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公子放我一條生路……”無論是黑衣人,還是那名護衛,個個武功高強,沐雨棠拼盡全力固然能逃掉,但一定會受重傷,倒不如向男子討個免死命令,全身而退,再做打算。
“不行!”黑衣首領一聲怒喝,打斷了沐雨棠的話,銳利的目光冷如利箭,對着年輕男子的方向行禮道:“稟少主,有人出錢買了她的命,咱們山寨一向誠信待人,絕不能放過她!”
沐雨棠挑挑眉,殺人山寨也講誠信?那山寨頭頭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
“這樣啊!”男子看向沐雨棠,身材窈窕,玲瓏有致,美麗的小臉明媚動人,清冷的眸子裡閃爍着盈盈光芒,如一汪秋水,脈脈含情,讓人的心爲之砰然一動:山寨定的規定不能違抗,但這麼美好的女子,殺了太可惜了,不殺吧,又壞了規距,這可如何是好?
望着男子眸子裡的猶豫不決,沐雨棠目光閃了閃:“我與表姐感情極好,如果我死了,表姐一定會傷心欲絕的!”
清冷的聲音裡透着說不出的悲傷與失落,安墨楓聽的一怔,氣息有瞬間的凝滯,嗆的他連連咳嗽,墨玉般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欽佩:她死了,他傷心欲絕,她可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
安墨楓的俊顏由於咳嗽微微泛紅,看到那名男子眼中,他是害羞了,也間接承認他和沐雨棠感情極好,男子犯了難:表妹死了,她哭出個好歹來,他會非常心疼的,況且,表妹那麼絕色的美人,被殘忍的一劍殺死,他也有些於心不忍。
男子擺擺手,招來黑衣首領,壓低聲音道:“那買兇之人可曾規定了她的死亡時間?”
“這倒沒有。”黑衣首領搖搖頭,目光凝重:“只叮囑越快越好!”
“太好了!”沒規定死亡時間,事情就好辦多了!
男子眸子裡燃起濃濃的色光,極力收斂也沒斂住,輕咳一聲,故作高深的看着沐雨棠道:
“有人出銀子殺你,照理說,我不能救你性命,但本少爺對你表姐一見傾心,不忍看你死去,她傷心,決定救你一命,但是,我和你無親無故,救你說不過去,不如你跟了我,做我的人,那我救你也就名正言順了。”
沐雨棠撇撇嘴,理由真是冠冕堂皇,說來說去,還不是想姐妹同收,享齊人之福。
好色之徒!
黑衣首領一怔,銳利的眸子裡閃着少有的凝重:“少主,萬萬不可,她是咱們要殺的人,應儘快解決,如果帶回山寨壞了規距,以後誰還敢做咱們山寨的生意?”
“你那位僱主不是沒規定殺她的時間嘛。”男子不以爲然的擺擺手,瞟一眼沐雨棠,再次壓低了聲音:“本少爺帶她回山寨,她就是煮熟的鴨子,插翅難飛,等本少爺玩膩了,要殺要剮隨你處置……”
他對女子也就只有三分熱度而已,得到了,玩膩了,隨手一丟,任她自生自滅。
“少主!”黑衣首領看着男子,幽深的眸子裡閃爍凝重,耐心的勸解:“殺人要速戰速決,不能留着後患夜長夢多……”
“山寨的規距我知道,絕對不會違抗的,十天,不……五天後,你來我院子裡要人,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唯恐黑衣首領再說什麼勸解的話,男子一錘定音,下了決定,五天時間就算玩不膩,也應該盡興了,她的生死,他絕不會再關心!
