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南千夏愣在咖啡廳的玻璃窗外,失神地呢喃,像是在問與自己只有一層玻璃之隔的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整個咖啡廳都空蕩蕩的,桌上擺着一杯咖啡,此時的他正拿着手裡的平板電腦全神貫注地看着什麼。
也許他只是湊巧來這間咖啡廳,是與她約定的人遲到了?
南千夏心裡還抱着僥倖,可是她仔細回想,當初是他把真伯伯的鑰匙帶給她的,說明真伯伯與他還是有些交情的,說不定真伯伯還是非常看好他的,那麼他是真伯伯介紹給她的對象,整件事情好像也都很自然。
一時間她抽搐在了咖啡廳的門口,咖啡館裡的車瑞陽感覺到窗外有人,擡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南千夏,立馬綻開了一個燦爛溫暖的笑容。
不愧是暖男,他的笑容像一團棉花,矇頭砸向南千夏,她立馬從自己亂麻般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嘴角卻怎麼也扯不動。
她頭頂的烏雲不知不覺中已經越來越大,看到車瑞陽笑着朝自己招了招手,他的樣子顯然就是在等南千夏,南千夏的僥倖一下子就被打碎了,烏雲裡落下了好幾道駭人的閃電。
尷尬了幾秒鐘,車瑞陽指着門口,讓南千夏趕緊進去,南千夏才邁開腿從正門走進了咖啡館,坐到了車瑞陽對面。
南千夏仍然沒有緩過勁來,有些尷尬,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車瑞陽連自己第一句話該怎麼說都不知道了,在趕來的路上她絞盡腦汁想到的開場白就是道歉: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工作上耽誤了一點時間。
可是那是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設計的開場白,雖然用在車瑞陽身上也沒問題,但是南千夏此刻的複雜的心情讓她快連怎麼說話都忘記了,坐如針氈又有些惴惴不安。
服務員拿着菜單來到這一桌,無形中解救了南千夏,她低頭看着菜單偷偷地深呼吸了好幾次,翻動着菜單的同時也不斷刷新自己的心情,對服務員說出她要一杯拿鐵之後,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工作上耽誤了一點時間。”南千夏想不到其他的話,就直接生搬硬套,也不管此時她說這句話已經有些不合時宜了。
車瑞陽倒是不介意南千夏對自己一副生疏的樣子,一臉和煦的笑容,笑道:“是不是嚇到你了?我竟然會是你的相親對象。”
一語中的,南千夏極力保持鎮定,僵硬地點了點頭,車瑞陽見狀笑得更燦爛了,他接着說道:“我們之間的緣分還真是挺神奇的。”
南千夏從進門開始,身上所有的敏感細胞都出來站崗了,一句普通的調侃在她聽來都變得有些不一樣。
神奇?南千夏覺得的確挺神奇的,第一次見面她救了他的妹妹車雨桐,第二次見面吃飯,發現他和花了一百億買下了自己的席海辰關係不淺,第三次見面他把代替自己的神秘助養人真伯伯給她帶了新房鑰匙,第四次見面他和她談起了關於他的商場代言人的事……
第五次見面、第六次見面和現在的第七次見面,頻繁地擠在這
兩個星期裡,這一次他還成了她的相親對象。
真是令人無語的狗血。
隱約中,南千夏又覺得,車瑞陽認爲的神奇,跟自己認爲的神奇大相徑庭,只不過除了車瑞陽不知道自己是席海辰的情人以外,也沒什麼可以大相徑庭的了,南千夏只當那是自己的錯覺。
車瑞陽給南千夏一種,他能潛入人心的感覺,在他面前,南千夏覺得自己就像一張薄薄的紙片,而他就像一支鋒利的飛鏢,只要他願意,隨時都能將她破開,分好不留情面地破開。
一開始南千夏覺得他近乎完美,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嶄新的房子,每當走進去,就會顯得她衣衫襤褸特別不堪,她以爲自己就是不會應付類似車瑞陽這樣的人。
有時候就是這樣,有些人,你只要看一眼,你就知道自己有沒有可能跟他合得來,這是第六感,在南千夏身上準確率非常高。
只是每當她多見車瑞陽一次,她就覺得車瑞陽越來越像迷宮,他身上也許有很多南千夏不知道的事情,包括他親切紳士的外貌下、他溫潤如玉的性格下還有他年紀輕輕就非常成功的事業下。
她從他手中接過真伯伯給她和自己姐姐準備的房子的鑰匙,那一刻,她就知道,車瑞陽的複雜,不是她能輕易解讀的,這讓她本能地想要避開他。
不過終究還是沒能躲過,他們之間冥冥之中好像就早已經綁上了一根線,一切都比南千夏能想象到的,更加不可思議,更加撲朔迷離。
車瑞陽對話題拿捏非常得當,南千夏漸漸地也能自然地接上話,不費力,也稍稍對她心裡那些複雜的情緒有了一個緩衝。
