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翁妍妍神秘兮兮的表情,南千夏都不忍心告訴她,只是她自己在網上胡亂搜索出來的而已。
翁妍妍一臉謹慎地問:“你來賭場做什麼?”
“來賭場還能是買菜嗎?”南千夏忍被翁妍妍的問題弄得哭笑不得,“當然是來玩兩把試試手氣啊。”
翁妍妍看上去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她剛剛那副緊張的模樣是誤會了什麼,不過南千夏也沒有追問。
在她的帶領下,南千夏走進了翁妍妍口中所說的地下賭場,可是那裡看上去並沒有南千夏想象中顯得那麼不正規,也沒有烏煙瘴氣模樣,只是一個普通的設在負一層的娛樂賭場罷了,實在不配地下賭場四個字。
儘管這是好事,但是南千夏不由對翁妍妍爲什麼擺出那副緊張神秘的樣子感到好奇了,這裡到底有什麼可怕不堪的存在?
不過翁妍妍一進賭場,帶着南千夏換了籌碼之後,就說自己要去工作了,南千夏略微有些驚訝,翁妍妍卻無奈地嘆了口氣,給了她一個笑容,說:“就是給人端茶倒水,維持賭場清潔一類的,我先走了,你好好玩吧。”
說完她就離開了,南千夏看着她的背影,隱約覺得那個小身板裡,藏着不少故事。
等翁妍妍換好工作服,整理好裡面的員工休息室時,平時關係最要好的一個同事織田雪奈忽然衝進休息室裡來,用發音不是特別標準卻順暢的中文,激動地拽着翁妍妍說:“妍妍!那個女孩子是你帶進來的,對吧?她是誰啊?簡直超級厲害的!”
“什麼超級厲害?”翁妍妍一頭霧水。
織田雪奈沒多做解釋,直接拽着翁妍妍就出了休息室,邊走邊說:“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當翁妍妍看到賭桌前的南千夏時,腦子裡第一個出現的詞語就是“風華絕代”。
她一隻腿屈膝踩在凳子上,在賭桌前坐姿隨意灑脫,嘴角噙着淡笑,眉宇間透着自信與坦蕩,那副模樣悠然自若像個不問世事的女神仙又像個運籌帷幄的女將軍。
南千夏不知道,就是這一瞬間,她的模樣深深烙在了翁妍妍的腦海裡,改變了往後的許許多多,這一刻起,她在翁妍妍心裡,永遠都定格成了此時的南千夏,無可取代。
賭桌邊圍滿了看熱鬧的賭客,南千夏雖然日語差,但是還是能時不時聽到有人發出誇讚聲。
可是南千夏賭運太好,贏得太多了,讓這個賭場裡以賭技好出名的小島常信有些難以置信和惱怒,一拍桌子便大飆粗話,說着類似“混蛋!”“怎麼可能!”的話。
南千夏看慣了這類賭輸後會有些暴走傾向的賭客,一時也沒有在意,沒想到這位已經大發雷霆的小島常信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隨後扯着嗓門就喊人了。
小島常信有錢有勢,大家都知道,他跟賭場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便都敬他三分,他在這麼多人圍觀的情況下慘敗給一個女人,實在讓他有些惱火。
他可從沒輸成這樣過。
南千夏其實心裡也有點沒
底,玩得太盡興,一不小心就……贏過頭了!
這裡的賭場,幾乎看不見女客,南千夏是全場僅有的兩個女客裡的其中一個,比起另外一個肥胖的中年貴婦來說,南千夏看上去,嗯,看上去“很好欺負”的樣子,原先南千夏只是低調地參與賭局,很好地控制着輸贏各一半。
小島常信是突然冒出來的,他第一眼就被南千夏的樣貌驚豔到了,在得知她並不是中國人的情況下,非常禮貌地問她有沒有興趣跟他賭一把。
南千夏一眼就看穿了小島常信內心的想法,不過也就是那套而已,想借着賭局搭個訕,讓她輸成傻逼,然後他就可以對她提各種條件要求了。
小伎倆而已,就憑這點,南千夏有些明白翁妍妍剛剛爲何那副緊張的樣子了,這地方的確有點“黑”。
可想而知,在賭桌上一直想讓南千夏輸光,再讓南千夏受自己擺佈的小島常信,賭得有多強勢,他天真地以爲,南千夏不過是隻誤入賭場的小肥羊。
南千夏一向無害,跟她外表看上去一樣,不過一旦有人跟她硬碰硬,那她自然也不會客氣了,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在小島常信開口邀請南千夏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既然自己已經進了這個賭場,接下來就總有避免不了的事情了……