但是現在嘛,她還真是個讓人喜愛的小美人!回望沐雨棠,他目光炯炯,笑容迷人:“你可願隨我回山寨?”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沒齒難忘,一切聽從公子吩咐!”沐雨棠低下了頭,想露個羞澀的模樣降低男子的戒心,可迎着男子那色眯眯的眼神,她怎麼都羞澀不出,刻意放柔的聲音也透着若有似無的清冷,拒人於千里之外。
那男子陷在沐雨棠從了他的歡喜裡,沒注意到她的異樣,一雙眼睛高興的眯成了細縫,連聲說好,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沐雨棠,你不是說擺脫他嗎?怎麼跳進狼窩裡了?”安墨楓扯下口中的絲帕,望着開心高興的男子,墨玉般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厲色:“隨他回山寨根本就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沐雨棠悄悄指指四周,壓低聲音道:“安世子,你看看這些人,一個比一個厲害,你內力被封,空有一身絕世武功,卻施展不出,剛纔被他們追的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現在你能突破重圍衝出去嗎?”
安墨楓一張俊顏瞬間陰沉,他的內力還沒有解封,剛纔沒有還手之力,現在還是一樣沒有:
“山寨是他們的老窩,戒備森嚴,高手如雲,進了那裡再想逃離,絕對是難上加難。”他不想去山寨,但諸多高手圍困,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到安全的脫身方法。
“那男子答應不殺咱們,咱們就是多了幾分希望,他們的山寨再嚴密,也一定有空子可鑽,咱們進去後見機行事,一定能找到機會逃出來的,總比現在死在他們手裡強……”沐雨棠拍拍安墨楓的肩膀,輕聲寬慰。
朝廷查了多年,都沒找到和土匪有關的蛛絲馬跡,可見他們的老窩十分隱蔽,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如果他們真是劫持貢品的土匪,沐雨棠跟他回山寨,是想探探那神秘的山寨究竟在哪裡。
“美人,美人……”男子溫柔的呼喚響在耳邊,沐雨棠轉身望去,卻見男子色眯眯的目光緊盯着安墨楓。
安墨楓緊皺着眉頭,墨玉般的瞳仁裡滿是厭惡:“真的要隨他去山寨?”
“不然怎麼辦?”沐雨棠無奈的看着他,黑衣人和侍衛們人數太多,武功又高,如果她是獨自一人,她拼盡全力絕對能逃離,但帶着一個內力被封,和文弱書生沒什麼兩樣的安墨楓,她的能力受到很大限制,絕對逃不掉。
安墨楓不願去山寨,但他也分析了,沐雨棠說的很有道理,隨男子回山寨,先把命保住,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再想辦法。
想不到他堂堂安王世子,英明一世,也會栽了跟頭,受制於這羣只有三腳貓功夫的土匪!
安墨楓一聲輕嘆,心情很是鬱悶,索性閉了眼睛不理會那男子,男子催促的很急,沐雨棠只好替他回答:“我表姐願意隨公子回山寨!”
“真的?太好了!”男子心裡美的冒泡,出門一趟,得了兩個絕色美人,他還真是豔福不淺,尤其是那紅衣美人,身姿高挑,容顏絕美,雖然面色陰沉着,卻別有一番風味,讓人看着心裡癢癢,迫不及待的想要撲上前親一口!
“回寨,回寨!”男子眯着色眯眯的眼睛,急切的下了命令,美人在手,不必再逛了,回寨享受。
山寨座落在山裡,但不是像一般土匪那樣的粗糙窩,而是一座精緻、華麗的別院,就像城外的諸多別院一樣,高牆紅瓦,門外站着兩名守門人,普普通通,看不出絲毫異常,進了門,眼前豁然開朗,方纔發現這裡的別有洞天。
許是覺得沐雨棠,安墨楓已被他們掌控,插翅難飛,一路走來,男子並沒有蒙他們的眼睛,沐雨棠得以看清了山寨的少許面貌。
山寨門內,二十名武功高強的侍衛嚴密守衛,每隔幾米都會設有一定的明崗暗哨,青石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山寨土匪,個個手裡拿着刀,或腰間別着劍,走路的動靜不同,武功也高低不等。
但他們的警覺性都非常高,對外人有本能的排斥,沐雨棠、安墨楓都是絕色的柔弱女子,在古人看來沒什麼威脅,但身爲殺手的他們卻格外警惕,望着兩人美麗的小臉流口水,眼睛裡也滿是色光閃爍,手還不忘放在刀柄和劍柄上,隨時都能拔出來給人致命一擊。
沐雨棠,安墨楓被安排在薔薇院,送他們進來的,是那名黑衣首領,沐雨棠是他要殺的人,他對她不是排斥,而是有着很深的敵意。
礙於男子的吩咐,他不敢做什麼手腳,但他對她的討厭毫不保留的展現了出來:
“……薔薇院以後就是你們的家了,沒有大事,不許踏出一步,不許在外面閒逛,不許打聽山寨的事情,否則,一經發現,殺無赦,聽清楚沒有?”男子洪亮的聲音裡透着濃濃的輕視。
安墨楓聽着很刺耳,墨玉般的眸子浮現一抹冷冽,如玉手指悄然握緊,就要對男子狠狠揮過去,沐雨棠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冷冷瞟黑衣首領一眼:“都記清楚了,我們姐妹想休息,閣下請回吧!”
