,把我放下來。”
風辰夜沒有說話,抱着她來到軟榻邊,輕輕把她放下,等她安然躺了下去之後,才笑道:“不知道你的男人比你想象的要強悍太多嗎?”
他的右臂已經好了,哪怕拿劍也沒什麼問題,只不過還沒有從前靈活而已。
但是,抱個女人這種簡單的事情還難不倒他的。
“她的男人”這四個字,讓九音心頭頓時亂了幾分。
她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他的右臂上,輕聲道:“以後不要再這樣嚇我,剛纔把我嚇壞了。”
“關心我?”心裡暖暖的,大掌落在她臉上,指尖在她完美的線條上劃過,忽然他眸光黯了黯,彷彿下定決心那般,輕聲道:
“我的母后是東楚皇后,我父皇對她寵愛有加,當年的盛寵,整個後宮無人能比。”
九音十指微涼,想要阻止他說下去,卻又期待着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讓他和傾城如此?
可她知道如果繼續說下去他一定會痛苦,那都是他一直壓在心底不願意被提起的舊事,她明白。
她淺淺動了動脣,溢出一聲低喚:“夜……”
“別說話。”風辰夜在她身旁躺了下去,把她小小的頭顱摁到自己懷中:
“在我兩歲那年某一個夜晚,不知道爲了什麼事,戰昊天忽然潛入後宮尋找母后。”
九音不自覺揪緊他的衣襟,一顆心猛烈顫抖着:
“戰昊天……便是後來的戰浩國,是不是?”
風辰夜點了點頭,說起這些陳年往事,聲音一直是低沉的,低沉中藏着幾分旁人難以察覺的苦澀。
但這份苦澀,九音聽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誰向父皇告密,說母后和戰將軍在安寧殿苟合,父皇到安寧殿的時候,果然看到母后和戰昊天倒在一張軟榻上,衣衫不整……”
“可你當時……”
“當時的情形我確實沒有親眼目睹,也並不清楚,不過,這是事實。”他調查了這麼多年,以每一個證人的證詞來看,那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的事。
“夜,那一定是個陰謀。”根本不用猜想的,這種後宮爭鬥陷害的戲碼,哪個朝代曾少過?
兩個人無緣無故又怎麼可能在後宮裡面做出這種事?就是真有什麼私情,也不該明目張膽在太歲頭上動土。
更何況這期間還有人去告密,稍微有點腦袋的也該知道那一定是個陰謀,是想要害他母后的陰謀。
風辰夜冷冷一笑,“我自然知道是個陰謀,不僅是我,想必我父皇也清楚。”
“那後來呢?”既然知道是個陰謀,那是不是代表他母后是無罪的?可是,九音又隱隱覺得事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風辰夜苦笑道:“就算是陰謀又如何?後宮的妃子甚至還是一國的皇后,當着所有人的面出了這種亂子,哪怕是陰謀也已經是事實了。”
九音的手落在自己的心口上,用力摁着自己心臟所在的位置,哪怕他沒有明說,她也能想到當時是怎麼樣的情況。
穢、亂後宮罪大惡極,就算是被陷害的,一旦已成事實,皇上決不可能再要如此不乾不淨的妃子了。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靜待風辰夜說下去。
風辰夜的大掌落在她腦袋上,輕輕撫過她的青絲:
“母后被壓進天牢靜候發落,戰昊天被安了莫須有的罪名,判以當衆斬首。行刑那日,戰昊天的部下前來劫刑場,把人救走,之後戰昊天又動用了能動用的一切力量,在母后被賜毒酒的那夜將她救出去。從此兩人在東楚消失了,之後再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那你……你什麼時候知道他們去了西楚?”
“早幾年才知道的。”年少的時候沒有自己的勢力,也沒有這個能耐去查探這些事情,等他成年把自己的勢力壯大起來,調動了所有的力量,才查到當年的戰昊天輾轉到了西楚,與他那些忠心的部下漸漸在西楚發展起來,後來竟成了西楚的護國大將軍戰浩國。
他的母后簡如玉也隱姓埋名,改名簡小玉,與戰浩國以夫妻的名義留在西楚,生活了十幾年。
“那你父皇……”
明白她想要問什麼,他道:“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這件事,當然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清楚戰傾城的身份。”
“可依我看,傾城在這裡似乎頗受重視……”他剛來的第二日清晨,朝政上各勢力的人都有派人送禮過來,很明顯大家都想拉攏他。
“數年之前我領命西征,不想同期皇城出了些動、亂,邊境的小國也一道作亂,作爲盟國,西楚派了戰傾城來爲東楚平定一切,給東楚立下了大功。他在東楚百姓心目中是恩人,對於東楚皇帝來說更是個盟友,父皇一直想要拉攏他,希望他可以爲自己效力,只是戰傾城一直不答應。”
怪不得傾城這次到來會受到這麼高的重視,九音心裡微微動容着,想到戰傾城說起東楚皇帝時臉上那些不屑的表情,便知道他對這個皇帝是怨念極深的。
想擡頭看他一眼,但他不允許,她只好揪着他的一緊,輕聲道:“就是因爲傾城的爹搶了你的母妃,所以你才……”
“當年的事一定是戰昊天強迫的,我母后絕不是那樣的人。”由始至終他都不相信他母妃會做出那種事情,除了那個在背後設計的人,定然也是因爲戰昊天一直覬覦着他母后的美色。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正因爲戰昊天對他母后的單相思,纔會成全了背後那人的陰謀。
九音沒有反駁他的話,當年的事情她完全不清楚,自然沒有資格說些什麼,可不管怎麼樣,傾城是無辜的。
“至少你母后被行刑的時候,戰昊天把她救出去了,若不是戰昊天,你母妃也不能活下……”
說到這裡她又不禁住了口,因爲忽然想起來風辰夜曾經跟她說過的話,他的母后是戰昊天親手殺死的!
“想起來了嗎?”他笑得苦澀,大掌落在她的腦袋上,輕輕揉着:“我母后死在狼牙島,就是當年戰浩國出征,進攻狼牙島的那場戰役上。”
九音握緊自己的雙拳不說話,心裡萬分的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風辰夜依然在沉聲說着,今夜,他真的願意打開心扉,與她說起從不願對旁人說起的往事:
“知不知道當初我爲何把你帶到城樓上,讓戰傾城親手殺了你?”
九音呼吸一緊,十指頓時變得冰涼。
想起當時的情形,自己真的是死裡逃生,如今想來還心有餘悸。
從來沒想過她和風辰夜的關係竟會發展到如此地步,兩個人居然能心平氣和地躺在一起,說起過去那些往事。
每每想起她還是很害怕,怕得連心臟也不斷地收縮。
他的掌落在她腰間,把她用力拉向自己,半響才淺聲道:
“當年狼牙島的上一任島主便是如此把我母后帶到城樓上當人質,也是一件一件褪去我母后的衣裳,笑着對戰浩國說,若想保她貞潔,便親手殺了她……知道戰浩國當時是怎麼做的嗎?”
往事,輕易將他已經癒合的傷口再度撕得支離破碎,鮮血滴落的同時,恨,依然無邊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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