輸,對於南千夏來說並不可怕,只是她心裡還留着席海辰帶給她的一點點陰影,畢竟從未輸過的她,僅輸了那一次就丟了工作,顛覆了至今之前所有的事,所有的平穩和規律都被擊得粉碎。
所以小島常信逼得越緊,南千夏就越是能爆發出驚人的賭運,每一把牌都大得小島常信抓耳撓腮大呼不可能,籌碼越加越大,直到幾乎已經輸了他自己一半兒的錢,纔開始覺得自己好像找錯了人,拍桌子大叫起來,引得現場一片混亂。
沒多久,一個西裝革履看似賭場管理人員的男人出現了,給小島常信點頭哈腰地道歉過後,看向了南千夏,一眼就讓他覺得面生,立馬判斷她是賭場新客,並且他隱隱感覺到了南千夏可能不是日本人。
那位管理心裡百轉千回,低頭看向南千夏桌前豐碩的籌碼,還沒等他開口跟南千夏交流,他的部下就已經查到了南千夏是翁妍妍帶來的中國人的事,以非常快的速度告訴了那位管理。
站在一旁的翁妍妍和織田雪奈被帶到了那位管理面前,翁妍妍讓織田雪奈傳達了自己的意思,解釋了一番,說南千夏只是自己在門口遇到的一個同鄉,她在找賭場,她就正好把她帶進來了。
南千夏看向翁妍妍,她發現南千夏在看她,目光忽然躲閃起來,南千夏看出了詭異之處,翁妍妍好像全身都在抖,她的樣子並不是害怕,而是恐懼,深深的恐懼。
就在南千夏心裡有所猜測的時候,那位管理一揚手就給了翁妍妍一個響亮的耳光,翁妍妍耐不住那麼大的手勁,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嘴角滲出了血,一邊臉以極快的速度高高腫了起來,豆大的淚珠就從她臉上滾落下去。
南千夏瞳孔猛地
一收,站起身來大聲問質問爲什麼打人,她的原則讓她沒辦法在一堆日本人裡眼睜睜看着一個同鄉被打卻不吭聲。
翁妍妍沒有哭出聲來,她半倒在地上,手緊緊抓着工作服的裙襬,渾身不停地顫抖着,她在壓抑自己內心的恐懼,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顆不甘心的堅果,透着憎惡。
那位管理交代了自己的意思給織田雪奈,讓她用中文去跟南千夏交流。
圍觀者們見事態不對,都靜靜地站着不出聲,一個都不願意離開,想要看看接下來會有什麼好戲,真是很久沒有人能把小島常信在賭桌前逼到這份上了!
“南小姐,我們管理合理懷疑你在牌上做了手腳,希望你能接受我們的調查。”織田雪奈說。
這時在場除了南千夏和翁妍妍能聽懂以外,其他人並不知道織田雪奈說了什麼。
她的意思就是說,小島常信和那位管理,懷疑南千夏出老千。
翁妍妍一聽織田雪奈的話,立馬瞪大了眼睛看向南千夏,在這個賭場裡,出老千的下場可是很慘的!她也一定會受到牽連!
想着她眼淚突然流得更兇了。
南千夏蹭地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翁妍妍旁邊,扶起了她,對着那位管理用中文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地說:“無論你有多少理由,打人都是不對的,打員工這種事更讓人覺得噁心。”
爲什麼用中文?因爲南千夏的日文並不流利,她的目的並不是讓那位管理聽懂,而是在氣勢上壓倒對方,讓他知道,她現在很生氣,如果話都說不清楚,氣勢什麼的當然也就成了狗屁。
更何況她聽到了,那個織田雪奈會說中文,好像就是她們的翻譯。
那位管理看着南千夏氣勢洶洶的樣子還袒護翁妍妍,一下子就認定了她們是一夥兒的,不過很快就從織田雪奈口中得知了她話中的意思,這讓他覺得憤怒,對着織田雪奈鬼吼了幾句。
“你告訴她!今天耍了詐事情原本就沒有那麼簡單,竟然還敢出言不遜!這個女人只不過是條欠了錢在賭場出賣勞力的一條狗!”
一語擊中了翁妍妍,也擊中了南千夏,南千夏看了翁妍妍一眼,現在終於明白她的恐懼是爲何,緊張是爲何,不反抗是爲何。
她拉了拉南千夏的衣角,擔憂地看着她,低聲在她耳邊說:“你跟我都完蛋了!”
“我南千夏字典裡,有沒有完蛋兩個字!告訴我,你欠他們多少錢?”南千夏突然轉過身,抓着翁妍妍的肩膀,義正言辭地說。
反正是進了賊窩還被認成是跟翁妍妍一夥兒的了,南千夏倒是不介意順手搭救一下同鄉,反正她也是要證明自己沒有出老千。
翁妍妍緊張地偷看那個管理人和小島常信的表情,看到他們神色嚴肅,小島常信的表情更是兇狠,艱難地嚥了咽口水,說:“大概五十萬人民幣……”
“那你可要記好了,現在開始你的債主,是我。今天我就從他們那兒贏夠贖你的錢,那個鬼面愁的錢,我一分不多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