沒有吵鬧,沒有動手,只是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黑衣首領有些失望,心中暗道,心機果然深重,此人絕不能留,時間一到,立刻殺了她,以絕後患!
門外閃過兩道鵝黃色衣袂,是男子派來服侍的丫鬟,如果他再過份吵鬧,她們稟報了少主,吃虧的就是他了!
先按兵不動,再見機行事!
他冷冷望了沐雨棠一眼,大步走出了薔薇院。
望着他漸漸遠去的身影,安墨楓墨玉般的瞳仁裡閃過一抹流光:“雨棠,他那麼過份,爲什麼不讓我教訓他?你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你沒看出來那傢伙想故意挑事,好趁機殺咱們嗎?”沐雨棠慢悠悠的走到桌前,持起茶壺倒茶,漆黑的眼瞳清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兩女不滿少主安排的院落,與屬下起了爭持,又抓又打,屬下反抗時,失手將兩人錯殺,多麼完美的理由!”
那少主雖然好色,但這山寨裡多的是不好色的屬下,如果有人知道他們少主帶回來兩個對山寨有威脅的女子,絕對會先斬後奏的殺了,再找個合適的理由敷衍過去即可,就算那男子傷心,會懲罰他們,也絕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安墨楓在沐雨棠身邊坐了下來,眸子裡浮現一抹了然:“你和那黑衣首領有仇?”如果黑衣首領和沐雨棠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絕不會積這麼深的怨。
“他們追殺我,我用最殘忍的方法殺了他一名屬下,現在又進了他們這秘密山寨,他自然會對我嚴加防備!”身爲黑衣首領,他見識了沐雨棠的狠毒與心機,死的人又是他的兄弟,他當然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清雅的室內,淡淡茶香縈繞,沁人心脾,沐雨棠素白小手端起細瓷茶杯,剛剛送至脣邊,冷不防一隻大手憑空伸出,搶走了茶杯。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沐雨棠皺着眉頭瞪向安墨楓:“你幹什麼?”
“喝茶啊!”安墨楓笑眯眯的說着,在她不善的目光下,非常優雅的輕抿了一大口。
沐雨棠滿目不悅,滿滿一壺茶他不喝,幹嘛非要搶她那一杯?
望着她怨憤的目光,南宮嘯的心情突然飛揚起來,小野貓終於有別的表情了,不再是那副一如既往的淡漠冷冰,順眼是順眼了,但總掛着一幅生氣的表情,也很不可愛。
“那名少主十分好色,將咱們帶進山寨,很快就會安排洞房,我是男子,他不會將我怎麼樣,可你是女子,在他的山寨裡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萬一他要佔你便宜,你連招架之力都沒有,快點想個辦法離開是正事……”
清雅的聲音裡透着幾不可察的急切,沐雨棠聽的真切,她也想早些離開山窩,但剛纔他搶了她的茶,她要報報仇,美眸閃了閃,慢吞吞道:“那男子喜歡的是你,就算要圓房,也是先和你圓,我排在後面,你現在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我急什麼?”