服務員給南千夏端上了拿鐵,南千夏更是有了可以化解尷尬的好武器,跟車瑞陽交談起來也顯得輕鬆了許多。
車瑞陽問起南千夏的工作,南千夏輕描淡寫地帶過,可他竟然提起要給南千夏介紹演藝圈裡的一些大前輩。
南千夏原本並不知道車瑞陽在演藝圈裡也有那麼多熟人,大部分甚至都是當紅的大腕兒,有導演有演員有歌手有主持人等等。
如果車瑞陽成爲南千夏的後臺,好像比席海辰這個後臺還要更好用。
只不過南千夏不是很稀罕,南千夏現在只覺得自己能享受工作投入工作,就能得到非常大的樂趣,她能走多高,那是席海辰要策劃的事情,她自己並沒有這個野心。
她只想做好自己想做的,完成自己的責任與義務,那就夠了。
有人她能因此得到更多人的讚賞和支持,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她現在剛開始可能還感覺不到,等一兩年後,或者更長的時間後,觀衆的支持和喜愛對於她來說,會變成最大的動力之一。
南千夏避開了這個話題,現在已經不會覺得太過拘束的她,思考起了該如何脫身,該如何婉言拒絕與車瑞陽進一步發展。
她還沒想出來,對面的車瑞陽擡起手看了看手錶,說着時間不早了,讓南千夏一時間有些反應不及,下意識地想着他是不是有事忙要先走了,一想到可以結束這次的會面,
心情難以剋制地高興了一下。
“嗯,的確不早了。”南千夏說,“你……”有事的話就先去忙吧。
後面的話南千夏還沒說,車瑞陽先接了話,他說:“千夏,你對我印象怎麼樣?”
“誒?”南千夏被車瑞陽問得一懵。
這是哪出?時間不早了,後面一般都跟着該散了之類的話吧?
“我現在可是你的相親對象啊,你總要告訴我,你對我是怎麼想的吧?”車瑞陽笑得一臉寵溺,彷彿已經是把南千夏當成自己的女朋友了,“我們已經省去了互相自我介紹和交換聯繫方式,所以我就只能直白一點問你了。”
南千夏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看上去很尷尬,彷彿是吃到了什麼味道奇怪的東西。
車瑞陽見南千夏的反應,大笑着站起身,揉了揉南千夏的頭髮,說:“沒關係,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這點時間我還是等得起的。”
這般親暱的舉動,南千夏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僵直了背脊,車瑞陽沒等她說什麼,便說道:“真伯伯邀請你一起吃晚飯,我要負責把你帶過去。”是邀請卻不留拒絕的餘地。
南千夏全程都處於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還被連連震驚的狀態,好不容易從自己的相親對象是車瑞陽這件事上緩過勁來,現在他又將她拽入了另一個漩渦裡。
一時間又是太難旋地轉,辨不清東南西北。
“真伯伯邀請我跟他一起吃晚飯?是去他家嗎?”南千夏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車瑞陽點點頭,笑着調侃南千夏是不是有點緊張,而後結了賬,就不由分說地讓南千夏坐進了自己的車,驅車離開。
一路上南千夏捏着包包的揹帶,一刻都不敢鬆開,頭頂上那片烏雲已經電閃雷鳴。
十五年,真伯伯助養了她整整十五年,雖然後期她都是自己努力打工賺錢生活的,那些每個月都會匯進來的錢,匯進來多少,現在依然還是多少,但是即使是這樣也抹滅不了真伯伯曾經給了她非常大的幫助。
南千伊的高額住院費,一直也都是真伯伯付的。
那時候剛進孤兒院的她,就與所有人都不合,還經常被孤兒院裡的小霸王欺負,姐姐的精神狀態不對勁是她第一個發現的,現在有時候都還會做關於姐姐在自己面前自殘的夢,她發誓在孤兒院裡的那段日子,是她這輩子最難熬的。
是真伯伯把她帶離了孤兒院,給了她所有普通孩子該有的生活,除了家人。
可是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對於一個就像天使一樣默默幫助她的存在,現如今要揭開神秘的面紗了,這讓南千夏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好了。
誰也沒有提前給她一個通知,好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她只能在車瑞陽開車的時候,緊閉着嘴巴,心裡直打鼓。
就在她靈光一閃發現自己由於工作結束後趕着赴約就隨意換上的衣服,並不太適合第一次見長輩,有些不體面不得體,怕自己會給真伯伯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的時候,車子已經到了像城堡般的別墅前。
(本章完)