安墨楓英俊的容顏瞬間黑的能滴出墨汁來:“是你說有辦法悄無聲息的離開,我才隨你來山寨的,別告訴我,你現在想不出逃離方法!”
沐雨棠望着他,無奈的攤攤手:“這山寨的戒備有多嚴密你又不是沒見到,我再聰明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想到逃跑方法……”
安墨楓一張俊顏陰沉的可怕,清雅的聲音十分低沉:“那要怎麼辦?”他堂堂安王世子,豈能被一名要纔沒才,要貌沒貌的紈絝二世祖蹂躪!
“涼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望着他陰沉的面色,沐雨棠非常滿意,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站起身,嫋嫋婷婷的向外走去。
天很快就會黑,都要火燒眉毛了,她還有閒情逸致逛蕩,安墨楓墨玉般的眸子裡浮出一抹鬱悶,有氣無力的問道:“雨棠,你又要做什麼?”
“去外面走走。”沐雨棠漫不經心的回答着,緩步前行:初到山寨,她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瞭解,悶在這小小的薔薇院,可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先觀察觀察整個山寨的情形,再看看如何在戒備森嚴的山寨裡尋得逃生之路。
屋外站着兩名身穿鵝黃色長裙的丫鬟,見沐雨棠出來,齊齊行禮:“見過十八姨娘!”
沐雨棠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兩人是在稱呼自己,那名胖子首領曾說安墨楓是十七姨娘,她這做表妹的,自然就是十八姨娘了。
安墨楓正在屋子裡喝茶,聽到丫鬟們的稱呼,一口茶水險些噴了出來,清雅的笑聲再也抑制不住的暴發:“哈哈哈……十八姨娘……”
十八姨娘只是個稱呼,有什麼好笑的!
沐雨棠轉過身,狠狠瞪他一眼,咬牙切齒道:“十七姨娘好好休息,妹妹等會給姐姐帶好吃的點心……”她是女的,稱十八姨娘並不過份,安墨楓可是男子,稱十七姨娘,氣不死他,也會氣壞他。
果不其然,安墨楓聽到這個稱呼後,眸子裡的笑意消失無蹤,一張俊顏黑的險些滴出墨汁。
沐雨棠滿意的轉過身,笑意盈盈的望向兩名丫鬟:“廚房在哪裡?”
“姨娘想吃什麼告訴奴婢,奴婢通知廚房做!”姨娘說白了就是少主的玩物,玩過後,膩了,就會被扔掉。
這兩名丫鬟見多了被棄之不理的姨娘們,心裡對沐雨棠,安墨楓是非常鄙視的,但她們是聰明人,臉上並沒有表現出輕視,只在言語裡偶爾的透露這麼一點兒。
沐雨棠去廚房有自己的目的,沒在意她們心中的不敬:“我習慣自己做甜湯,別人做的我喝不慣,你們還是帶我去廚房吧!”
面前的女子,容顏絕美,身姿纖細,是男子們喜歡的類型,肯定會被少主寵愛一陣子,丫鬟心裡雖然不屑,卻不敢得罪她,只是去個廚房而已,她的要求也不算過份,丫鬟們便沒有再堅持。
左邊的丫鬟對沐雨棠福福身,聲音嬌俏道:“姨娘請隨奴婢來!”
沐雨棠從大門進山寨,只看到了山寨前院的戒備,對後院一無所知,而廚房建在後院,她說是去做甜湯,其實是打着幌子暗中查看地形和戒備,尋找合適的逃離地點與機會。
緩緩走在後院青石路上,沐雨棠看的有些心驚,後院來往的多是丫鬟,嬤嬤,偶爾的會走過這麼一兩名小廝,但這裡的戒備不比前院差多少。
不同的是,前院大門緊閉,只許進,不許出,後院有個小門,只允許一人通過,門內二三十的侍衛手持長劍,嚴陣以待,小廝們挑着買來的新鮮水果,蔬菜,雞鴨魚肉通過,連大氣也不敢出。
想在這種情況下逃出生天,可不簡單,這麼大的後院,就沒有一處可以安全逃離的地方?
沐雨棠慢悠悠的走着,清冷的目光四下觀望,看到一幢特別的房屋,說它特殊,是因爲它屋門緊閉,門兩邊前守着兩名面容嚴肅的侍衛,逛了後院那麼久,她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陣勢,直覺告訴她,那房屋有問題。
“那是什麼地方?”沐雨棠指着房屋,好奇的詢問。
丫鬟順着她的指向望了一眼,眸子裡滿是凝重:“回十八姨娘,那是山寨的庫房!”
庫房顧名思議,就是盛放山寨所有貴重物品的地方!
沐雨棠眼眸微沉,笑意盈盈道:“那裡面肯定有許多金銀首飾,綾羅綢緞了!”
輕快的聲音感染人心,丫鬟卻聽得皺起眉頭,目光掃過沐雨棠軟煙蘿的湘裙,眸子裡滿是不屑:她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怎麼像沒見過世面的市井村婦,聽到金銀首飾,綾羅綢緞就大呼小叫……
心裡的不屑太濃了,不小心表現在了臉上,沐雨棠看的真切,笑意盈盈道:“多謝你!”
丫鬟一怔,她也沒做什麼事啊:“姨娘謝奴婢什麼?”
她不解的看向沐雨棠,卻見沐雨棠擡起手掌,對着她的脖頸狠狠砍了下來,她怔忡當場,潛意識的想要驚聲尖叫,不想脖頸突然傳來一陣疼痛,她眼前一黑,失去知覺,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望着昏迷不醒的丫鬟,沐雨棠挑挑眉,謝什麼?自然是感謝她將自己帶到了庫房前,她進山寨,就是爲了查看貢品的下落,不知那些被劫持的貢品是不是在這間庫房裡。
沐雨棠將丫鬟拖進隱蔽的地方,正準備想辦法進庫房查看,一陣急風吹過,冷冽的男子聲音自背後響起:“你進山寨果然有其他目的!”
沐雨棠挑挑眉,她做的十分隱蔽,居然還是被發現了,看來,他一直在監視她,根本沒離開!
在山寨傷人,就等於是在老虎嘴裡拔牙,沐雨棠敢做,就擔了被人發現的風險,碰巧的是,發現這件事情的人,是個一心想置她於死地的男子。
“你想怎樣?”沐雨棠回望黑衣首領,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殺了你!”黑衣首領目光一寒,拔地而起,手中利劍傾力而出,帶起一陣冰冷的寒芒,毫不留情的狠狠刺向沐雨棠,光影閃閃間帶起一陣勁風,吹的塵土飛揚,樹葉飄零。
簡簡單單的一招,揮出了驚人的殺氣,駭人至極。
沐雨棠的秀髮被吹的四散飛揚,她毫不在意,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素白小手拔下發上的玉簪,迎着黑衣首領衝了過去。
她的速度並不快,卻詭異的難以琢磨,纖細的身體在逼近長劍時,猛然側出一個不可想象的弧度,長劍擦着她的衣服滑過,可她手中的髮簪結結實實的刺進了黑衣首領的脖頸!
鮮血噴射而出,在半空揮劃出血色的曲線,黑衣首領手捂着脖頸,眼睛瞪的溜圓,眸子裡滿是震驚,嘴脣蠕動着,想說什麼,可喉嚨裡不停上涌的血沫將他的話全部淹沒,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瞪着沐雨棠,嘴脣蠕動,鮮紅的血透過指縫快速流淌下來,染紅了白色的裡衣,高大的身軀撲通一聲,仰面倒地,眼睛睜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沐雨棠看明白了他的口型,望着他的屍體冷笑:“這個世間,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
鮮血順着尖銳的銀色柄緩緩匯聚成一滴,徐徐滴落在地,淡淡血腥味飄散,沐雨棠挑挑眉,素白小手伸進衣袖摸摸,空蕩蕩的,這纔想起她的絲帕用來堵安墨楓的嘴巴了。
俯身扯起黑衣首領的衣服,準備擦掉髮簪上的血跡,不想,一塊灰色的方形牌子從他衣襟裡掉落出來,發出清脆的聲響。
沐雨棠撿起牌子,見正面雕刻着一隻展翅翱翔的獵鷹,反面則雕了些她看不懂的文字,恍惚間記起,她剛纔見過這種令牌,是一名青年男子出示了這種令牌後,後門那裡的守衛就放了行……
清冷的目光綻放出璀璨的光芒,這是一塊出入的通行令牌,她想到悄無聲息離開山寨的辦法了!
藏好黑衣首領的屍體和那名昏迷不醒的小丫鬟,沐雨棠急色匆匆的回了薔薇院,推開屋門,急聲呼喚:“安世子,安世子……”
房間空蕩蕩的,不見半個身影,回答她的除了寂靜,還是寂靜!
奇怪,安墨楓去哪裡了?他不是說等她想辦法嗎?怎麼跑的沒影了?
疑惑間,一名丫鬟走了進來,笑意盈盈的行禮:“恭喜十八姨娘,賀喜十八姨娘!”
沐雨棠被她說的莫名其妙,疑惑不解的道:“喜從何來?”
她的聲音悶悶的,興致不高,小丫鬟也不氣惱,笑嘻嘻的回答:“十七姨娘被少主請去主房那邊沐浴、圓房,很快就輪到十八姨娘了……”
圓……圓房!沐雨棠只覺轟的一聲,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古代人最不恥白日宣淫,她原以爲,那男子最少也要天黑後纔會叫安墨楓前去服侍,哪曾想,男子心急的很,太陽還高高掛在天空呢,他就迫不及待的將人叫去圓房了。
安墨楓可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漢,和那名男子……這房肯定會圓出問題的!
小丫鬟在山寨裡服侍的久了,什麼樣的女子能受寵多少時間,她差不多都能算出來,以往少主帶回的美人也會很快圓房,但像今天這麼急切的,還是第一次。
這表姐妹兩人都是世間少見的絕色,不怪少主疼愛,她身爲奴婢,靠的就是主子得勢,主子過的好,她也能得不少好處……
小丫鬟喜滋滋的打着如意算盤,冷不防耳邊響起一道清冷的詢問:“主房在什麼地方?”
小丫鬟回頭,正對上沐雨棠美麗的小臉,漆黑的眸子如一汪幽潭,閃爍着星星點點的暗芒,她不由得怔了怔,小臉一紅:“少主正在寵愛十七姨娘,十八姨娘還是等等……”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那男子在小丫鬟眼裡是神聖的少主,在她眼裡可什麼都不是,比陌生人都不如。
時間緊迫,她也懶得和小丫鬟解釋,抓起小丫鬟的衣袖,急步向外走:“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少主和表姐,快帶我去……”
主室座落在內院最好的位置,院落周圍有五六名侍衛守着,不是特別森嚴,沐雨棠得以順利的接近,侍衛們靜靜站着,一言不發,院子裡靜悄悄的,主屋裡也靜悄悄的,沒有絲毫動靜。
沐雨棠不由得蹙了蹙眉,安墨楓究竟在不在主室裡?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不然,那少主發現安墨楓是男子,肯定會怒氣沖天的大吵大鬧,哪會像現在這麼安靜……
正想着,主屋傳來一道響亮的布帛撕裂聲,沐雨棠身體一震,擡頭望向主屋,額頭隱有冷汗滲出:那少主正在對安墨楓施暴麼……
“你幹什麼?衣服很貴的!”氣急敗壞的聲音透着緊閉的房門傳出,是安墨楓的。
“美人,讓哥哥香一個,哥哥送你十套比這個還好的衣服……”男子喘着粗氣,急切的聲音裡透着濃濃的情動,緊接着就是一陣乒乒乓乓的追趕聲。
再然後:“嗤嗤嗤!”布帛撕裂聲一陣響過一陣,聽的沐雨棠無奈撫額,這麼激烈,衣服要被撕成碎布條了吧。
正想着,男子曖昧的驚歎聲響起:“美人……你真美……”
“乒乒乒……乓乓乓……”桌椅倒地聲此起彼伏,激烈的戰鬥聽的院中侍衛們無奈嘆氣,再也受不住的退出了院落,站在院門口守衛,給了沐雨棠可趁之機。
她小心翼翼的翻進院落,悄無聲息的向房間靠近:安墨楓是男子,無法和那少主圓房,少主沒有氣急敗壞的驚呼,可見還沒發現他的男子身份。
她必須趕在那少主發現真相前,進到內室,帶走安墨楓。
“救命,救命啊!”安墨楓的求救聲從緊閉的房門裡傳來,驚慌失措中透着絲絲害怕,聽的沐雨棠緊緊皺起眉頭:認識安墨楓那麼久了,她還沒見他怕過什麼,究竟出什麼事了?居然能讓他如此大驚失色…
房門緊閉,且從裡面插上了,沐雨棠拔下發簪,想撬開房門,無奈門縫太小,髮簪尖根本伸不進去,安墨楓驚慌的呼救聲一陣高過一陣,一陣急過一陣。
沐雨棠目光一凝,後退兩步,用力踢開了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桌椅板凳橫七豎八的倒着,名貴的字畫也散落的到處都是,整個房間一片狼藉。
內室裡,那名少主並沒有像沐雨棠想像中那樣,壓着安墨楓滾倒在牀上,而是獨自一人,狼狽的倒在殘缺的桌椅板凳間,被掐的面色青紫,直翻白眼,雙臂四下揮舞,扯爛一條條衣料,雙腿也不停踢騰着,卻始終都掙不脫鉗制……
掐他之人正是安墨楓,清爽,優雅的坐在一隻名貴的花瓶上,長長的衣襬流瀉而下,墨玉般的瞳仁裡閃着冰冷與戲謔,薄脣張張合合,清晰的吐出一道道驚慌的救命聲……
撞門聲驚天動地,安墨楓漫不經心的瞟了過來,正對上沐雨棠錯愕的小臉,他墨色的瞳仁裡飛快的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消失無蹤,如玉手指一鬆,被那少主抓住機會,雙手掐着他的脖頸將他按到了地上,咬牙切齒的怒吼:“賤人,居然敢算計小爺,小爺殺了你……”
短短一瞬間,安墨楓從天堂跌進了地獄,由施暴者變成了受害者,俊美的容顏漸漸漲成紫色,墨色的眼瞳也慢慢泛白,嘴脣蠕動着,用盡全力吐出幾個字:“沐雨棠……你愣着幹什麼……快救我……”
“安世子武功高強,動動手指就能翻身,哪需要我救……”沐雨棠瞟他一眼,漫不經心的敷衍,他的驚慌呼救聲都是裝出來的,害她擔心半天,演技真是不錯,誰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又在騙她。
不救,堅決不救!
“我內力,沒恢復……剛纔……是巧了……”安墨楓斷斷續續的說出幾個字,聲音虛弱,英俊的容顏在少主憤怒的狠掐下漲成了醬紫色。
沐雨棠撇撇嘴,不爲所動,這種事情也能湊巧?騙誰呢?她纔不會上當!
“少主……出什麼事了……少主……”沐雨棠的撞門聲太大,驚動了院外的侍衛們,他們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查看。
沐雨棠一驚,絕不能被侍衛們抓住了,否則,一定沒好下場,低頭看向安墨楓,他虛弱的向她求救:“沐雨棠,快救我……”
侍衛們近在咫尺,眼看着就要衝進房間了,沐雨棠也顧不得安墨楓是不是在騙她,飛起一腳將少主踢到一邊,抓着安墨楓的胳膊,扶他站了起來:“怎麼樣?能走嗎?”
安墨楓手捂着胸口,連連咳嗽,頭顱輕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兩個字:“可以!”
“那咱們走!”沐雨棠拉着安墨楓從窗子裡跳了出去,侍衛們趕到後,只來得及看到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
“追……給我追……”少主倒在狼藉的地面上,眸子裡閃爍着濃濃的陰毒,手指着安墨楓、沐雨棠離開的方向,氣急敗壞的怒吼。
“是!”幾名侍衛留下保護少主,其他侍衛們全都跳出窗子,緊追沐雨棠,安墨楓。
沐雨棠跳窗後,拉着安墨楓一跑急奔,她參觀了大半個山寨,對寨子裡的路比較熟悉,專挑人少的地方走,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山寨。
不想,他們剛跑出沒多遠,寂靜的山寨轟若雷動,一批批侍衛,殺手從四面八方涌出,手持長劍,惡狠狠的對着兩人衝了過來。
事情敗露,他們逃不掉了,沐雨棠甩手將令牌扔了出去,狠狠砸向距離他們最近的殺手。
殺手閃身避開,令牌噹啷一聲掉落在地,翻了好幾個滾,方纔停穩,可見沐雨棠用的力道之大。
望着令牌上的獵鷹,安墨楓倏的眯起了眼眸,那是出入山寨的令牌,沐雨棠拿着它,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山寨,可她沒有走,而是折回來救他,以致東窗事發,被困在山寨,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後悔嗎?”安墨楓看向沐雨棠,墨玉般的瞳仁裡涌動着璀璨的光芒。
沐雨棠的注意力都在潮水般涌來的侍衛、殺手身上,沒在意安墨楓的異常,瞟一眼地上的令牌,漫不經心道:“我這人最講誠信,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丟下朋友不管的!”
令牌作廢故然令人傷心,但朋友之義,更加不能丟。
無論何地何地,何種境況,她都不會丟下他麼?
安墨楓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異樣的情愫,如玉的大手緊緊握住了沐雨棠素白的小手,小手細膩如瓷,有些微的涼,卻溫暖他心。
沐雨棠原是抓着安墨楓的胳膊,防止兩人走散,安墨楓握她的手,她以爲他也是這種意思,並未在意,殺手近在咫尺,她飛起一腳踹開,回頭看向安墨楓,目光凝重:“安世子,你內力恢復了沒有?”
“還沒有。”安墨楓搖搖頭,墨玉般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惱怒:蕭清宇內力深厚,將他的內力封的嚴嚴實實,他運了好次功,都沒有衝開,再高的武功也施展不出。
“沒內力,你的招式還在吧!”山寨裡的人已經圍了上來,沐雨棠劈手奪過一柄長劍,快速揮灑,寒光閃爍間,好幾名侍衛被劃出傷口。
安墨楓墨玉般的眸子裡浮現一抹笑意:“你居然用空招對付土匪,真是厲害,我也學學你,只用招式對付他們。”
長腿一伸,踢開一名侍衛,安墨楓搶下了那人的摺扇,優雅的甩手一扇,鋒利的扇子在侍衛們脖頸上滑出一道道細小的傷口,扇子上不見任何血跡,侍衛們卻應聲倒地,沒了呼吸。
沐雨棠看的暗暗驚歎,安墨楓不愧是安墨楓,沒了內力,還這麼厲害!
侍衛,殺手一批又一批的涌了過來,沐雨棠,安墨楓並肩做戰,將靠近他們的人全都打的七零八落,威風而進,狼狽而出。
那少主站在圈外,望着肆意揮灑,威風凜凜的兩人,再看看自己受傷不輕的屬下,氣的七竅生煙,真是一羣沒用的廢物,這麼多人,連兩個人都抓不住!
狠狠拍了拍身旁的桌子,他對着密密麻麻的人羣高聲怒喝:“一刻鐘內抓不到他們兩個,你們就按失職處罰,每人五十大板。”
驚聲高呼透過重重人羣傳到沐雨棠耳中,她打開一名侍衛,透過縫隙望向男子:原來是那位少主,他是山寨裡身份高貴的少主人,迫不及待的想來湊熱鬧,自己就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